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狐狸精
【080】狐狸精
聽了江帆的話,丁一忍不住「咯咯」的笑了,她說:「難怪爸爸總說窮養兒富養女,原來是這個意思啊!他以前說的時候我一直認為是因為女兒嬌氣的緣故。《 書純文字首發》呵呵,看來要感謝他們的有意培養了,讓我不至於因為一塊蛋糕就跟你走了。」
丁一說的情況確實如此,她的父母儘管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卻受傳統道德觀影響很深,在生活最困難的時候,他們自己可以節衣縮食,但從來都不會少了她的,無論是生活用品還是衣物零食,在她的印象中,從記事起,假期就跟著他們到處跑,跟爸爸到處參加筆會、寫生,跟媽媽考察古建築,參觀歷史博物館,有的時候還帶她參加一些地方舉辦的文化民俗活動。見識,對一個女孩子成長過程來說的確太珍貴了,只可惜,媽媽走的早,不然,人生中許多的迷惑,媽媽都可以幫助她,儘管爸爸也可以充當這個角色,但是因為有了喬姨,父女倆溝通,的確少了許多……
江帆唉聲嘆氣的說:「唉,看來,我用小恩小惠是騙不走你的了。」
「呵呵,您真逗。」丁一笑了。
「那我們總得干點什麼吧?」
「我回學校看電視片,你回亢州為人民工作。」
「我今天不想工作,就想跟你在一起。」江帆執著的看著她。
丁一想了想說道:「也行,咱們去王府井書店,然後去大柵欄吃小吃。」
「嗯,好主意。不過,我可以去請你吃私家菜。」
「北京的私家菜太貴了,跟宮廷沾上邊後就貴的邪乎,爸爸說還是吃北京市井的特色小吃實惠,而且風味地道。」
江帆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呵呵,我知道的少,不知道的多。」丁一清澈的眼睛看著他。
「說說看,你不知道的都有哪些?」江帆忽然覺得,這樣心平氣和的和丁一說話,也是一種輕鬆愉悅的享受,有助於對這個女孩子了解更多。
「太多了,比如,我不知道怎麼跟領導相處,怎麼讓領導滿意,到底該不該離開政府,甚至,甚至……」她看了他一眼,不說了。
「甚至什麼?」江帆望著她,微笑著問道。
「甚至嗎?甚至……甚至沒了,呵呵。」
儘管她沒好意思說出來,但是江帆知道,該不該和自己交往,應該是這個女孩子一個最大的迷惑,她之所以不說出來,是她的善解人意,是她怕打擊自己,怕刺傷自己,想到這裡,他走了過去,握住她的小手,把她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後背,說道:「你下面的話讓我替你說了吧,你甚至不知道對我是該拒絕還是該接受,對嗎?」他低頭看著她。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江帆說:「你要學會自己獨立思考問題,一切跟著自己的心靈感應走,如果對我不討厭,不反感,如果我值得你信任,如果……如果,我也如果不上來了。」江帆忽然覺得這樣對一個女孩子表白,有哄騙的嫌疑,下面的話就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終究兩個人之間還是有所顧忌的,儘管他們誰都不說,但是彼此都意識到了難度,當愛真的降臨時,如果毫無顧忌的相愛,似乎也不是眼前這兩個人的性格,無論是眼下還是以後,唯一能維持這種關係的只有信任。
本來是輕鬆的談話,最後卻變得沉重,丁一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緊閉著嘴,目光看著窗外,神情有些嚴肅。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此時顯得很堅毅的臉,說道:「對不起,是我把氣氛搞沉重了。{免費}」
江帆低下頭,沖她無聲搖搖頭,親了一下她的腦門。
丁一忽然有些心疼,因為她看到了他眼底那抹深深的痛楚,如果沒有責任心的人,是不會有這種痛苦的,她摟緊了他,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喃喃的說道:「是的,我相信你。」
江帆一怔,隨後抱緊了她,就像抱著他平生最珍貴的東西一樣。
他們瘋玩了一天,這是江帆來到地方後,過的最輕鬆最愉快的一天,那種逝去的青春活力,又回到他的身上,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他送丁一回到學校,分手的時候,他說:「今天過的真愉快。」
丁一撲閃眼睛說:「你下周日還來嗎?」
一抹狡黠的微笑蕩漾在他的嘴邊,他說:「你希望我來嗎?」
丁一點點頭。是的,她希望,別人周日都可以回家,而她只能呆在電教室看片子,回家太不現實,回亢州也沒意思,當然希望這樣和市長度過一天。
那抹狡黠依然掛在嘴角,他湊過來,吻了她一下,說道:「我下次再來,你可沒這麼幸運了。」
丁一聽了,立刻又臉熱心跳起來,她掙開他,開開車門就跑了出去,邊往校門口跑,邊回頭和他揮手再見。
江帆笑了,在心裡默默的說道:小鹿,我要定你了。
沒了丁一,江帆也就退掉賓館的房子,當天晚上就回亢州了。
樊文良調走後,無論是錦安還是亢州,都有許多人去關島看他,江帆就帶著中直單位的幾個老總還有駐軍首長去關島看樊文良。
彭長宜和姚斌、黃金、寇京海等人也在商量,去關島看樊書記。
自從樊書記調走後,彭長宜一直在觀察著一個人,那就是北城的看門人胡力。
樊書記走了有一個多月了,彭長宜沒有發現胡力有什麼反常的跡象,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他跟樊書記沒有關係?不能啊?可是如果有關係,那樊書記怎不把他帶走?要知道老胡在亢州可是舉目無親啊?也許樊書記覺得亢州有王家棟在,老胡留下也會有人照顧他?
