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再遇突發事件
004再遇突發事件
眾人又都哈哈大笑起來。最快更新請到 書
高鐵燕朗聲說道:「彭書記,你下來得請客,這事不請客過不去。」
「對,彭書記請客,不然大姐記你一輩子。」朱國慶也跟著起鬨。
「客我可以請,但是罪名太大,我擔待不起。」彭長宜說道。
「哈哈,怨就怨吧,我總不能去找王部長算賬去吧?」她這話一說出,大家又都笑了。
任小亮說道:「大姐,別得理不饒人了,我看部長夠意思,丁一是經過精心挑選後留在機關的,能給您就不錯了。」
「你怎麼也這麼說,跟樊書記的口氣一樣。」她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唉,我就想小丁是女孩子,女孩子心細,又有文化,那些毛手毛腳的小伙子們我是真使不上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多難伺候,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高鐵燕這話似乎是說給丁一聽的。
「哪兒呀,誰不知道高市長有一顆慈母般的心腸。」任小亮眯著笑眼說道。
高鐵燕跟他們打著哈哈,說笑著,並不談吸漿蟲的事。丁一原本以為高鐵燕急急火火的出來,到了北城區禮節性的打聲招呼後就會急著下去,沒想到這會她不急了。
還是農業局那個副局長說道:「張主任,咱們防治工作都做了嗎?」
「這樣吧,咱們下去看看,路上邊走邊說。」高鐵燕打斷副局長的話,站了起來。
任小亮說:「您別下去了,讓連元跟您匯報一下就行了。」
「那哪行啊,都出來了,怎麼也得到地里轉一圈。本來不想上你們這裡,知道你們有實力,防治工作不是問題,但是就這麼一點時間,只能到你們這裡來了。」
大家都跟在高鐵燕後面往出走。
快上車的時候,丁一回頭看了彭長宜一眼,發現彭長宜正在跟朱國慶說著什麼,朱國慶正在看著自己。
等高鐵燕回到市委的時候,正好是十點。
丁一趕忙敲開了蘇主任的門,蘇主任沒在,她的東西也不在了。她正想往出走,林岩進來了,林岩說道:「小丁,你跟我一個辦公室,來。」
丁一就跟著林岩來到了江市長對門的一間屋子,兩張桌子都是面向門口、分別頂牆擺著,他們面向門口坐著,這樣有利於時刻觀察到門口的情況。
「怎麼樣,滿意嗎?」林岩問道。
「滿意。」
「是江市長讓我把你東西抱過來的。」林岩說道,「蘇主任說暫時騰不出辦公室,我這個屋子就要擠進來一個人,江市長就讓你跟我一屋了,張市長和孟市長的秘書在一屋,以後空出房子後再調。」
俗話說的好,領導多大秘書多大。按理說林岩的辦公室就該一個人,眼下騰不出辦公室只能暫時兩個人一屋,在秘書中挑選,肯定是丁一和林岩在一起辦公最合適。
丁一聽說是市長的意思,心裡就有了小小的溫暖,對政府辦不在那麼陌生了。
「怎麼樣,今天上午都去哪兒了?」林岩關切的問道。
「就去了北城,看了一塊麥地就回來了。」丁一說道。
林岩看了看丁一腳上的高跟鞋,看見鞋跟上還沾著泥土,就說道:「你穿著高跟鞋下麥地了?」
丁一抬起腳一看,趕緊找張紙擦去鞋跟上的泥,說道:「我沒有任何準備,剛從樓上下來,就挨高市長批了。」
林岩樂了,說道:「為什麼?」
丁一挺起身子,學著高市長的口氣說道:「不就是樓上樓下的事嗎?幹嘛這麼多人來送?比市長上任還隆重?」
「哈哈哈,小丁,你真是天才!學的太像了。」林岩樂的伏在了桌上。
高鐵燕的家是錦南地區的,出來二十多年了,還有著濃重的家鄉口音,丁一學的幾乎一模一樣。
