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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還未商量出對付五皇子的法子,太子身邊兩大謀臣先行翻臉。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李相出了東宮,已是氣得老淚縱橫,他發現,自己當真是眼瘸啊!太子,太子他以往不是這樣的啊!
李相心下鬱結,恨不能一口老血噴出來。
李相一幅要吐血的臉色回了府,家裡充當細作的內侄徐少南就迎了上來,端茶遞水的一通服侍,道,「姑丈還需保重身體,莫要勞累太過才是。」
李相擺擺手,長嘆一聲,「世事不由人哪。」
徐少南道,「姑丈儘管放心,侄兒出去看,疫病的事現下好多了。街上雖人少,但,街道整潔。就是隔離的人,也較先時少了許多。侄兒尋思著,再過個一月半月的,這疫病就能熬過去了。」
「這就好。」疫病什麼的,說來五皇子還真是個干實事的。只是,李相哪裡是為疫病心煩呢。瞥一眼這細作內侄,李相更是心緒複雜,歇了一時,就去了書房看書,當晚竟是連晚飯都未用的。
李相於東宮怒氣而出的消息很快傳到五皇子府,同時知道的還有大皇子與三皇子,趙謝二人畢竟是掌宮闈多年,雖現下蘇皇后收回鳳印,重掌宮務,她二人的消息仍是極靈通的。
趙謝二人都叮囑兒子,「不知是真是假,你們多留心。」
五皇子這裡多一層驗證,除了宮裡的消息,還有徐少南這位細作傳遞消息,故此,五皇子當晚就連李相未用晚膳的事都知道了。五皇子與妻子商議,「莫不是李相與東宮翻臉了?這不大可能吧,李相與東宮一向親近。」
謝莫如道,「李相與寧祭酒不同,徐少南在他身邊服侍,李相不見得不知道是為什麼。要說李相為人,先時出調陝甘,其實也是受了科弊案的牽連,論科弊案本身,倒是與他無關。在陝甘幾年,也稱得上能臣。他這樣的人,雖有意東宮,到底更愛惜羽毛,注重名聲。都活到這把年紀,這般地位,推太子一把無妨,再多的,李相怕是不肯做的。寧祭酒最是邀名之人,偏生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他與我祖父是同科進士,說來在陛下親政一事上也出過力氣,還因此被輔聖公主流放。後來被調回帝都,多年一直未曾升遷。像我祖父,都熬到了尚書內閣之位,他仍不過小小祭酒兼詹事府詹事。他如何心甘?他想自東宮身上得到的,遠比李相要多。李相的目的,無非是首輔之位。可李相現下已是內閣相臣,就算這一輩子做不了首輔,他這位子,也不低了。寧祭酒不同,東宮倘不得上位,他怕是要終身止於中流官員的位子上了。所以,要我說,寧祭酒定是一心一意巴望東宮上位的,並無二意。可李相,東宮上位,於他是錦上添花,東宮便是上不了位,他這把年歲,全身而退還是做得到的。李相啊,心思還在搖擺。」
五皇子道,「你說,李相是不是真與東宮翻臉?還是故意做出樣子來給外頭看的?」
「他是不是真翻臉也無甚要緊,李相這樣的人,愛惜名聲重逾性命。不可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倒是寧祭酒,品階不高,又遇此良機,定會生事的。」
五皇子恨聲道,「真箇小人!」又說,「芝弟幾個,倒是難得敦厚。」
謝莫如道,「阿芝幾個又沒跟著姨娘長大,他們略大些,就都是我祖父與父親在教導了。我娘家最耳根子軟就是莫憂,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戚夫人為何連忙將她送去閩地與妹夫團聚,就是怕寧家人使壞。」
五皇子聽得更厭煩寧祭酒了,偏生這小人運道來了,也是擋都擋不住。五皇子這防疫工作的確大見成效,卻不妨有人天生抵抗力差,尤其朝中老臣,上了年歲,再如何保養也不成的。這不,翰林院掌院學士就病逝了。現下也不敢大作排場的舉喪,徐學士是個明白人,交待家人定要在他死後火化屍身。徐學士一死,正二品掌院學士的位子便空了出來,太子沒半分客氣,將此位子給寧祭酒代理。
因是代理,內閣都不好說什麼。畢竟太子都說了,「一切待父皇大安,由父皇做主。」一句話,也堵了諸皇子的嘴。
寧祭酒這一升官,別人沒什麼,李相的臉色更難看了三分。
李相過去東宮,倒是得了太子好一通勸解,直說寧祭酒情急之下,有欠思量云云。但李相何等老辣,寧祭酒這樣的小人,便一時不好疏遠,也不當升其官階。太子既肯升寧祭酒官階,心下定是滿意寧祭酒的,哪裡是「有欠思量」,在太子心裡,有欠思量的怕是他李鈞吧!