唉,可憐的老頭。不知為什麼,彭長宜再見到胡力的時候,總覺得有一種被人遺棄的感覺。
所以,在樊文良走後的這段日子裡,他怕老胡失落,只要有可能,他就陪老胡喝酒。老胡見彭長宜最近來的勤,五香花生米也就買得勤了。由於天氣潮濕,五香花生米容易受潮返性,老胡就把花生米保存在塑膠袋中。
這天下班,彭長宜推了別人的應酬,來找老胡,剛一進門,老胡就說:「這麼早幹嘛來了?」
彭長宜嘿嘿笑著說:「我發現了一個好吃的地方,你保證沒去過。」
「亢州好吃的地方多了,我沒去過的地方也多了。」老胡很不以為然。
「嗨,你虧心不,我請你去沒去過金盾大酒店?」
「去過?」
「去沒去過環宇餐廳?去沒去過外招?」
「去過。」老靜的應道。
「那不得了,這都是高級的地方,市領導也就這麼兩下子了。」
胡力說:「這些地方都不咋的,只有金盾酒店的蟹粉獅子頭還像那麼回事。」
「我說你這老狐狸的口夠刁的,市委書記也不過如此,對了,那天給你帶回的獅子頭一頓都吃了嗎?」
「沒吃,扔了。」
「為什麼?那可是特地給你打包的?」
「唬人,特地給我打包的應該是四個,怎麼才給兩個,一定是你們吃剩下的。」
「不可能,是四個。天地良心,我給你帶的尤其是吃的東西,沒有一樣不是特地給你要的,動了筷子的東西就是再好,我也絕對不會給你吃,你可以打聽去,哪樣東西是我們吃不了給你帶回的?」彭長宜急了。
「我明白了,那就是老顧偷走了兩個。」
彭長宜想了想沒有說活,他早就發現這個顧師傅有「愛小」(俗語:喜歡占小便宜)的毛病。
老胡說:「你再一個人出去的話尤其是帶我出去的時候,最好跟顧師傅打聲招呼,不然他總跑到這裡來問我,我不喜歡和這種多事的人打交道。」
彭長宜臉色有些難看,這個顧師傅跟了他沒多長時間他就發現這個人毛病不少,經常在修車加油上搗鼓點好處,這些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領導的司機大都沒黑沒白沒有節假日,揩點油是正常現象,哪個單位都這樣,但是你截留給老胡的東西就太不應該了,以前他就發現過,讓給老胡兩盒煙,他就截下一盒,自古有菸酒不分家的說法,你截就截了,獅子頭你也截下兩個,太過分了!