丁一也樂了,其實,丁一沉靜的性格里有活潑的一面,在自己同齡面前,沒有科長沒有市長的情況下,她感到很輕鬆,也很愉快,而且本來和林岩就比較熟悉,就沒了陌生感,甚至早上被高市長訓後的不愉快也消失了。
丁一收住笑,說道:「林秘書,我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
林岩說道:「領導們都在開會,咱們就沒有工作了。」林岩說道。
「林秘書,以後你還得多多指導我,指導我怎麼才能當好市長的秘書?」丁一認真的說道。
「你不這麼說我還有點底氣,你一這麼說我就一點底氣都沒了,我也是邊干邊學。要說咱們都應該向彭科長學習,看他那秘書當的多硬。領導信任,跟周圍的同志關係搞的還挺好,三年時間不到,出去就是副書記了?」
丁一聽林岩說到了彭長宜,就不言聲了,她覺得自己琢磨不透他,今天在北城,他主動給自己解圍,化解了自己的尷尬,她的心裡感到了一絲暖意,但是他又明顯的和自己拉開某種距離,除去解圍時的那幾句話,他始終都沒拿正眼看自己,直到她上車走的那一瞬間,他也沒看自己一眼。
林岩見丁一不言聲了,就接著說道:「我就向彭科長討教過,他就給了我一句話,我覺得就這一句話就夠我學半輩子的了。」
「什麼話?」丁一看著他問道。
「他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著你的領導學。我覺得這句話非常實用。」
丁一沉默了,這話對林岩說管用,可以說是有的放矢,但不是對哪個秘書都管用的。他彭長宜可以跟部長學,林岩也可以跟江市長學,她跟誰學?跟高鐵燕嗎?今天半天的接觸中,高鐵燕在觀察她,其實,她也在觀察高鐵燕。無論怎樣,她也不能將部長跟她說的話和眼前這個女市長連在一起。她性格潑辣不假,但是總給丁一的感覺有點虛張聲勢。比如今天,明明十點要開歡迎會,可是她非得下去,下去也行,抓緊時間啊,坐在北城區會議室侃了四五十分鐘,坐著車到麥地邊看了一眼就回來了,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是表現自己敬業?還是做給她這個新秘書看的?反正丁一覺得她白白折騰了好多人不說,也沒有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難道,這就是一個市長的工作作風?從今天一見面就訓她,到回來後都沒跟她這個秘書說過一句正經的話來看,丁一覺得高市長不喜歡她,或者是不滿意她。不過話又說回來,真正接觸後,丁一也不喜歡這個副市長。就今天的事情來看,丁一還真不知道她該跟領導學什麼?
想到這裡,她說道:「改天咱倆請請他,讓他給咱倆上上課?」
「光咱倆的話恐怕有人會有意見?」
「誰?」
「江市長唄。」
兩個年輕的秘書不約而同的笑了。
此時,會議室中的江帆,正在主持著這次會議。會上,錦安組織部的領導宣讀了錦安市委關於孟客同志的任命決定,組織部部長劉季青發表了講話,他在講話中對孟客同志給予了高度肯定,同時,也充分肯定了亢州市委和市政府領導班子的工作,說亢州是一個團結的班子,務實的班子,開拓進取的班子,希望孟客同志向樊文良書記學習,配合江帆市長的工作。他特別指出,孟客同志畢業也京州大學經濟學院,對當前的經濟工作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希望他能夠發揮所長,為亢州工作再上一個台階貢獻力量。
接下來就是孟客講話。他站起身,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他先是感謝了錦安市委和劉部長等領導對他的充分信任和栽培,然後表示會緊密團結在市委周圍,輔助江帆市長做好政府的一切工作,接著話題一轉,開始做自己的履職承諾,他充滿和謙恭,不時博得人們熱烈的掌聲。
