第二百七十三章撥雲見月(三)
啥?這事兒咋又轉回咱頭上了呢?胤祚接了聖旨,心中卻是疑竇叢生,按常理而言,此事既然牽涉到胤祚自個兒,避嫌是該當的,審案子的事兒理應輪不到他出面才是,可沒想到老爺子一道聖旨下來,這案子最終還是得胤祚自個兒出面去解決,讓胤祚不免有些子吃不准老爺子的用意所在,可不管怎麼說,這聖旨已然下了,該辦的事情自然得立刻去辦——抄家!
抄家自然是抄趙申喬的家,一幫子太監、善撲營的官兵都聚集在胤祚的王府門口,就等著胤祚下命令了。前世那會兒胤祚沒少從電視劇裡頭看過抄家,到了這個朝代也沒少聽說過這等事兒,可真兒個主持抄家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掃了眼那幫子興高采烈的善撲營軍士,胤祚也沒多遲疑,揮了下手道:「出發!」自個兒翻身上馬,率先向趙申喬府上而去。
趙申喬剛從地方上調入京中不久,府邸並不算太大,也談不上奢華,除了趙家老小之外,也就只有十幾個家丁、老媽子之類的傭人。小太監宣完了旨意,數百名善撲營軍士一擁而入,在府中大肆查抄起來,翻箱倒櫃,桌球之聲大作。趙家老小連同僕人全都被善撲營的軍士看押了起來,在院子中瑟瑟發著抖,趙申喬一張老臉鐵青著,嘴唇哆嗦著不知道在低聲念叨個啥東西;趙鳳詔蒼白著臉哭個不停,那嚶嚶嗡嗡的哭聲鬧得看管的善撲營士兵心煩,給了他一刀背,將趙鳳詔重重地擊翻在地。
但凡抄家對於善撲營的軍士而言就是個發小財的機會,可必須是動手抄家的士兵才有順手牽羊的可能,那些個看押人犯的自然無此良機,眼瞅著同僚悶聲發財,如何能不眼紅,在一聽趙家老小那哭泣的聲音更是煩到了極點,下手也重得很,拳打腳踢地沒個好聲氣。那幫子善撲營的軍士雖是做得過分了些,可胤祚卻懶得去管,對於敢於誣陷自個兒的人胤祚向來是痛恨無比的,沒上前給趙老兒幾下子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對於那幫子善撲營士兵的作為胤祚裝成沒看見的樣子,貌似悠閒地站在一旁,可心裡頭卻反覆地盤算著老爺子這一招究竟是何用意。
趙家不大,一幫子善撲營軍士又都是抄家老手了,沒多大工夫就將趙家翻了個底朝天,各種財物一律分類造冊登記妥當,為首的參將一路小跑地到了胤祚先前匯報道:「稟王爺,共查出銀票以一萬三千四百兩、散碎銀兩三百二十一兩、制錢五十串、玉器……另有賬冊、書信一疊,請王爺過目。」
唔,這趙老兒還不算是太貪之人,官當了多年,品階也不算低,就這麼點家財也說得過去了,可惜啊,好好的官不當卻要攪入天家之爭,你也只能自認倒霉了罷。胤祚沒有去接那名參將手中的賬冊,笑了一下道:「將書信都拿上來,本王要好好看看,一干犯人都押入大牢,本王即可就去審案。」接著回過頭去看了眼清松道:「清松,你帶些人拿本王的牌子到大牢去好生看管趙家老小,沒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觸嫌犯。」
沒搞清聖意之前,胤祚並不急著動手問案,交待了幾句便徑自轉回了王府,將聖旨及查抄的事兒說了一番,又將那疊子厚厚的書信交給了兩位謀士,讓他們幫著看看可有線索。信不少,不過基本上都是些應酬往來的書信,並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多半會便已經過完,一無所得,不過胤祚卻也不失望,此等大事自然不可能用尋常書信來寫明。
「皇阿瑪將此事交到本王手中卻不知究竟是何用意?」胤祚滿臉子疑惑地問道。
鄔思道輕描淡寫地答道:「沒什麼,這不過是道考題罷了。」
「考題?」胤祚愣了一下,實在有些子不明白鄔思道的話,這一路走來老爺子考題已然出了不少了,怎地好端端又出了道考題,這考的究竟是啥玩意兒?胤祚不免有種被考焦了的感覺。
「阿哥們之間的爭鬥聖上早就瞭然於心,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聖上所慮的不外乎是大行之後的事情罷了,唉,聖上英明著呢,聖上若在,阿哥們原也掀不起什麼大浪,可萬一……,繼位之人卻是難免要面對此事的,聖上不過是想再確定一下王爺的心罷了。」鄔思道語氣幽幽地說道。
