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趙玉的是一名中年婦女。據她說,她的男人是民窯的水工頭,兩個兒子,一個被派到了上谷縣陽平錢莊當監督,兩外一個現在去了唐州當記者。這幾天都沒人在,所以家裡也寬敞。內衛為了低調,送上了十貫錢當茶資。中年婦女也不扭捏,收了下來。只不過趙玉卻被自己問得第一個問題弄紅了臉。她的問題時:「不知大嫂收入如何。」中年婦女一回答,趙玉險些給內衛一巴掌。這一家子一個月收入竟然快兩百貫錢。這十貫錢給的太丟人了。中年婦女明白,笑著解釋:「你們是第一次來陽平吧?在陽平,這一個普通的工人工錢是兩貫,技術工是二十貫。管理工就搞了,你看我外子和大兒子,每人都有近五十貫。」趙玉倒是新奇:「那你家收入是陽平一等一的吧?」「才不是呢,你就看我外子的掌柜。當說燒的瓦,從低檔到高檔都有,批量生產成本低,把縣外民窯都擠垮了,現在壽州五縣還有東京,除了東京小部分市場外,其他用的全是陽平民窯的瓦。質量好,冰雹都砸不壞。再加現在擴建新城,需要的磚瓦多,窯子忙乎著呢。你看,都快看運動會了也沒辦法回來。」趙玉道:「你說擠垮是怎麼擠的?」「歐大人說,市場競爭不在乎三種。第一是質量,第二是檔次,第三是價格。他老人家說,普通民窯生產物品單一,瓦就一種瓦,磚就一種磚。這樣顧客的選擇性就受到到限制。而我們做生意,要按顧客的購買力來生產產品,而不是生產了產品後再去尋找顧客。歐大人還讓幾家有經驗的民窯合併,實行股份制,有些秘密配方共享。而且還設立了陽平民窯技術研究機構,專門研究怎麼改善民窯產品,從控制成本到選土選料,都有專人去研究。」中年婦女道:「不是我吹,你們街頭看見那七彩琉璃瓦了吧?絕對比官窯專供皇家使用的上檔次,但價錢卻只是官窯的四成,我們可是從官窯里挖了不少行家出來。」「挖人?」「嗯!歐大人說,一個陽平小縣不可能技術全面,也不要沾沾自喜,不僅要開拓,而且還要吸取倒閉人的技術和經驗。比如有個老師傅在官吏那每月是三百錢,你們就和他說,去開每月三十貫,看他來不來。等技術挖來了,就減到十貫錢。但是做人要厚道,過河拆橋少干,否則以後挖不倒人。」趙玉來興趣問:「他什麼時候說的?」婦女邊倒茶邊道:「每月陽平學堂有兩節工商課,都是歐大人親自去上的。好多人聽得。」「你們這歐大人就有這麼好啊?怎麼全縣都在提?」「你這什麼話?」中年婦女有點不滿道:「這麼說吧。我家裡鹽罐滿的、存金也不錯。想吃什麼也都買得起,想做衣裳馬上可以去做。你看看我姐姐家,那官是不錯,什麼勤政愛民,把自己累吐血了還堅持公務,聽說而且三餐不見肉,看起來是個好官。但是我姐姐那吃的是什麼?白米飯也是三天一食,平時不得穿。吃的也是,天天就東扣點錢,西省點錢。歐大人說了,他反對浪費,但是錢不是生出來的,錢是賺出來的。」「這……陽平就沒對你們歐大人有意見的?比如那些收入低的,會不會眼紅?」「我和你說,只要不懶。去學堂學商幾個月字,而後在學兩個月場子的培訓,每月最少也有兩貫多錢。你說的收入低,一是懶,那沒辦法。而是身體殘疾。身體殘疾的,衙門可都有照顧。比如沒人每月可以向米行拿米二十斤,豬肉三斤。這些都是報道衙門的帳。逢年過節還有專門的福利金髮下去。」中年婦女到:「我去煮飯,你們自己隨便。」趙玉笑道:「大嫂不高興了,我就不信他有這麼好,吃了飯,我們出去轉轉。」又轉了一下午,,趙玉終於發現陽平也有反對歐陽的,那就是地主。雖然歐陽也想了辦法,但總有部分地主對歐陽不太滿意。最重要是工商的發展,導致農村人口的減少,也導致農村勞動力的減少。對小百姓是好事,太多了。但對地主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而且還有歐陽哪道令,但凡荒廢一年,沒有客觀理由的,官府將收回田地,交於族長或者就地拍賣,所得拍賣款將給以地主。古代的地主其實倒不算太壞,按照歐陽看,並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看的最多的還是能省。如地主們就絕對不會再年節參加賭博,而他們長工則是千年拿了錢,年節就賭掉。他們對自己也扣,菜里者不得放油,這樣自然就擺到了長工們身上,長工們就覺得地主盤剝。由於歐陽出事公正,還有米價的穩定和緩慢上揚,地主們又一件也有限的緊。傍晚,趙玉打發大部分內為去南門報道,自己帶了兩名內為和小青遊覽起了西街。