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幻神途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向死而生，本源虛無

    「啪。」

    張揚的腳步重重地落在台階上，他微微地搖晃了一下，但還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體內的星辰之力已經徹底地枯竭，沒有虛體的幫助，星辰之力的再生已經變得異常困難。現在每往上走一步，對於張揚來說都是一種致命的負擔。

    抬頭看了看，上方的台階已經看不到別的修真者了。再往上，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看樣子已經快要天黑了。

    「我不能…不能在這裡倒下。」

    張揚再一次抬起了腿，但是在他剛剛踏上上方的台階時，他的腦中卻突然傳出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這是…力竭了嗎。」

    修真者的身體本來與常人無異，但是經過靈力的改造之後，才生出許多匪夷所思的特質。而且這種被靈力洗刷的肉體也會變得堅韌無比，就像被噬靈機器人抽乾靈力的金木。如果不是在巴丕園子那種惡劣的條件，他的身體肯定要比平常人強上一倍的。

    而現在，在星辰之力已經枯竭的情況下，張揚肉體的力量也被消耗一空。雖然只是僅僅地抬腿，但是於他來說卻像是用巨斧來撕扯體內的筋骨一樣。

    「碰。」

    已經到了極限的張揚的體內卻忽然變得溫熱起來，這正是身體虛弱的徵兆。就像一個餓到極致的人，在就快餓死之前，他必定會覺得腹中如濕火燒身一般。那種無力的感覺其實要遠比死亡本身要可怕的多。

    「呼…」

    張揚再次邁開步子，那如撕扯靈魂版驚心的疼痛瞬間將他從虛脫無力中驚醒了過來。但是隨著身體一顫，身體本能的保護機制還是讓張揚瞬間倒了下去。

    「碰。」

    張揚重重地摔在了台階上，此時此刻對於張揚來說，相比於向上帶來的撕扯的痛楚，這種摔倒已經不能引起他身體的反應了。

    張揚從來沒有什麼時候會覺得摔倒竟然是這麼舒服，這麼幸福，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是那樣美好，以至於讓人根本不想站起來。

    「不…不行。」

    張揚的手指動了動，他強行撐起自己的身子，讓自己坐了起來。如果一個人安逸的太久，那麼他的志向就會喪失，他的雄心就會被消磨殆盡，最終淪為一個泛泛之輩。

    張揚不想這樣，過往種種如雲般在腦海中飄過。他還要去尋找自己理想的世界，要去尋找真正的自由。他要去風雷星，要去魂靈界，要去見識更為廣闊的天地。還有，她，他再也不想發生這種讓他束手無策的事情。

    「咳咳…」

    身體裡的能量已經擠壓一空，當張揚咬破嘴唇站起來之後，那巨大的壓力瞬間將張揚的五臟六肺都壓出血來。

    但是張揚還是沒有放棄，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如果顛倒山真的和青山城的星辰原石一樣的話，那麼從這裡走過就要保持絕對的平衡。

    之前三大派的人雖然也在保持極度地平衡，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像現在的張揚這樣，現在的他恐怕也一個凡人都不如。

    沒有靈力，沒有體力，此時的張揚基本上就是一個「無」。就現實來說，張揚的確是站在那裡，但是對於顛倒山來說，張揚已經近乎不存在了。

    「嗡。」

    隨著點點殷紅的血液灑落在地上，張揚又緩緩地往上邁了一步。天色已經越來越暗，顛倒山就要迎來它的夜晚之時，張揚卻才只走到半山腰的位置。

    「呼….」

    一陣涼風吹過，剛剛邁開步子的張揚突然直覺的身體一重，一股極其恐怖的重力襲來，張揚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咔嚓。」

    然而，這還遠遠沒有結束，隨著一聲聲清脆的聲音響過，張揚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骨頭正在一根根地斷裂。

    「天黑了嗎。」

    抬頭望了望，天上的白雲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座座像是地獄之城一樣的黑雲。雖然寒風不斷，但是頭頂的黑雲卻像是倒盛在空中似的，竟然動也不動。

    顛倒山上，隨著那觸目驚心的血跡往上，已經筋骨盡斷的張揚再也抵擋不住山體的重力。抬頭看了看上方的台階，張揚緩緩地倒了下去。

    「嘩…」

    片刻之後，黑雲越來越重，一陣泥土的腥味飄過，黑蒙蒙的顛倒山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那山雨聲勢極大，只一會過來，淋在張揚身後的血跡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好徒兒，記住我們門派名為星辰，是祖師無痕創立的…星辰派的功法…星辰九變…」

    世有天地玄黃，日月星辰。星辰雖然遙遠，但是又是世界萬物立足之根本。若無星辰，萬物皆游離於宇宙之中，最終歸於黑洞之虛無。

    世界星辰無數，又有星系、星域、大星域和星界。星辰自身重力非凡，且星辰和星辰之間既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冥冥之中自形成一種規則、一種秩序。