江帆在給孟客傳遞話筒的過程中,曾經把目光投向同排的樊文良書記的臉上,見他顯得鎮定、沉著,帶著肅然之氣。最快更新請到 書
其實,在這之前孟客就給江帆私下打過電話,並且向江帆說明他到亢州任職是帶著翟書記特別囑託的。翟書記私下曾嚴肅的囑咐他說道:要不遺餘力的配合江帆,穩定亢州的政治局面,把亢州的工作帶上一個新台階。
亢州的工作其實就是政府的各項工作,政治局面的穩定應該是黨委的工作。江帆不傻,翟書記是通過孟客的嘴,在向他傳遞一種信息,也是一種期盼。但是江帆不能顯得受寵若驚,因為亢州的實際情況恐怕翟書記並不完全知道,孟客更不知道,他不能助長孟客的雄心勃勃,只是呵呵的笑了兩聲說道:感謝翟書記的信任和關愛,感謝孟市長的支持,亢州歡迎你,江帆歡迎你。
江帆感到,翟炳德已經悄悄的在亢州布局了。
最後,是樊文良代表亢州市委講話,他語氣平緩,聲調不高,顯的大氣莊重。樊文良的確有著一般人無法比擬的魅力。剛才孟客還在飽滿的發表著講話,使會場的氣氛顯得熱烈而生動。但是樊文良慢條斯理剛說了幾句話,會場立刻就變得異常的安靜,他平緩的語速,不動聲色的表情,似乎就像一隻手,撫平了大家的情緒,這使劉季青都感到了一種肅穆。
會議暫時進行到這裡,下午四點政府一班人還要就分工的問題繼續開會。為什麼安排在四點,就是考慮到中午招待錦安市的領導,肯定是要喝酒,所以就把會議時間定在了四點。
聽到了散會的腳步聲後,林岩趕緊站起身來,丁一也隨後站了起來,半天才看見高市長走了過來,林岩側過身,丁一趕緊出來說道:「市長,用我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一會去賓館吃飯。」說著,看了一眼丁一後,就回自己辦公室了。
林岩使了個眼色,丁一趕緊跟了進去。
「你在那屋幹嘛?以後不能亂串,秘的規矩。」高鐵燕不高興的說道。
丁一笑了,說道:「我跟林秘書在一個辦公室辦公。」
高鐵燕抬起頭,恍然明白過來,隨即又說道:「那以後也要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和衣著,咱們這是機關,不是大城市,穿的樸素一些,下鄉哪有穿高跟鞋的,老百姓看見了會怎麼想?」
丁一眨著眼睛,要說穿高跟鞋下鄉是有些不妥,主要是自己不方便,至於老百姓怎麼想她還真不知道,再說現在農村姑娘穿的也很洋氣,也穿高跟鞋。
她心裡有些小意見,儘管高市長批評的有道理,但就是不能讓她心服口服,就說道:「是,我以後會注意的。」
「一會吃飯的時候別走太遠,跟緊我。」高鐵燕說道。
丁一點點頭說「好的。」
她們走出辦公室後,就看見樊書記、江市長和孟副市長以及四大班子成員簇擁著錦安市的領導走了出來。高鐵燕把公文包遞給丁一後,緊走幾步,跟在了人群的後面。
丁一見其他的工作人員都跟領導保持著距離,如果自己緊跟著市長,是不是不太好,會不會被人誤認為自己也是領導之列里的呀?想到這裡,她就有些茫然了,不知該和領導保持一個什麼樣的距離。這樣想著就落在了高鐵燕的身後。但是又比別的工作人員離領導近,就顯得她很孤單。她在心裡發誓,一定要向彭長宜請教做秘書的經驗。
這時,走在前面的江帆回頭往後看了看,可能是想看看都什麼人來了吧,無意中就看到了形單影隻的丁一悶頭走著。恰在這時,丁一抬起頭,就沖市長笑笑。
市長很快就回過了頭。
丁一為自己沖市長這一笑又懊惱不已,她覺得自己太不穩重了。大庭廣眾之下沖市長微笑是要被人笑話的。那麼多人,你憑什麼跟市長笑,是想告訴大家你和市長關係近,還是想討好市長?看來自己在組織部呆了那麼長時間,還是一張白紙啊,需要她學的東西太多了!