李相索性不再多話,憑太子與寧祭酒商量去吧。
李相不肯幫忙,寧祭酒那調靖南公柳扶風等人出帝都的計策便不大好使,畢竟,憑他一介小小祭酒,無任何外任資歷,想弄出一場戰事,也是抬舉寧祭酒了!
戰事動不得,東宮一時也沒什麼好法子,畢竟,五皇子滑不溜手,後宮又有蘇皇后、文康長公主二人坐鎮,就是想忽悠胡太后都不能。雙方一時膠著,朝廷倒是難得的安穩起來。
李相不預再管東宮之事,倒是去北昌侯府拜訪了一回。北昌侯身為吏部尚書,六部之首,帝心之臣,不過,吏部尚書不入內閣,故此,北昌侯與內閣之人的交情不算深厚。不過,他與李相年輕時便相識,算是有些交情了。李相既來了,就不會九曲十八彎的說些雲山霧罩的話。北昌侯請李相書房敘談,李相嘆道,「這一輩子,便是當年陛下親政之時,也從未覺有此艱難。」
北昌侯聽這話極是吃驚,他與李相雖有交情,卻是各有各的地頭兒,還未到交心境界。李相突然發此感慨,叫北昌侯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北昌侯反應也快,呷口茶道,「艱難也只是一時,待陛下龍體康復,也就好了。」
「是啊。」李相寡淡的應了一句。
在北昌侯府未坐許久,李相便起身告辭了。
高官有高官的住宅區,李相的轎子沿著青石板路拐了兩個彎,不知怎地,就到了蘇相府上。李相併沒有拜訪蘇相的意思,但不留神的自轎窗的一層輕紗瞥到了蘇府緊閉的獸頭大門,忽然心下一個激凌:老狐狸蘇默可是自陛下病倒便開始稱病的!
要說別人,李相是不會多想的。
但,蘇相不同。
想當年,李相官至戶部尚書,內閣第二把交椅,他還較蘇相年輕,人人都以為他是下任首輔的不二人選。當時,陛下也對他極為信重,還點他為春闈主考,李相那時也認為,大約蘇相之後就是他了。可就是在那一年,科弊案發,他因此案牽連,被調離帝都,外出任總督。
那年,是誰推薦他為春闈主考的?
李相併不是蠢人,想想也知道,定是蘇老狐狸的手筆。兵不血刃的便將他調離帝都……李相每想到此事就恨的牙根癢,可心下也得承認,蘇老狐狸道行不淺。這老狐狸也是,看人家掌院徐學士,說病就病,說死就死。蘇老狐狸卻是只病不死……李相越想越是心驚。
李相回府便命老妻準備幾樣藥材,準備去瞧蘇相。
李夫人道,「這都晌午了,沒有大晌午去瞧人的。何況是蘇相府上,下晌也不合適,不若明日去吧,眼瞅就是端午,也是節下。老爺與蘇相在朝為官多年,蘇相病著,大節下的,老爺也該去瞧瞧。」
李相便應了。
第二日,早朝晨會結束,徐少南就捧著禮盒等著呢。李相雖知這位內侄是來他身邊做奸細的,可說句良心話,這位內侄行事俐落、八方周到,倒也不錯。
李相親自過府,蘇不語親迎出門,李相溫言細語,一派關切,「早想過來瞧瞧老相爺的身體,一直這事那事的,就耽擱了下來。不知,老相爺現下如何了?」
蘇不語請李相至花廳奉茶,一面道,「勞世叔記掛,父親還是那樣,既不見好,也沒有更壞。只是,這病卻是不好見人,除了侄兒,但有親戚長輩過來探看,父親都不相見,只怕過了病氣。還請世叔見諒。」
李相看蘇不語活蹦亂跳的,心下想,你那狐狸爹還沒把病過給你,看來老狐狸並無大礙。一面想著,李相只道,「老相爺自來如此,事事都是先人後己,如何不叫人惦念他呢。內閣沒有老相爺,我們都失了主心骨啊。」