嗯?老爺子這麼早就開始為大行之後的事兒做準備了?不會吧?不過老鄔這話聽著也有理,老爺子就是個好面子的人,英雄一世若是大行了卻留下一個爛攤子不免叫人笑話,這考題出給咱,那不就是說老爺子的聖心已然落在咱身上了?嘿,那敢情不錯。一想起聖命已然有歸,胤祚不免有些子得意,臉上露出了絲笑容。
「聖心雖已默定,然王爺卻依舊大意不得,四爺還在一旁看著呢。」一見到胤祚有些子得意之情,林軒毅立刻兜頭潑了盆冷水。
厄,對啊,娘的,老四這回很安靜啊,老八好歹還派人傳了個口信來,老四這貨竟然啥都沒做,就跟沒事人一般,這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鬼?胤祚愣了一下道:「林先生之意,本王曉得了,老四這回的反應有些怪,什麼動靜都沒有,這裡頭會不會有蹊蹺?嗯,還有老十四領了聖旨到如今也沒露面,他到底知道些啥東西?」
鄔、林二人同時搖了下頭,顯然都摸不透胤禛究竟在玩什麼把戲,林軒毅笑了一下道:「王爺何須理會四爺作何打算,趙申喬既然已經下了獄,王爺就奉旨審案好了,卻也無須過慮那麼許多,至於最後的結果該是如何再議也不遲。」
「唔,本王已然讓清松帶人看住大牢,想來無事,也罷,本王即刻……」胤祚話音未落,門口一小丫環來報:「十四爺來了。」
嘿,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胤祚笑了一下道:「去,將十四爺迎到大廳,本王即刻就去。」待小丫環去後,胤祚笑著道:「本王料定老十四一準是打算將髒水都潑到老四、老八頭上去,本王倒也是想啊,只怕不能而已。」
「四爺、八爺都不是傻子,聖旨一出,早都有了防備,此時也不是最後的時刻,沒必要打蛇不著反被蛇咬。王爺即便是查出幕後黑手也只能先蓋著,該當如何,想來王爺心中自會有數的。」林軒毅淡淡地說了一句。
有數,當然有數,娘的,那個禍害若是讓老子查了出來,現在是不能怎麼樣他,不過嘛,找個機會給他來一下還是要的。胤祚暗自在心中咬了咬牙,發了回狠,面上卻很是平靜地點了下頭道:「嗯,本王這就跟老十四叨叨去,順便一道去審審案子。」
「六哥。」老十四一見到胤祚出來了,趕忙起了身,很是客氣地招呼道。
胤祚點了下頭道:「十四弟來啦,哥哥本打算讓十四弟主持大局的,偏生皇阿瑪卻把差使交到哥哥頭上,唉,哥哥也就是個勞碌命,走罷,一道到天牢去審案子好了。」
老十四略為遲疑了一下道:「六哥,這事兒是個機會,何不……」
何不個屁,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啥好心眼,這會兒老四、老八全力戒備著呢,想往他們頭上潑髒水哪有那麼輕鬆。胤祚臉一板道:「十四弟,你我皆受皇命,該查案就查案,其它的事自然由皇阿瑪做主。」老十四面色平靜地看了胤祚一眼,悶著聲「嗯」了一下,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兄弟倆出了王府,各自乘了大轎子,領著王府校尉徑直往天牢而去。
胤祚原本的算盤是讓老十四出面坐鎮刑部,先拖延些時間,讓手下的「鴻鵠」、「暗箭」全力追查各種線索,可沒想到坐鎮刑部的卻是他自個兒,雖說大出意外,但該做的事兒卻得依舊——此刻「鴻鵠」、「暗箭」已然全部動員了起來,滿京城裡四下活動,各種消息不斷地匯集到「鴻鵠」總部,經整理後又源源不斷地傳回了胤祚的王府,鄔、林兩大謀士忙得不可開交,對各種情報進行分析整理,一道道命令緊接著發出。至於胤祚到天牢查案其實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胤祚自個兒也明白真要想從趙申喬口中掏出些東西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畢竟此事牽涉過大,趙申喬已然是待死之身,就算是招了也難逃一死,不招反倒有可能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可胤祚沒想到的是,這一審卻審出了個大麻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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