儘管高市長囑咐她,吃飯的時候跟緊她,但是她不能太緊跟了,那樣顯得她太沒深淺了。
她學林岩和其他秘書們的樣子,站在旁邊,離領導不遠不近,兩眼緊盯著自己的領導,時刻觀察著,只要這時領導一個眼色,秘書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領導面前,或者替領導喝酒,或者問領導有什麼需要。
直到領導們按照官場的排序規則坐好了,真正進入到喝酒氣氛中,他們才陸續退出大包間。被曹南安排在旁邊的一個大包間裡,裡面是錦安市領導帶過來的秘書和司機。領導陪領導,秘,司機陪司機,沒有誰規定,但是都能準確找到該陪的人。
好在都是領導的跟班,吃喝就沒有講究,直接上主食,抓緊時間先填飽肚子,然後隨時聽候召喚。
儘管劉季青部長的秘書和司機坐在上位,兩邊是趙秘書和林岩,張懷的秘書金栓和孟客從錦安帶過來的秘書以及丁一,還有領導們的司機。但是他們顯然心思沒在吃飯上,不時的出去,但門口轉一圈後又坐回來。菜還沒上齊,他們已經吃飽了。
丁一顯然不適應他們的速度,她還在低頭擺弄餐具的時候,劉季青部長的秘書一碗米飯早就下肚了,大家都在悶頭吃,誰也不讓誰。他們放下筷子後,都出去轉,丁一就想,是不是自己也出去轉一圈,萬一高市長有事找她呢?
她剛要站起來,樊文良的秘書小趙從外面走回來,他衝著丁一說道:「你怎麼這麼能吃,還沒吃飽。」
丁一趕緊放下筷子,說道:「你們吃飯的速度太快了。」
趙秘大笑,說道:「提高吃飯速度是你必須要過的關。」
丁一曾經拖過趙秘書裱過參賽作品,所以不陌生,就說道:「你們那速度簡直就跟打仗一樣。」
張懷的秘書金栓說道:「就是打仗,你不抓緊吃飽,領導一叫你也得放下碗筷,不飽也得飽。」
林岩從外面進來,說道:「領導們還在進行中,丁一是不是沒吃飽?」
趙啟明說:「我一說她吃的多就不敢吃了。」
林岩說:「吃吧,還有時間,不過丁一,你要學會搶吃搶喝,不然你就得餓肚子。」
這時,劉部長的秘書和司機也從外面進來,坐在門口的沙發上抽菸,眾目睽睽之下,丁一即便沒吃飽也吃不下去了。她站起來,也學他們的樣子出去看看。儘管高市長囑咐她吃飯的時候別離開她,但是連趙秘記在一起,她怎麼能進去不離左右呢?
不想在走廊里,遇到了市長江帆,陪著錦安政府秘書長去洗手間。她趕緊靠邊,讓他們過去。然後來到領導大包間的門口,往裡望望,正好看見樊書記和劉部長在低頭說話,樊書記不時的點頭。她又往側面看了看,就看見高市長正在用牙籤費力的剔著牙,非常不雅,她不由的咧了一下嘴,就縮回了頭。
江帆站在洗手間的外面,她叫了一聲江市長。
江帆回過頭來,說道:「上任了?」
「嗯。」她忽然想起什麼就說道:「謝謝市長。」
江帆一愣,說道:「謝我什麼?」
「謝謝您讓我跟林秘書在一起辦公。」丁一甩了一下短髮說道,樣子很可愛。
江帆仰頭想了想,然後笑了一下,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別的學不會這個學的倒挺快。」
「嗯?你說什麼?」丁一沒聽清市長說的什麼。
江帆笑了,說道:「沒事。」
這時,錦安的領導出來了,江帆陪著他回到包間坐下後,就聽見樊文良說道:「江市長,劉部長在部隊是神槍手,一會兒你跟炮團聯繫一下,請劉部長去過過槍癮,今天就住一夜,明天再回市里。」
江帆說「好」,就要站起去安排。劉部長急忙用手勢制止住他,說道:「不行啊,必須回去。翟書記搞調研去了,董市長也下去了,我在不回去家裡就沒什麼人了?」
「哦,書記去哪兒搞調研去了?」樊文良問題。