這話一聽便是言不由衷,偏生李相不論表情還是語態,都極為真摯,把蘇不語麻出半身的雞皮疙瘩,客氣道,「我爹也是心下著急,只是奈何身子不爭氣,每月服下湯下,多是昏睡。略有清醒,就記掛朝事。他越是心急,這病好的就越慢。我每每也勸不好。」
「還是得叫老相爺寬心。」
李相與蘇不語正在說著蘇相身體的話,忽聽得外頭鐘響,二人皆是臉色大變,立刻起身奔到屋外,鐘聲一直響了二十七下。李相臉白若紙,渾身顫抖,蘇不語的臉色也極難看,鐘不是隨便敲的,二十七為三九之數,全天下也只有陛下、皇后、抑或太后大喪,才會敲三九之數,余者,便是皇子皇孫貴妃過逝,都不會敲鐘。
李相的眼淚已經下來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呼,「陛下!陛下!」那種悲痛,完全不似作假。
蘇不語虧得歷練多年,不然這會兒怕是流不出淚來,李相如此聲情並茂,蘇不語也跟著哭了,他不是哭皇帝啊,他是哭自己。完蛋了!他可是將寶押在閩王身上的!還是早些辭官歸隱吧,陛下一去,太子登基理所當然,哎,莫如妹妹可怎麼辦哪。
蘇不語一想的將來,那眼淚也滾珠一般沿著玉一般的臉頰流了下來。
做蘇不語此想的不在少數,就是在辦防疫差使的四皇子五皇子聽到鐘聲,也是想到,父親沒了!二人那臉色,更是慘白一片,別的事顧不得,一人一匹快馬連忙往宮裡趕。
幾乎所有的,夠得上排位的大臣們都停下了手裡的差使,在昭德殿下集合。皇子們可以直接去昭德殿,五皇子一進昭德殿,跟著就是身子一晃,撲了過去,抱著他爹大哭!四皇子亦是哭的極慘,絲毫不遜於他五弟。大皇子手腳冰涼的過去,狠狠扶起五弟雙肩,雙目含淚道,「五弟,父皇安好,是,是皇后娘娘被人害了呀!」大皇子話音剛落,五皇子直接厥了過去。
死的不是昭德帝。
而是蘇皇后。
胡太后的眼淚也淌得跟河一樣,拉著文康長公主的手道,「哀家心窄,這些年,因輔聖之事,一直待皇后不好。皇后卻是個好的,多虧了她,要不是她,皇帝可就……」說著更是傷心了,一手捶著胸口道,「哀家有愧啊!」
胡太后十分內疚。
文康長公主也是眼圈微紅,還得安慰母親,「母親切莫如此想,眼下,還有大行皇后舉哀之事,都得母后做主呢。」
「皇后為皇帝而死,身後之事,自不能委屈了皇后。」胡太后心下對蘇皇后很是感激。
趙貴妃的臉色也很難看,今日之事,倘不是蘇皇后嘗了那湯藥,當值的皇子皇孫就是大皇子與五皇子府的大郎,倘陛下有個萬一,豈不要牽連到她兒子與五皇子頭上。趙貴妃也是臉色煞白,一半是嚇的一半是氣的,她道,「外頭亂鬨鬨的,陛下身畔內侍宮人皆已拿下,接下來如何,還得長公主吩咐!」
胡太后怒道,「還有什麼好吩咐的,全都打死!」
文康長公主道,「總得查出個究竟,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敢謀害皇兄,方好處置。」
「這些沒心肝兒的東西!皇帝是如何待他們的,竟黑了心肝兒的給皇帝下毒!」胡太后想起此事便又是一場哭,還是長泰公主見狀,上前勸道,「皇祖母莫太過傷神,我陪皇祖母去裡頭歇一歇,外頭的事就交給姑媽她們,待查出逆賊,定要嚴懲!」長泰公主與三公主扶著太后去了裡間休息,文康長公主也好主事。
