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八旗提案
這幫子都統聽到組建人馬去占據長崎能有如此大的額外收入,個個眼都紅了,跳著腳爭執了起來,個個爭先恐後,拍著胸脯作保證,搶著要去東瀛。鄂山雖剛被打了軍棍,可到了這會兒渾然忘了屁股上的傷痛,仗著是上三旗之首,大著嗓門吼道:「老子是正黃旗,旗中個個都是好漢子,這事兒就該歸我正黃旗。」
赫塔可就不幹了,好歹他也是上三旗都統,這等好事哪能不往自個兒懷裡撈,也可著勁叫到:「我正白旗可不是吃素的,哪回打仗不是沖在最前頭,不像有些人,盡在聖上身邊看著熱鬧,撿便宜。要我說,這事兒就該歸我正白旗。」
鄂山的正黃旗向來是康熙老爺子的中軍護軍,既然是護軍,出戰的時機總是等到仗打得差不多了才會上,赫塔這話暗地裡就刺著了鄂山,頓時把鄂山氣得跳腳,指著赫塔便罵了起來,赫塔當然不甘示弱,雙方若不是進衙門時佩刀被胤祚的親衛收繳了,這會兒一準能打起來。這哥倆個鬧得不可開交,一幫子都統也各不相讓,誰也不想讓這麼塊大肥肉從自家的嘴邊漏過去,那吵鬧聲之大,簡直就像一群鄉村農婦在罵大街,瞧得胤祚的眼都直了。
這他媽的是哪跟哪的事啊,咱原本以為出兵的事兒是最難的,可沒想到這幫傢伙竟然爭著要去,這到底是血性未泯,還是見錢眼開還真是說不準的事兒,可不管怎麼說,爭著要去總比爭著不去強得多,有這幫子傢伙出面,咱家老爺子那兒也好說話不是?胤祚眼瞅著一幫子老少爺們有些鬧得不成體統了——鄂山那老小子連屁股上的痛都忘記了,正挽著袖子準備跟赫塔來個肉搏呢,忙高聲道:「都靜一下,鬧騰個啥子,本王的話都還沒說完呢,再鬧,軍法侍候。」
得,胤祚發話了,大傢伙可不想挨軍棍,鄂山的前車之鑑還擺在那兒呢,誰都知道胤祚手黑,壓根兒就不會管你是不是都統,那軍棍還是不挨的好。一幫子正吵鬧著的老少爺們立馬靜了下來,個個眼巴巴地看著胤祚,就指望著胤祚能偏向自個兒一邊。
我靠,這幫傢伙的眼神也太難看了吧?娘的,咋一個個都像思春的寡婦一般。饒是胤祚向來臉皮厚,也被這幫子想錢想昏了的老少爺們看得極為不自在,雞皮疙瘩都出了一身,忙假咳了一聲道:「諸位大人都是響噹噹的好漢子,本王深為欽佩,組建兵馬之事,各位也都是行家裡手了,此等事情也無須本王過問,但有一條,此舉實為我大清練兵之所需,也為的是整頓旗務,現如今各旗人口雖多,但一旗中原也出不了太多的兵馬,本王以為此軍以五千人為限,兩旗各出一半人馬共建此軍,按兩年一輪換,八旗均能輪上,卻也無須爭執,正黃旗、鑲黃旗既為上三旗之首,就從此二旗開始好了,以當地歲入及關稅為養軍之所需,輪換回來之軍士可以編成一軍,其中傷殘退役之兵丁可以到八旗商號供職,如此可好?」
按八旗舊例,八旗之兵丁是不能從事其它營生的,可現如今八旗商號已然是八旗共產,八旗子弟入職八旗商號自然是沒有任何疑問的。胤祚名下那支船隊的經營狀況之好、員工待遇之高原本就很是吸引人,別說退役之兵丁,就連在職之軍人若是聽說能進那隻船隊供職只怕跑得比誰都快。一幫子都統聽胤祚這麼一說,倒也覺得合理,大傢伙也沒有什麼二話好說,各自猛拍著胤祚的馬屁,直把胤祚拍得雲裡霧裡,心中直感嘆: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我欺也。
眼瞅著一幫子老少爺們都沒了意見,胤祚揮手制止了大傢伙的吹捧,笑著拿起一本摺子道:「各位既然沒有異議,本王這裡有本摺子,各位不妨看看,若是無誤的話,就大傢伙聯名上書好了,算是八旗提案罷了。」