「督城。」劉部長說道。
「哦。」樊文良若有所思的點了一下頭,沒再說什麼,江帆明顯感到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樊文良在錦安也是掛職副書記,論資歷比劉季青還高,所以劉季青對他也是敬三分,即便市里沒有事,他也不會留下討饒樊文良的。
送走市領導後,江帆來到樊文良的面前,說道:「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嗯。」樊文良沉沉的應了一聲。這時,他的車恰到好處的開了過來,趙秘書出來剛要開門,張懷哈著腰搶先一步替樊文良打開了車門,並且殷勤的用手擋在門邊,滿臉堆笑的目送了汽車離去。
這邊的王家棟看著,儘管不動聲色,但是江帆發現他的臉上明顯的露出鄙夷之色。
張懷轉過身,直了直身,跟江帆說道:「江市長,我也稍微去休息一下,人老了,有點頂不住了,誤不了四點開會。」
江帆點點頭。
張懷也上了車。
江帆把蘇乾叫了過來,讓他陪著孟客副市長去看看賓館的宿舍。按說這個差事交給曹南辦就行了,用不著蘇乾跑這一趟,但是江帆就想讓他陪著孟客跑這一趟,一來顯出對孟客的重視,二來就是想遛遛蘇乾。
這邊王家棟說道:「江市長,咱們走走,也遛遛食?」
江帆笑著說:「好啊。」
高鐵燕說:「你們遛,我們上車。」說著,就跟丁一坐上車,回單位了。
江帆和王家棟從賓館後門出去,抄小道向單位走去。
江帆說道:「我怎麼看老大最後有點不高興了?」
王家棟說道:「唉,江市長,你來這麼長時間了,咱們老大來過嗎?」
江帆恍然大悟,難怪劉部長說完那話後,樊文良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
如今,看一個領導對一個地方是否重視,不是停留在口頭上,要看他平時來的勤不勤,如果一年半載都不來你這個地方,那就是有問題了。這個問題表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是對你這個地方完全放心,另一個原因就是對這裡的主官有意見。亢州是進京的門戶,上級領導都習慣到這裡歇個腳,但是自打江帆來到亢州後,果然沒見翟炳德來過,督城倒是跑順腿了,今年就去過兩次了。董倒是順路來過一次,還是在去年,今年也沒來過。
官場上的晴雨表有多種表現,但這絕對是其中的一個。在江帆印象中,王家棟這是第一次跟他說這樣的話。
江帆當然希望王家棟能有這個態度,要知道,在亢州官場,王家棟跺跺腳也要晃三晃的。他上任以來,一直和他和平共處,江帆知道,這裡不排除彭長宜的作用。想到這裡,江帆衝著他嘻嘻的笑道:「部長,要不我請您去蒸蒸?」
王家棟看了一眼江帆,說道:「蒸什麼蒸,那些地方少去。」
江帆一臉的無辜,說道:「怎麼了,洗個澡蒸個桑拿,這有什麼啊?再說了,我去的時候大部分都有長宜。要不,把他叫來,讓他請咱倆?」
王家棟樂了一下說道:「人家彭書記現在是大忙人!」
「我聽出來了,您這不是表揚,是批評,回頭我得鞭策鞭策他,讓他好好反省反省。」江帆狠呆呆的說道。
王家棟看著江帆一本正經的樣子,哈哈的大笑,江帆聽得出來,他笑的很舒心。
笑過之後,王家棟說道:「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是真心希望江市長前途似錦,到時好方便照顧老朽。」
「您說這話是成心把我往地縫裡塞呀,我還得仰仗您的幫助才是。」江帆說道。