說來也是巧,胡太后很是擔心皇后兒子的身體,每日都要過去看望的。因臨近端午,天氣漸熱,胡太后也是想著趁早上涼快過去,就稍稍早了些,到昭德殿時正趕上新煎的湯藥奉上。胡太后這做親娘的,一派慈母心,就想餵兒子用藥,可她這把年紀了,養尊處優多年,哪裡還會照顧病人。何況,穆元帝又是個昏迷的。見胡太后哆嗦著手也餵不進,蘇皇后便道,「太后娘娘一路過來,如今暑熱,不妨先歇一歇,由媳婦來服侍陛下吧。」蘇皇后接了藥碗,女人做事細緻,蘇皇后先嘗了嘗湯藥溫熱,可還適口,就這一口,蘇皇后立斃當下。
當時,整個偏殿的人都嚇傻了。
胡太后為何哭成那樣,不單是蘇皇后救了她兒子一命,倘不是蘇皇后,怕親自給兒子餵□□的就是她的。饒是胡太后素來糊塗,每慮此事,仍是肝膽俱裂。
肝膽俱裂的不只胡太后,還有大皇子與大郎穆木,兩人皆是手腳冰涼,更有敦厚如大郎者,恨不能替皇祖父嘗藥的不是祖母,而是自己。
五皇子突然昏厥,昭德殿又是一通忙亂,諸人七手八腳的將五皇子抬至偏殿。好在宮內有御醫,事事方便,竇太醫戰戰兢兢的進來,一針下去,五皇子便醒了,頭一歪便吐了一口血,把大郎嚇得夠嗆,連聲喊,「父王!父王!」
竇太醫忙給五皇子把了脈,道,「一時急痛攻心,無妨。」就見五皇子把牙咬的咯咯作響,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太子,五皇子的聲音仿佛自牙縫裡擠出來的,問,「母后是如何被小人所害的!」
太子給五皇子這眼神看的,好懸一口氣上不來直接背過氣去,老五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以為是孤王下得手!太子仍是一幅好哥哥的溫和面孔,坐在五皇子榻旁,溫聲道,「老五你只管好生歇著,孤王正要問一問竇太醫,這藥是怎麼回事?」
竇太醫跪下把頭叩的呯呯想,淒聲道,「老臣以九族性命擔保,這藥是老臣親自熬的,藥渣尚在,絕無問題!」
五皇子聽不明白,怒吼,「我問的是母后是如何被害!」
太子都給他吼的臉色一白,大郎哽咽的將事情與父親說了,大郎道,「藥奉上之前應該有人試過,可那藥,皇祖母只是微微沾唇,就中毒身亡了。」
五皇子抄起手邊的茶盅就砸到太子腳下,他武功平常,但在外征戰多年,力道極大,呯的一聲,碎瓷四濺,太子臉色大變,起身怒斥,「老五,莫不是皇后娘娘為父皇擋了毒殺,你心存怨望!」
五皇子直接從榻上跳下,一步跨至太子面前,雙眸逼視,聲音更是大的能震塌了房頂,五皇子吼道,「不論是誰,敢害我父母,我定要他血債血償!」
四皇子生怕五皇子與太子打起來,連忙去拉五皇子胳膊,五皇子直接甩開,兩眼盯著太子,冷冷道,「還有,太子不要左一個皇后娘娘,右一個皇后娘娘,要叫母后!不然,以後我也稱先胡皇后!」
大皇子與趙時雨道,「我當時瞧得心肝呯呯亂跳,你是沒瞧見,老五那模樣,好似要活剝了太子一般。」
趙時雨嘆,「陛下當真是九五命格。」這樣都死不了,反是蘇皇后替穆元帝擋了災,不得不承認,或許世間真有命數一說。
「是啊。」大皇子心有餘悸,「皇后娘娘的為人就不必講了,我母妃都說,那是再和氣不過的一個人。雖然她管事不多,可我瞧著,比皇祖母強的多。」聽這話,趙時雨不由腹誹,是個人就比胡太后強。大皇子繼續道,「今兒要不是皇后娘娘,我與大郎就是八百張嘴也說不清了,必要折進一個去。」而且,很可能折進去的是大皇子,不為別個,大皇子是個愛表現孝心的,大郎又不好與伯父爭,故此,每次輪到他們組合排班,餵湯藥的都是大皇子。