東街被設置成商品擺設,西街重點則是產品展示,此地所有產品不零售,只批發,也就是陽平商人尋找二級代理商,或加盟或合股在外地開分店。本次客商來的要比運動員多得多,這邊接待也有規格。陶瓷商人有陶瓷商人接待,紡織有紡織的接待,養殖有養殖的接待。雖然外行,但趙玉看看那產品的質量,部分確實已經超過了皇家。特別是布料和紙料,水準相當的高。一名接待者道:「這位娘子,你說什麼都可以仿造,但唯獨這技術不能仿造。沒有技術是仿造不出來的。如果你要加盟,只要負責生產,我們有專門的師傅去你那負責指導。」「我就隨便看看。」趙玉點頭,這邊的人比東街少了不少,多是在展示台後面屋子談生意的。趙玉湊近一聽,無論是什麼生意,要求都是契約。條條款款寫好,摁手印再簽字,而後再送到南街臨時衙門辦事處洛書。衙門那有專門負責公證此事的衙役。
繳納幾十文後,衙役會把這契約抄錄,讓雙方簽名入檔封存。按說法,此街可以會保持一個月以上,皇家報載宣傳運動會的同時,也對商會進行了宣傳。不僅有外出,也有引資。比如茶葉一途,陽平基礎就很薄弱,也沒有自種地,這就要和東南商人談商路,代理茶葉朝北面銷售。趙玉點頭對小青道:「這辦的還挺有譜的。歐陽不自私。」「不自私,有什麼意思?」「這些商人去外地開分店,稅收可都是其他縣的事,和陽平沒有什麼關係。他也鼓勵人家這麼做,倒真難得。」「難得就難得,姐姐,你走了一天餓不餓?」小青摸肚皮。「餓了,北街頭剛看了有家王家酒樓,你們去看看有沒位置。」「是。」兩名內為接令。約莫股了半盞茶的時間,一名內為來到趙玉身邊道:「官家,有位置了。」「去了這麼久?」趙玉和小青到北街進了酒樓,卻見酒樓內人滿為患,連站著吃東西的人都有。而在二樓最好的靠窗臨街位置,自己的一名內衛肅立一邊,地上有點狼藉。再看四周,全部食客都很憤怒看自己的內衛。「怎麼回事?」「回官家,小的看這位置不錯,等吃好人一走占了位置。可是卻有人說已經有人排號了,我們兄弟不服……」趙玉問:「動粗了?」「是,打傷一人,賠了他錢,他不要。」王家寡婦在一邊道:「這位娘子,我是這點的老闆娘,這位置確實有人家排的,等了半個時辰。」趙玉道:「多少錢,我們買了就是。」「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這做生意就講一個理字。還請娘子讓人讓出位置,再讓他們給受傷人道個歉,一會又空位一定先安排你們。」「這倒稀奇,我聽說做生意講的是個錢字。」趙玉一示意,一錠金元寶放在桌子上。王寡婦還沒說話,那個被打的食客朋友從懷裡拉出三個金元寶砸桌子上怒道:「在陽平你拿一錠金元寶就敢蟲有錢人。」王寡婦忙安撫道:「大人說來都是客,我看算了。大家都消消氣。」食客道:「就因為這話,要不早帶人揍他一頓。」「你說什麼?」內衛怒問。「怎麼?打人還有理了?」「打你又怎麼樣?」內衛一掌拍在另外一食客桌子上喝問,桌子當即倒塌。「住手!」兩名衙役上了二樓問:「掌柜的,怎麼回事?」「這……事情是這樣的。」王寡婦把事情稍微說了一遍。「請這位朋友和我們走一趟吧。」衙役指了那個大人的內衛道。內衛問:「你知道我是誰嗎?」王寡婦一邊道:「算了,算了。」衙役道:「掌柜的,這不能算。要是一張桌子,那你說算就算。這無理傷人,乃是刑事堂那邊的事。我也沒辦法……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們拿了你走?」「來橫的?」內衛微微一笑,輕輕亮了個架勢。衙役嘆口氣道:「亮哥,麻煩你了。」「小意思。」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吳加亮單手朝內衛撈了過去。內衛一看其空門大開,冷笑一下看右手一檔,左手黑虎掏心。但沒想到左手這一拳如同打在鐵板上,再看右手也不好,根本就沒擋住對手的一撈。急忙左手回救,雙手一起朝吳加亮右手掃去。『喝!』吳加亮喝了一聲,非常不將道理的用蠻力將其雙手拍開。而後抓了內衛的右肩狎骨。吳加亮道:「別逼我傷人。」「看劍。」小青看劍如此,掏出一對分水峨嵋刺急攻吳加亮雙眼。吳加亮大驚急退。沒想到峨嵋刺有靈性一般,跟隨而至。吳加亮連退數步才出了攻擊範圍。衙役忙拉住吳加亮道:「幾位身手在下佩服,不過最好還是跟我們走,否則我們只能出響箭打擾展大人了。「展銘?」小青問,,這人她是知道的,還在宮外見過一面。沒想這一問讓衙役誤會是挑釁,手中弩箭射出窗外,響聲一路不停。所謂響箭就是掏空的箭,上面留孔,在空氣中飛行因為氣流的作用發出聲響。
