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鏡姬 美夢

    日光流進房裡，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睛，猛地坐起，察覺到窗邊倚著一個人。

    天邊璀璨，窗外透出一星半點虹影，光線明媚，火紅的晚霞飄搖，照著他的側顏。

    窗邊的人恍若沒有覺察她已甦醒，古一清輕輕掀開被子，一股腥氣傳來，她低頭看看衣服，一聲嗝，濃烈的酒氣在床笫間漫開。

    窘迫地捂住雙唇，她揮手驅散酒氣，掐一個淨身決，坐在床邊穿鞋子，站起向窗邊走一步，天旋地轉，頭霧蒙蒙發暈，窗前的人不知不覺站在身後扶住她，聲音有些嚴厲：

    「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酒，喝那麼多酒還不聽勸！」

    古一清捂著頭低語，「我頭疼。」

    月白郁瞟她一眼，拆穿她的謊言，「酒氣順靈力流入經脈方有昨晚醉態，我倒不知你還會頭疼。」

    他冷哼一聲，古一清小心翼翼放下捂在額頭上的手，小聲回一句，「我頭疼……還有些發昏。」

    月白郁沒好氣又哼一聲。

    一杯清香撲鼻的香茗放在她面前，看著裡面浮沉的綠色茶葉翻滾在淡青色的茶湯里，古一清嘴角微微勾起，捧著小口小口喝完，唇齒留香，頭上的疼痛輕緩許多。

    「下面有許多小店，天色尚早，我們去逛一番吧。」

    月白郁撐開窗戶，看著下面繁華的街市，碧色燈籠與繡牡丹的花娘，賣美夢的妖怪揮動薄如蟬翼的翅膀上下飛舞，大力士狼妖載著一隻只小妖漫步，嫵媚動人的狐妖在酒肆前招攬。

    這裡的夜活了，向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展示妖都的魅力。

    空中小夢妖吹著長長的葉子號，一串串美麗的夢飛出來，閃著五光十色的光彩浮在天邊，裡面飄浮著世間最美好的夢，若點破一個不定會沉溺夢鄉。

    他笑笑，轉過身拉起古一清的手走出房間，離開時隨手拿起桌上的儲物袋。

    「誒……你要帶我去哪裡？」

    古一清暈暈乎乎，月白郁不答，一直向前走不回頭，走到一處地方他停下腳步，古一清一頭撞在他身上，扶著額頭。

    面前閃過粉色光粒，她抬頭望去，眼裡閃過灼灼光彩，在她面前，漫天光粒飛動，一個個光球在身旁穿梭，手指輕點其中一個，溫暖的觸感流進心裡，它面上抖動一下，又恢復如初。

    「哇！！你們看——」

    「好美！」

    古一清回頭，只見漫天蒲公英飄來，撐著它們的小傘飛到不知何處，有一兩個調皮的迷失方向掉到她身上懊惱，她笑笑把它們送走。

    「這些小妖，蜉蝣之生，一夜老去，朝生暮死，它們每一秒都蘊含了一生的含義。」

    月白郁抓起一隻蜉蝣小妖，看著它掙扎，化成一個不似人的妖怪對他拜了拜，他不理睬，小妖又拜了拜，古一清感到心酸，抓住他的手把它放開。

    蜉蝣小妖脫離囚籠，展開羽翼，又轉身對她拜了拜，飛向天際。

    月白郁感到手心柔軟，看那個小傻子嘴角勾起溫暖的笑目送蜉蝣遠去，他也一笑，反抓住那小傻子的手，把她拉到買美夢的小妖那裡，指著其中一個紫色彩泡問它，「這個怎麼賣？」

    「一塊中品靈石。」

    月白郁笑笑，轉身問古一清道，「可有你喜歡的？」

    買夢的小妖穿著粉色的裙子上下飛舞，小小的手舉起一個彩色的夢給她，咯咯笑出銀鈴般的色彩。

    古一清看看，在漫天彩泡中撥了幾個藍色與粉色的彩泡，與那紫色的夢聚在一起。

    「我要這幾個。」

    月白郁清點一下，道：「一併結了，給，七塊中品靈石。」

    小妖接過去，千恩百謝，身旁那個稍小一點的奉承道，「這裡還有一個紅色的夢，送給二位助你們百年好合～」

    古一清隨手接下，月白郁一愣，眼裡露出茫然，他眨眨眼睛看身旁低頭收夢球的佳人，看她收起那個突兀的紅球，紅球里大紅色鮮艷的光色透出，喜慶奪目。

    他摸摸鼻子，窘迫把頭撇到另一邊去，古一清收好夢球，回頭看他一眼，指著不遠處的小麵坊，跑過去。

    月白郁跟著她走過去，只見她坐在竹條編的藤椅上，要了一碗蝴蝶面，長長的長碗裡放著小面，幾口下肚，又喝了幾口果釀汁，店家推來幾串丸子，她一個個咬下來，全吃了。

    吃完，她回過頭眨巴眨巴眼睛，垂目看他一眼，他沒好氣一笑，在店家面前放下幾塊靈石。

    她衝著他笑，看到他神色一變，轉瞬之間變得優雅而冷漠，她回頭看去，竇苗瞬移出現在她身後，攬住她的肩膀，她身後跟著長孫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