大皇子是當時的親歷者,與趙時雨細說了當時情形,趙時雨感嘆,「非但陛下命旺,太后娘娘的命格也是沒的說。」這麼個老糊塗,運道硬是不一般。
「可不是麼。」大皇子道,「我聽王妃說,皇祖母哭的跟什麼似的。」
趙時雨道,「皇后這般過逝,太后心下定是感激的,只是眼下城中疫病,怕是不好大操大辦。」
「是啊,這話還是老五說的。」大皇子感慨,「我以往最是看不慣老五,覺著他忒會巴結父皇,不想他也有這般明理的時候。宮裡不時要移出人去,城外疫病也正是嚴峻的時候,老五主動說減了喪儀,七日後,先停陵城外皇莊,待疫病過去再發喪不遲。」
這話,也就是五皇子能說了。
皇后過逝本就是國之大事,何況,蘇皇后是為穆元帝嘗藥而死。
胡太后都不肯虧待了蘇皇后,太子身為皇子,蘇皇后是嫡母,且與五皇子翻臉就差一線了,他更不敢就嫡母喪儀有二話,以免落人口舌。
只是,太子委實冤枉,與李相寧祭酒道,「你們是沒見老五的樣子,孤縱是有八張嘴,怕他也要以為這事兒是孤乾的了!」
寧祭酒憤憤,「五皇子好大的臉面,焉能因皇后大行,便遷怒於殿下。皇后能為陛下嘗藥而死,也是皇后的福氣!他莫不是怨望了!」要說寧祭酒不愧太子心腹,君臣頗是心有靈犀。
李相默默無言的打量了太子一眼,問,「不知皇后因何中毒?」
太子說來更是晦氣,道,「父皇的湯藥,一向是竇太醫親自來煎的,那藥渣已是查了,並無問題。湯藥煎好了,自有試藥的內侍,那試藥的內侍也好好兒的。後來才發現,藥是下在了包裹著湯匙的白綢布巾上。慎行司已審去了,只不知是個什麼結果?那老五,孤說讓三司審問此事,他非要慎行司來審,真箇目無君上的!」
帝都人各有各的心思,如太子系,只遺憾,為何死的是蘇皇后了?如五皇子系,雖哭陵也哭的響亮,但心下未嘗沒有慶幸,倘是穆元帝不預,以後他們的日子要艱難了,蘇皇后過逝當然很可惜,但,幸好不是穆元帝。
雖五皇子說了,待疫事之後再行發喪,但頭七還是要守的,諸皇孫皇孫公主郡主連帶朝臣誥命,凡身體好的,都要進宮哭陵,五皇子更是不吃不喝,憔悴的不成樣子,在陵前厥過去好幾回。
四皇子見狀,委實擔心,悄悄命人請了謝王妃過來。五皇子被抬去宣文宮偏殿歇著,謝莫如提了個食盒來,五皇子自去歲回朝養回的肉,這幾天又瘦沒了,見著謝莫如,不禁眼圈一紅,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殿下。」謝莫如臉色自然也不是很好,她也沒勸五皇子,只是道,「當年,我母親過逝,我也如殿下一般傷痛。」
五皇子頓時淚如雨下,謝莫如雙臂抱住他,道,「當時,真想有人這樣抱住我。」可是,沒有這樣的人。
五皇子哭的,謝莫如前襟都濕了一片,五皇子哽咽道,「這皇位,有什麼意思?早知如此,我們還不如帶著母后就藩去過清靜日子。」
謝莫如抱著五皇子,未再說話。
清靜日子。
這許多年,是她的母親不夠清靜,還是蘇皇后的日子不夠清靜?
這皇位,這江山,浸透著她先人的血和淚,有她多年費盡心血的籌謀,有她丈夫整整八年的征戰,這江山,這皇位,這天底下最大的權柄,我費盡青春年華的要得到它,無非是不想繼續過那清靜日子罷了!
五月中,薛帝師攜夏青城在江行雲一行的護衛下到達帝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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