胤祚的這份摺子也就是剛才所議的那些事兒,倒也沒有什麼增減,表面上看起來,這份摺子一清二白,很是可人,不過其中卻暗藏著不少的玄機——股份不能買賣,這規定雖死,其實胤祚可以料定到了末了必然會出現買賣,光靠規定壓根兒阻止不了太長的時間,到了真兒個流通起來的時候,就是胤祚下手縫合滿漢分化的時機,當然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此為其一;八旗商號成立了,可其中員工原本都屬於胤祚的手下,絕大部分都是漢人,而八旗子弟進入商號之人必然會越來越多,如此一來就為胤祚彌合滿、漢之差提供了一個契機,此為其二;八旗商號成立之後,所有八旗子弟都能從此商號中得利,而這八旗商號原本就是胤祚的,如此一來八旗之心必然傾向於胤祚,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兒,對胤祚奪嫡之大計有利無弊,此為其三;整頓好旗務,顯示能力,得到康熙老爺子的聖心,此為其四;之所以將蒙古八旗排除在外,其實胤祚是在投合康熙老爺子的脾性——有清一代防蒙古人甚於防漢人,對於康熙老爺子來說,真正的威脅來自大草原上的蒙古人,而不是漢人,正因為此,每當蒙古有異動之時,康熙老爺子立刻就是毫不猶疑地出兵打擊。胤祚不過是投老爺子之所好罷了,卻也不足為外人道哉。
摺子不算長,可也不短,若是每個都統都看一遍也得好長時間,大傢伙都不想多耽擱,公推赫塔宣讀了事。一幫子老少爺們聽得熱血沸騰,好不容易等到摺子念完了,大傢伙也沒見有什麼不妥之處,該盤算的早就盤算過了,能有大把銀子進帳,還能福及子孫的事兒哪有不做的理兒,個個都沒客氣,忙不迭地簽上自己的大名,叫嚷著要即刻入宮面聖,其情之急迫讓胤祚著實汗顏了一把——一大早開始議事,到了這會兒都已是下午未時二刻了,連午飯都還沒用呢,這幫傢伙竟然連用午膳的的時間都不肯耽擱,更可笑的是鄂山被打了軍棍,屁股上還是血淋淋的,連傷口都不管了,也叫嚷著要面聖。
面聖就面聖,這事兒原本就趕早不趕晚,若是讓那幫子兄弟們知道了詳細底細,只怕還會生出不少枝節來的,趁熱打鐵也是件好事兒,胤祚倒也沒矯情,領著一大幫子老少爺們騎馬的騎馬、乘轎子的乘轎子,轟轟烈烈地徑直往皇宮而去,只苦了鄂山一人——這貨被打慘了,乘不得馬,不過胤祚倒是很客氣地將自個兒的大轎子讓給了他,雖說坐轎子也是種折磨,但總比走路強吧,愣是將鄂山感動得老淚縱橫。
康熙老爺子今兒個剛睡了個午覺,正讓一幫子太監、宮女侍候著梳洗呢,冷不丁聽說胤祚和一幫子都統遞牌子請求面聖,頓時大吃了一驚,以為胤祚為著整頓旗務跟八旗都統們幹上了,心中不免有些著急,揮退了那幫子太監、宮女,一邊稱「宣他們上書房覲見」一邊緊趕著向上書房而去,心中著實有些懊惱——旗務之事難做,康熙老爺子心中是明白的,頭前老八一夥子被八旗大爺們整得個灰頭土臉地,連帶老爺子也丟了次面子,這會兒胤祚才剛接手,事情哪可能就辦得妥貼,指不定又是跟那起子混帳行子幹上了。
上書房內今兒個是張廷玉當值,眼瞅著康熙老爺子面色不善地走了進來,趕緊下跪請安,老爺子想著心事兒,也沒多理會,只是抬了下手讓張廷玉自個兒平身了事,皺著眉頭對跟隨在一旁的司禮太監李德全道:「去,將他們都宣進來。」李德全躬身應諾,一路小跑著出了上書房,將胤祚等人都宣了進去。
「兒臣見過皇阿瑪。」胤祚率先走進了上書房,一見到康熙老爺子立馬跪下,那幫子八旗都統也各自跪倒:「臣等見過聖上。」
康熙老爺子眼光一掃,突地發現跪在眾都統最前頭的鄂山一身狼狽樣,顯然是剛受過刑,心中頓時一沉,冷著臉問道:「鄂山,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鄂山老臉通紅,吶吶地道:「老臣違了旗規,受了罰,原也是自找的,怨不得別人,老臣從今兒個起斷不會再有違旗規之事。」
康熙老爺子聽了鄂山的話,不由地愣了一下,這鄂山性子烈得很,向來不服人,今兒個竟然服軟了,這日頭還真從西邊出來了。康熙老爺子一副狐疑的樣子看了看面色通紅的鄂山,又瞅了瞅一臉子平靜的胤祚,良久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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