另外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嘴碎,上次葉桐來,彭長宜晚上去賓館見葉桐,就是老顧跟沈芳說的,鬧的沈芳跟他折騰了好幾天,還找王家棟去給他告狀。還有一次,讓他跟著岳母去錦安辦事,他連家務事都打聽,岳母對他這種做派很討厭,就說了他幾句,回來後就讓彭長宜換司機,說用這樣的司機太危險。彭長宜也一直在考慮這事,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藉口,他也在等待機會,別看是個司機,有的時候處理不好也容易生事。眼下,他正在自己學開車,這樣就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老胡見彭長宜臉色不好看,就說道:「怎麼了,批評你的司機不高興了?我告訴你,老顧只能當個機關下鄉的司機,給你開車不配。你小子眼光不行,開始就不該用他,這個人毛病太多,你要多加注意。」
畢竟是自己的司機,他不能說什麼,就說道:「還不都是你鬧的,跟你吃個飯,有第三者你還不去,所以他才好奇嗎?」
老胡笑了,說道:「我就這麼一點要求,不願意有第三者,我來亢州後,認的人不超過五個,你看不慣拉倒,我又沒讓你請我。」
彭長宜生氣的說道:「我賤,行了吧?缺你,行了吧?」
「呵呵,這就對了,所以毛病在你不在我。」老胡得意的笑了,說道:「還是那句話,你今晚請我的話仍然不要第三者,尤其是你那個司機,我可不跟他一個桌子吃飯,蹦躂蹦躂的沒個深沉。」老胡不屑的說道。
彭長宜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我想起來了,你還記得不,去年我請兩個女孩子吃飯,你可是去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我告訴你,今晚有她們我還去,我不是不讓你帶第三者,我是挑人的。」
彭長宜搖著頭說:「我不明白了。」
「呵呵,不明白就慢慢琢磨吧,對了年輕人,你剛才說發現什麼好吃的了?」
「晉中刀削麵。」
「嗨,那有什麼好吃的,早點攤上都有刀削麵。」老胡很是不以為然。
彭長宜說:「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跟你說,這個刀削麵可是正宗的山西風味,光鹵就有十多種,剛剛開張,天天爆滿,去晚了沒地,不光刀削麵,還有好多種,燜面、燴麵、剪刀面,還有撥魚、餄餎、甩面、扯麵、抻面、五彩面。」
老胡笑了,說:「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回扣了?怎麼宣傳的這麼到位,我現在就想吃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看,我為了拍你這狐狸屁,都推掉了好幾撥了,你要是再不領情,我就寒磣死了。」
「哈哈,好,我去,走。」說著,老胡就關了電視,起身,出來,剛要鎖門,電話響了,老胡就又回去了。
彭長宜站在門口,就聽老胡說道:「哦,是朱市長啊……」
彭長宜一愣,朱國慶?
老胡又說:「沒什麼好準備的,我隨時聽你電話……」
彭長宜離開了門口,老顧隔著政府辦的窗戶,見他出來,就連跑帶顛的走了出來,說道:「彭主任,現在走嗎?」
彭長宜說:「顧師傅,把鑰匙給我,你早點回家吧。」說著就伸出手。
老顧一聽,說道:「我家裡沒事。」
彭長宜心想這麼大歲數怎麼聽不出好賴話,就說道:「我出去辦點私事,你不用跟著我了。」
老顧有些尷尬,不情願的掏出了鑰匙,交給了彭長宜。
彭長宜接過鑰匙,發動了車,來到門口,正好胡力出來,他鎖好門後,就上了彭長宜的車。老胡回頭看了一眼,說道:「顧司機不高興了?」
彭長宜沒言語,駕著車就駛向了亢州大道,然後向開發區駛去。
胡力說:「在不久的將來,你會有一個換掉司機的好藉口。」
彭長宜說:「什麼藉口?」
「換車啊?你換輛新車,把這車給辦公室,連車帶人,提前找好司機,不就行了。這麼點事有什麼好苦惱的?」胡力說道。
「換他我有的是藉口,就是又要得罪一個人,我苦惱的是這個。」彭長宜目光注視著前方。
「你呀,別考慮那麼多了,這個老顧毛病太多,你必須換,說不定在什麼地方就給你壞事了。」
「他是怎麼來的?」彭長宜對這個司機,還真沒琢磨過。
「他是政府辦主任王湃專從食品廠要上來的,當時想讓他給朱記看不上他,但是人要上來了,也不能往回送了,只好留在了辦公室,這次就給你了。現在工資關係還在食品廠呢,據說跟王湃專沾點親戚,王湃專把他弄上來也是因為食品廠效益不景氣。」
彭長宜沒想到一個只認識五個人的老胡,居然對這事了解的這麼清楚,他就說道:「你說我能換車嗎?」
「完全可以,現在工作越來越多,一輛麵包車還不夠計生辦用的呢?還有一個法子就是,你也可以先跟企業借輛車開,這樣連車帶人就都有了,等任書記走了,他自然會把車留下,到時再給企業還回去也不遲。」
彭長宜一愣,「誰說任書記會走?」
「我說。」
「你憑什麼說他會走?」
「哈哈,這個不能告訴你,如果順利的話,他今年就會離開這個地方,最遲也不會遲過明年,所以說,你如果能夠繼續忍受姓顧的,眼下不買車也行,如果不想忍受你就按我說的辦。」
「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知道他要走?」
胡力見彭長宜抓住這個問題不放,就說:「別忘了你給我起的外號,老狐狸,今天又變成狐狸精了。」胡力說完,自己就笑了。
彭長宜也笑了,說道:「誰讓你總是把自己搞的這麼與眾不同,一般狐狸精都這樣。」
「我本來就與眾不同。」胡力認真的說道。
「你怎麼個與眾不同?」
「我是看大門的,北城機關里這麼多人,就我一個看大門的,這點本身就與眾不同。」
「這算什麼與眾不同?」彭長宜笑了。
「當然算了,要不你說說,在你認識的人中,有幾個是看大門的?還不都是當官的?」老胡振振有詞的說道。
「那倒是。」彭長宜認同了他這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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