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的敲更聲剛剛結束,三房的院門就被人猛擊,發出巨大的聲音。元秋在夢中驚醒,坐起身來,守在床榻旁的紅楓同樣如此。
「出了什麼事情?!」這個時間段,最是人熟睡的時候,莫名有人粗暴的錘門,由不得人不擔心。
紅楓心中發急,可作為下人,她比元秋更沉穩些,急忙拿出元秋的衣裙,「姑娘先穿好衣物,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情,總不能衣冠不整。」
若是真的有什麼變故,要拋頭露面,元秋這幅只穿著貼身寢衣的樣子明顯是吃虧的。
元秋從善如流,急忙穿上衣服。也不敢冒然出去查看情況,她這樣的女孩子,出去幫不上什麼忙不說,還會填不少的負擔。故而,只能留在自己的閨房中等消息。
好在三夫人特地派了人來傳話,原來是大房慶哥兒夜裡突然發起高燒,現在人已經燒糊塗了。這會子根本沒辦法出去找郎中,所以心急火燎的來了三房,想要叫常氏過去看看孩子。
慶哥兒是長房嫡孫,身份非同一般,只是前些日子世子妃趙氏回了娘家,現如今那個未滿兩歲的奶娃娃是由大夫人照顧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元秋自是坐不住,站起身,「咱們也去看看吧。」
元秋走出自己的小院子,天色依舊未明,空中泛著夏日清晨之前的絲絲蔚藍,清涼的風吹過身側,溫度是最令人舒服的。在三房的院子門口,遇上要出去上朝的柳三爺還有柳寒暉,身後跟著三夫人。
「爹爹,二哥,早。」元秋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時間段見到父兄,從前知道他們是每日天不亮就出門上朝的,可到底沒有早起爬起來送過他們。
身穿朝服的柳家父子顯得尊貴、威嚴,竟有些生人勿進的樣子。元秋心尖顫了顫,總覺得穿著朝服的父兄比之平時的樣子有些不同。柳三爺見到元秋總是笑的,「秋兒這是擔心你侄兒了?女孩子睡的少了可不好,等事情過了,再回去補眠可好?」
「好,都聽爹爹的。」元秋露出清甜的笑容,得到父親的關心總是欣喜的。
柳三爺對女兒和顏悅色,臨出門卻極嚴肅的與三夫人說:「你去大房那裡盯著,天一亮立馬請郎中來府上,別讓咱們的人沾手太過。」
元秋眸中一閃,明白柳三爺是防著萬一慶哥兒出了什麼事情,大房將責任賴到三房頭上。治病救人這東西,實在是雙刃劍,畢竟沒有大夫敢說自己出手就一定能救的回來。
要是放在別處,柳三爺決不會說出這番話來,可如今大房與三房的矛盾都已經擺上明面,實在是不能不防。
三夫人心中明鏡一般,在送走了上朝的柳三爺與柳寒暉之後,帶著元秋腳步不停的去了大夫人的院子。路上長廊里紅色的燈籠還未熄滅,在晨曦微光里這樣的燈籠顯得尤其好看。只是這美好的表相下,暗藏這多少的齷齪呢。
穿過一徑又一徑的長廊,到了侯府東面的大夫人院子。大夫人的院子是這府中除了老夫人之外最好的,僅僅是花園裡盛開的鮮花就能看出主人家的地位。
剛剛走到台階下,就聽到裡面常氏嚴厲的呵斥聲:「既然叫我前來醫治,就該遵循我的意思。莫不是大伯母不想看到慶哥兒好了,那就只管如此,這孩子要是有個什麼不好,大伯母要說到我頭上,那我可是不依的。」
常氏從來說話柔和,很少有這般動怒的時候。
三夫人暗叫一聲不好,加快了腳步往裡屋去。掀起門帘進門就聞到濃烈的酒氣,極濃重的,讓人呼吸都有些不暢。
「到底怎麼回事?」三夫人顧不上禮儀,直接問常氏。
常氏此時氣的眼睛都是紅的,看到三夫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馬說:「母親,她們拿了烈酒來給孩子擦身,可那孩子太小,氣管都還沒有長好,根本受不住這般濃烈的酒氣,在這樣下去,怕是孩子沒有燒壞,卻要被這酒氣熏壞了。」
小孩子是無辜的,醫者父母心,常氏也想著能救孩子,可大夫人根本不將她看在眼裡,她說要先開窗通氣,滿屋子下人沒一個人動手的。
三夫人眸光一側,盯上穩坐在一旁官帽椅上手中拿著佛珠念經的大夫人,她的眼睛微闔。對三夫人她們的到來,完全裝作看不見。
當機立斷,三夫人上前拉起常氏,決然說:「咱們走,回去。」
常氏心急如焚,這時候哪裡能走,慶哥兒發高燒,沒吃藥不算,還被這一屋子無知的人拿烈酒擦過身,孩子現在已經昏迷,連哭的氣力都沒有了,這是極其危險的。
就是跟在三夫人身後的元秋看到慶哥兒現下的情景,眼淚都要下來。
「哼。虧你心心念念的救人,怎沒看出來人家這是巴不得孩子沒了呢。說的也是,這趙家的人怕是不好相與的,為著這個孩子,往後的事端必然不少,現如今讓這個孩子去死倒是不錯的法子。」三夫人一臉沉穩,說的有理有節的,「大嫂這些年的手段,弄死一個孩子還不是小意思。只是別拖帶上我們三房的人,今日在場的所有人做個見證,別到時候給我們身上潑髒水。」
說完三夫人拉著常氏就要走。
突然,大夫人手中的佛珠斷了,並且不偏不倚的向三夫人襲來。三夫人躲閃不及,被拿佛珠砸中了太陽穴。
「娘親。」元秋急忙去看三夫人的傷,那佛珠是紅珊瑚的,有些份量,再者太陽穴這樣的地方,實在不是能掉以輕心的。
三夫人用手護住元秋,怕大夫人突然發瘋傷到了女兒,冷笑著說:「這是連我都要滅口嗎?大嫂可真是好狠的心。」
大夫人肝膽俱裂,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那架勢恨不能撲上去撕咬,「你!賤人!」
「都胡鬧什麼!!!」不等大夫人有所動作,一聲爆喝打斷了房中一切。
襄樂侯來了。
柳三爺出門並不放心,所以遣人去尋了襄樂侯。
襄樂侯正在小妾的溫柔鄉里,被人打斷了好眠,本就心氣不順,誰知進屋就看到大夫人發瘋,更是沒了好脾氣。
大夫人見到丈夫,不知道是委屈的還是惱怒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侯爺.......」
「老兒媳婦兒快點給慶哥兒瞧病,誰敢不聽你的,你只管吩咐人發賣出去便是。」襄樂侯才懶的聽大夫人說什麼,現如今他對大夫人那是厭惡到了骨子裡。
有了柳寒曉的存在,襄樂侯對大夫人的所作所為就有了更直觀的感受。君不見,到如今,柳寒曉還住在三房的地界嗎?
下人們聽到侯爺下話,哪裡有不從的道理,分分鐘內室里的窗戶都被打開了。
大夫人氣的不行,「這怎麼可以,孩子發燒最是見不得風的。再者,烈酒擦身是最好的降燒法子,過去這法子咱們用過多次。怎麼到了她們這裡就不成了,口口聲聲說我居心叵測,我瞧著,是你們三房不想見我們有這個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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