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姨娘讓你來問我的?」元秋有些沉不住氣,說不出來內心裡是什麼感覺。早年間她與七姑娘真的一個被窩裡滾大的,感情跟親姐妹不差。那時候年紀小,加上三夫人又不屑於在兒女面前說貶低薔姨娘的話,元秋是真不懂。
後來長大了,尤其是這兩年心裡對婚姻、對情愛有了女子特有的憧憬、懵懂,必然對姨娘這種生物產生厭惡,好在薔姨娘識趣,而七姑娘與元秋之間的關係早早定了,也就找了理由勸自己。
哪裡能想到,也不過就是一轉眼的功夫,七姑娘就能這般翻臉不認人,『與外男糾纏不清』這是多大的罪名,要是傳出去,元秋根本就不用做人了。這可是多年來元秋當作親妹妹的人,說不心寒是假的。
七姑娘渾然不知元秋的想法,不平的說:「哼!這是我親眼看到的,哪裡用姨娘指派。」說完見元秋表情灰敗,便如打勝的將軍一樣,「我不管,我今晚就要睡在這裡。」
繞來繞去,又繞回這裡了。
「你在二姐姐面前的時候,也這般說話嗎?」元秋聲音冷冷的問。
提起這個七姑娘就更意難平了,又在元秋面前沒大沒小慣了,直接竹筒倒豆子般的抱怨,「六姐姐你進宮也不說帶上我,姨娘說皇宮是這世上最好的地方,可見六姐姐也不是真心疼我的。至於二姐姐,她就是那天上的雲,如今可不就去了那人間最好的地方。」說完不忘上下打量元秋,「六姐姐哪裡能比的過二姐姐。」
二姑娘是個什麼性子,必然不會將七姑娘這樣的庶女看在眼裡,可偏偏就是有這種人,你對她端著架子,不給好臉,她卻在心裡崇拜你、仰視你。你對她真心相待、噓寒問暖,她卻以為你是好欺負,專揀了這刺心的話來對你。
過了最開始心底里的失望傷心,元秋倒是笑出來了,升斗恩十斗仇,可不就是眼前的景象。
「既然如此,你自管去求了你那仙女般的二姐姐,讓她給你吃好的、住好的。又何必巴巴的往我這裡來呢。」元秋已經不想聽七姑娘還能說出什麼話,更不願意看她的臉色,揚聲道:「陳嬤嬤,我乏了,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
陳嬤嬤人長的壯實,提起七姑娘就跟提溜小雞兒似的,偏七姑娘從小到大還未受過這樣的對待,掙扎著叫喊,「憑什麼你們都能過好日子,二姐姐如此,你也如此,唯獨我不成,我哪裡比不過你,哪裡比不過!」
直接用帕子堵了嘴,陳嬤嬤沒打算跟七姑娘客氣,這裡可是莊子上,便是直接處置七姑娘,都是沒人知道的事情。沒了顧忌,行動就免不了粗暴起來。
被七姑娘這麼一鬧,元秋原本的睡意全部散了,愣愣的坐在床榻上發呆。紅楓心裡替元秋鳴不平,少不得勸,「姑娘別為這些事情傷神,權當養了一隻白眼狼。」
元秋卻是搖頭,人都說東郭先生養的那條狼不知感恩,反過來說,何嘗不是東郭先生太過善心導致的呢。有些人就是那養不熟的,過去是元秋想的太過天真,竟真以為能與七姑娘情同姐妹呢。
「這些年,我也是夠傻的。」
聽元秋這樣說,紅楓眼淚都要落下來,她跟著元秋長大,最是了解元秋。嘴上不說什麼,對人卻從來都是掏心挖肺的,無論對三少爺柳寒曉,還是對七姑娘柳元露,這可都不是一母同胞。
就說在宮裡的那位清溪公主,元秋也是真心相待的,沒想到最後,除了三少爺柳寒曉,其他的人都在背後給元秋捅了刀子。
元秋自己反省了半宿,最後熬不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沉,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掀開床幔發現陽光都已經照進屋裡來了,外面的鳥叫聲此起彼伏,與在京城侯府完全是不同的光景。
在京城三房住的院子是那時分家分給柳三爺的,卻因老夫人還在,三兄弟倒沒有完全搬離開。不過能分給三房的屋子,可想而知是什麼樣的,在侯府中位置最差不說,朝向也是最不好的。
終年到頭,根本就見不到陽光。
元秋深呼吸一口,空氣里似乎都帶著鄉下特有的鮮甜。在京城多日沉悶的心情一下子變的明朗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洗漱過後,上了早膳。
不是很精細的東西,權勝在新鮮。滑嫩的魚片粥、粗糧做的小酥餅、還有這莊子上農戶自家醃製的小菜,簡單卻吃的滿足。
等吃完了飯淨了口。
果兒從外間進來,臉色不好看,對著紅楓嘀嘀咕咕的說了些話。
這地方跟著來伺候的人不少,可這般明顯的小動作元秋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詢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三夫人不在,元秋就是話事人,出了事情少不得經過她。
紅楓輕聲說:「薔姨娘帶著七姑娘來給姑娘請安呢。」
「不用了。」元秋現在特別不想見到她們。
果兒去傳話,誰知回來說那薔姨娘並不走,竟是直挺挺的跪在了元秋的大門外,說是要請罪呢。
紅楓還覺察不出什麼,一旁的陳嬤嬤卻已呵斥出聲,「上不得台面的東西,這是生生要毀姑娘名聲呢。」
一個大家閨秀逼得姨娘庶妹長跪不起,傳出去就是元秋性格跋扈,容不下人,要是在嚴重些,連三夫人的名聲都能一併帶累了。
元秋嗤笑,要是陳嬤嬤不跟著來,這樣的手段憑著她身邊的這些小丫頭自然是不懂的。薔姨娘這就是欺負她無知呢,按照原先元秋與七姑娘的情份,早該心中不忍了。
人善被人欺這話,看來是沒錯的。
只不過一個姨娘,到底哪裡的自信,敢如此行事。元秋坐直了身體,對著陳嬤嬤說:「嬤嬤你下去打聽打聽,往日裡跟薔姨娘走動的都是那些人。再有,將她在府中犯了事,這輩子都回不去侯府的話音兒散出去,我倒要看看,這莊子裡有多少人心思不正,也正好整頓整頓。」
陳嬤嬤一聽,眼睛都亮了,從前三夫人護的緊,誰也沒見元秋使出手段過,如今看著,倒不像個弱的。
果兒有些擔心的詢問,「那薔姨娘那裡......」到底管不管啊?
「不急。」元秋沉聲說,這一跪反正名聲已經背上了,她不介意讓薔姨娘遭點罪。
不是說要請罪嗎?那總該拿出些誠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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