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繡 第四章風寒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萻兒沒受傷吧？」杜嬤嬤嘆了一口氣，才說道

    「嬤嬤，萻兒沒事萻兒沒事。」萻兒在旁邊急忙道。

    嬤嬤總說，萻兒和我根本不像是同一個娘的肚子中出來的，根本就不像雙胞胎，性子都不一樣。

    嬤嬤說的話，我懂，也對，萻兒雖然有著一張和我相似的臉，本來是同歲，年齡明明一樣，可心態總不一樣，性子也不一樣。

    和萻兒相比，我倒不是很像一個這個年齡的孩子，好像還更年長一點，而萻兒，也和這個年齡段不一樣，她好像還要……小。

    一個成熟，一個天真稚嫩，這是嬤嬤總是評價我們的話，可上天就愛開這樣的玩笑，我們倆個不一樣的人偏生就被命運綁在了一起。

    但我都懂，我和萻兒的極端不是天生如此，都是因為一場變故……

    那一年萻兒難產，娘親去世，萻兒雖然大難不死，撿回了一條命，但身子虛弱，風吹就倒，當時的萻兒連小小的風寒都受不了，更別說出去玩耍，從小就一直在自己的閨房中，沒出過門，哪怕世界再美，萻兒也不曾見過。

    而我每日都出去，每日都去萻兒房中，不為什麼，只為了告訴萻兒外面的世界的景象，告訴萻兒外面的花開葉落，蜂圍蝶繞，飛雪冰花。

    我總想用這個來鼓勵萻兒，讓她得以好好養好身子，和我去外面玩耍，萻兒也總聽得很入迷，那時，我和萻兒是差不多的，沒有什麼不同，但一次，萻兒趁著無人的時候，自己打開了窗戶，想看看外面的景象。

    在我記憶里，那天還是冬天，天上飄著潔白潔白的雪花，固然很美，但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晚上，一位位大夫進去萻兒的房間，急急忙忙，一個個婢女進去幫忙，杜嬤嬤在門外不停的擦著眼角的淚水，手中的娟子早已被杜嬤嬤因害怕而繳成一團。

    我聽到裡屋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正所謂姐妹同心，我可以感受到萻兒的痛苦，在那一刻，我感覺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耳邊沒有了任何的聲音，沒有了杜嬤嬤的哭泣聲，沒有了大夫們的喊叫聲，沒有了丫鬟們忙碌的聲音，世界只剩下了萻兒的咳嗽聲，和那一聲聲痛苦的喊聲，這些聲音灌滿了我的耳朵，刺激著我的神經。

    最後直接請來了遼谷的三長老，三長老在遼谷是醫術排行第五的人，當時萻兒就是三長老救回來的，看著三長老提著藥箱往裡走，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每個人都在忙，而我，作為萻兒的姐姐，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我知道萻兒現在很需要我，需要我在她旁邊，希望我可以陪在她身邊，陪她度過這次難關。

    但我無法，我只能在這看著別人為萻兒做很多事情，我只能在這靜靜看著，直到三長老說萻兒已無事時，我仍像一個木偶般，沒有反應，只是在那一瞬,我懂得了很多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杜嬤嬤總說我不像我了，不再像是那個她熟悉的我了。

    萻兒倒是因為那一次生病，而有一點心智下降，我也不知是該說萻兒幸運呢，還是該說其他，但總算萻兒也是從鬼門關回來了。

    記憶打斷——

    我躺在藤椅上養神，現在是初春，天氣也漸漸暖和，杜嬤嬤便陪著萻兒在外玩，在萻兒大病一場後，三長老就用了一些方子給萻兒補身，惡補了好幾個月，萻兒的身子也漸漸轉好，至少抵抗力加強了。

    之後，三長老每月都會抽一天時間過來，為萻兒查看身體，然後，留下一個方子後，就會離開，月月都是這樣，但我不認為三長老會如此好心，月月都過來看病，還不要報酬，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這麼久，我還是沒搞懂三長老怎麼會來，只是我一直沒有放下對三長老的警惕之心，倒是萻兒，對三長老越來越熟絡，越來越熱情。

    也罷，我對三長老還是懷有感激之情的，若不是他的方子，萻兒怎麼可以有機會去到外面玩耍，看著萻兒在外院中充滿歡樂的微笑，罷了罷了，萻兒能夠開心就好，三長老的事，我自己來就好，我可不想掃了萻兒的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