    沒有重力的東西是不會被吸引的，而萬物所受星辰之力的大小是與其本身的質量相關，正如空氣之所以漂浮在空中而山石沉在地表。

    「那麼星辰原石和顛倒山的重力應該也是星辰之力的一種了…」

    恍然之間，腦海中的聲音越來遠，而地上的張揚則瞬間睜開了眼睛。空中的雨點不斷地打在他的臉上，那冰冷刺骨的寒意頃刻間讓他心神一震。

    「我這是怎麼了。」

    那聲音的內容還在殘留在張揚腦海中，但是張揚對此卻一點也沒有印象，他的識海根本沒有這個意識活動的痕跡，但是那聲音卻真實地出現過。

    而且，當張揚回憶起剛才所想，他的心中竟然猛地一動，因為這些東西雖然正是星辰九變的功法，但是在這之前，張揚無論如何也參悟不透。

    在這一刻，張揚的心中忽然多出許多明悟。千幻塔的引力和斥力、月魂帝國五角星戰艦的陣法、星辰原石和顛倒山的重力壓迫，這一切的本源都只是星辰的引力而已。

    張揚自嘲地笑了笑，之前對於星辰原石和顛倒山的敬畏瞬間消失不見。星辰之力，星辰之力。他守著這力量的本源，卻還傻傻地羨慕敬畏那些微末的表象，簡直是可笑。

    一竅通，處處通，當張揚終於恍然大悟之後，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虛無，那是一種對道和本源的嚮往。

    這種發自內心的虛無，讓張揚隱隱覺得自己的思想和意識里，蒙蒙中有一種「神」存在著，張揚能體悟到「他」的存在，但卻觸摸不到，只能意會而不能言傳。

    星辰、虛無、道、神以及本源，當這五種東西在張揚的腦海中不斷地閃爍著的時候，張揚忽然陷入了一種平靜而自然的修煉之中。

    ……

    顛倒山的山頂，連接之橋從這裡穿過，它狹長的橋身連接著蓬萊聖地的門戶顛倒山以及聖地的第一座主峰季松峰。

    在蓬萊聖地，基本上每一座主峰上都會有一個門主來鎮守，季松峰也不例外，鎮守這裡正是聖地九門主礪長風以及他的坐騎聖地護山靈獸凌虛子。

    此刻，天已近正午，而參加礪仙會的眾修真者仍然等候在這裡。這是礪仙會的規矩，雖然知道後方的修真者已經沒有那個實力走到山頂。但是沒到正午之前，他們必須在留在這裡，等後最後一個修真者的達到。

    「金木，我看已經不必再等了，你那個朋友雖然與眾不同，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我不覺得他還能…」

    「師尊，再等等吧。張揚絕對會來來的。」

    「好吧。但是聖地規矩在此，如果正午十分他還沒有出現的話，即使他是你的朋友，為師也要稟告辦事。」

    礪長風說完徑直離開了，而在他的身後，金木則是滿臉的擔憂之色。雖然身在聖地，但是張揚的情況他又豈能不知。

    擔心張揚無法穿過顛倒山的他特意請求師尊讓凌虛子去顛倒山接張揚，雖然此舉十分不妥，但是為了張揚金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張揚竟然拒絕了。

    以張揚的實力，金木知道他肯定是看出來這是自己的安排，但是金木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為什麼要拒絕。難道他真的認為顛倒山和連接之橋是那麼好過的嗎。

    現在，天色已近正午，連接之橋上依然沒有張揚的身影，雖然金木有些失落，但是他不得不接受張揚沒有穿過顛倒山的事實。

    而另外一邊，想到張揚已經死在顛倒山，江左派的江一陽和江勉立即暗暗竊喜不已。雖然沒有親手報仇，但是想來死在那種地方也一定是痛苦萬分的。

    「師姐，那個人應該死在那裡吧。」

    「那倒是可惜了。」

    夏涵嘴上故作輕鬆，但時隱隱之間她卻覺得事情似乎不會是那麼簡單。那個能讓護山靈獸以及那三個白袍人以禮相待的人，肯定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而且伯父夏隆山和姐姐的仇還沒報，她也不想讓張揚就那麼死掉。

    「金…金道友是嗎。」

    金木正在擔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是青鋒劍道的劍痴林玉垣吧。」金木問道。

    「不敢當。」林玉垣抱了抱拳道：「在下聽說金道友和張揚兄有舊，不知道金道友能否救他。」

    「救他。他怎麼了。」金木驚疑地問道。

    「在下本是和張揚兄結伴而來，但是在我離開的時候，張揚兄似乎已經受了重傷，再加上夜晚的顛倒山恐怖如斯，在下實在擔心張揚兄他..他會不會死在那台階上…」

    林玉垣的話讓金木立即大吃一驚，他一把抓著林玉垣，「什麼，你怎麼不早說。」

    然而，正當金木要衝進連接之橋的時候，礪長風卻忽然從後面走了過來。

    「時間已到，既然沒有人再出現，那麼…」

    礪長風一句話還未說完，朦朦朧朧的連接之橋上忽然出現一個人影。隨著人影逐漸靠近，那隨風飄動的銀白色的頭髮赫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抱歉，我來了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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