事情越鬧越大,不一會展銘帶了兩名衙役出現在酒樓,看了幾眼小青後疑惑道:「這位小娘子有點眼熟,他們犯了什麼事?」「傷人,拒捕。附帶民事的強占、破壞桌子。」「請幾位和我們走一趟吧。」展銘抱拳。「展銘,你不認識我了?」小青忙問。「很是眼熟,只不過公務在身,不敢細想。拿了。」「是!」兩名衙役上前,兩名內衛擋住推了衙役,衙役退了幾步。展銘臉色一沉,刀也不出鞘直接劈了下去。兩名內衛左右一分,沒想刀有靈,突然朝左邊一掃,打在一名內衛肩井穴上,內衛身子一麻,被展銘欺進,單手反扣。於是小青又出手了,峨嵋刺一拿出來,展銘一驚,手中震動,刀鞘飛出,不守反攻,『鐺……』的一陣連響,砍出七刀。小青沒想到展銘如此驍勇,雖是先出手但被人反占上風。拼力氣她可不是對手。這七刀砍得她全身酸麻。急忙後撤一步踮著腳跳起從空中直取展銘。展銘招式用老,小青的靈活大是出乎他意料。但他百戰經驗足,棄刀,一雙肉掌接了上去。左手掌當即被刺穿,展銘也不哼一聲,趁敵力氣用老。右掌劈在其肩膀上,一聲骨折的聲音,小青摔了出去。在看兩內衛,被展銘傷了那人被三名衙役聯手拿住,而另外一名則被吳加亮拎早手中。展銘忍痛喝道:「拿了!」再看因為小青受傷站起來的趙玉道:「這位娘子,也請和我們走一趟。珍娘,這邊損失清點一下,明天到衙門報個帳。」「這些都是小錢,展大人你手沒事吧?」「沒大礙,一會上點藥就好。」兩內衛和小青被捆綁到臨時衙門,趙玉跟隨而去,這種事是小事,到時候看見歐陽說一聲就好,她其實也就是想看看衙門的作為,只是沒想到陽平這地面還有人能傷到小青。但到了臨時衙門看了一愣,歐陽竟然不在,負責審理此事竟然是一個不認識的文士。「我叫甘信,本縣主簿。這傷人拒捕是展大人管理範疇。但由於其和你們有交手,為避免有失公允,由我來審理。審理之後,如有不服可提出上訴,並且說明上訴理由。另外,如果你們不懂大宋律法,可以聘請懂律法的師爺為你們解釋。如果沒錢,現在說出來,我們會替你指定一名師爺。」趙玉揮手:「不用,我懂。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是一個小主簿審理此事。歐陽呢?」「歐大人公務繁忙,如果你們非要歐大人審理的話,當然也可以。只不過按排期來說,最少要七天之後。這樣,我們只能將三人暫且收監。」「……」趙玉一看甘信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只能道:「我們是運動員。」「哪的?」「大內!」「大內?」甘信一驚。「是,這兩位是內衛,這位和我一樣,是郡主。」「……」兩個郡主加內衛,甘信愣了半響才道:「看來此事真的大人出面,先給郡主鬆綁。」「報!」歐平進來道:「大人去了梅田鄉。後天才能回來。」甘信看看門外,門外伸出一巴掌,然後有做了幾個手勢。甘信摸摸下巴思考了良久後道:「你們是幾品官?」「八品。」兩名內衛回答。「八品傷了七品的展大人,就是以下犯上。這是縣裡沒權限管。來人,押解到州。」甘信又道:「這是是郡主,不知道可否有身份印信可以證明?」「回大人,傷展大人的是我。」小青忙道。甘信看門外手勢後道:「白蓮,送這位郡主回京交與大內。如果真是郡主,請陛下給以則反。如果不是,送刑部問罪。」「是!」白蓮點頭抱刀。「慢!」趙玉想了好久後道:「他們是來參加運動會的。」「按照本縣規定,運動員中有一人犯事,所有同縣人員取消比賽資格。對不起郡主,我也只是秉公辦理。來人,通知大內參賽隊,他們被取消了比賽資格。」「是!」一名衙役抱拳而出。來真的,趙玉大汗。這真就算了,最重要是人家說的條條在理,字字有據。怎麼辦呢?趙玉一手阻攔,一邊冥思苦想對策。這時候要麼就是亮了身份,只不過,這身份一亮,人丟大去了。甘信也不急,坐在椅子上等著,反正門外有高人指點。趙玉無奈問道:「如果他們不是大內,那要受什麼刑罰?」「傷人者責打十丈,並卻賠償傷者損失。而後有兩個選擇,第一,監牢一月。第二,義工六十天。」「能不能不打?」甘信道:「你們是大內的人,自然可以不打。不過為避免百姓不服。皇家報必須對外澄清他們三人的身份。也請郡主體諒民情。衙門做事力求公正,總要給百姓一個說法。不知到郡主要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