「哈哈,其實,我喜歡跟年輕人為伍,也喜歡提拔年輕人。有人說我買官賣官,培植親信,這種話我懶得理,該怎麼做照樣怎麼做。我的工作就是為黨的事業發現人才,培養人才,尤其是年輕的人才。」
「我說一句話您別不愛聽,其實組織部就是人販子,天天倒騰人。」江帆說道。
王家棟一愣,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個比喻太形象了!哈哈。」
到了辦公室,江帆呼了彭長宜,等了半天不見他回話,他就開始準備下午的會議。其實,下午政府班子的分工他在昨天晚上就跟樊文良溝通過了。樊文良當時沉默了一會兒,沒提出反對意見,因為這是政府班子內部的分工,他一個市委書記是不好干涉的。不過他對江帆能夠主動而且是提前徵求自己的意見很滿意,並且明確表示不會幹預政府工作的。江帆長出了一口氣,他對這次分工就更有底了。
三點多了,彭長宜還沒有給他回話,他就皺了皺眉頭,即便是下鄉也能給他回話的,不回話的時候還真沒有。
江帆洗了一把臉,梳梳頭,靠在後背上閉上眼睛,他要把下午會上有可能出現的困難想足。
過了一會,秘書林岩進來了,江帆沒有睜開眼睛,林岩小聲說道:「市長,該開會去了。」
江帆睜開眼睛,雙手搓搓臉說道:「走吧。」說著,站了起來,不由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電話。問林岩:「彭長宜來電話著嗎?」
林岩搖搖頭說:「沒有。」
江帆哪裡知道,彭長宜看見他回電話的留言時,連中午飯都沒顧得吃呢,更顧不上給他回電話了,因為蓮花村又出事了。
上午高鐵燕他們剛走,彭長宜就接到了派出所電話,蓮花村出了有史以來的哄搶事件。
當彭長宜向朱國慶匯報後,朱國慶立即說道:「你馬上帶人趕過去,包村幹部都去,我馬上聯繫派出所。」
彭長宜立刻招呼人,並把司法科長孫其叫來,讓司法科的四名幹部火速趕到蓮花村國道地段。包村幹部已經陸續出來了,站在門口觀望著。他跟劉忠說道:「你跟麵包車一塊走,我先去。」
劉忠說:「老田斷後,我跟你一塊去。」
彭長宜沒說什麼,就坐上了孫其的挎斗摩托車,孫其拉響了車上的警報器,並遞給了彭長宜一部對講機。劉忠坐上了司法科另一輛挎斗摩托車,兩輛摩托車同時拉響了警報器,衝出大門,向國道飛速駛去。
原來,一輛給首都機場運送物資的大貨車,駛到蓮花村的時候,大貨車的前輪意外爆胎,司機處理不及時,致使車上的貨物散落一地,路兩邊的村民見狀,紛紛湧出撿拾車上掉下來的貨物,後來人越聚越多,局面失控,就出現了哄搶,一度造成交通中斷。
由於國道是穿村而過,兩邊全是蓮花村的村民,有的村民全家出動,還有的村民推出小推車,將搶來的貨物搬上小推車往家運。更有甚者,甚至跳上大貨車,往下扔貨物。負責押運貨物的廠家銷售員見狀,跪在地上,請求人們不要搶了,但是沒人理會他。
等到彭長宜他們到來時,地上散落的貨物基本搶沒了,車上仍然有幾個人往下扔包裝箱。彭長宜大聲對孫其說道:「把車上的人給我銬住。」
警衛營轉業的孫其,身手敏捷,他一步竄上大貨車,不由分說,一下就摁住了一個還在往下扔貨物的村民的手,然後把他銬在了貨車的欄杆上。另外三名司法科的同志也銬住了一個人。車上其他人見狀,紛紛跳下車跑了。
車下面的村民見有人被銬,抱起東西就往家跑,劉忠上去就去奪一個胖女人懷裡的箱子,怎奈東西太重,箱子掉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散落了出來。胖女人剛要彎腰撿東西,就見司法科的人跳下車沖她奔來,嚇的她丟下東西也跑了,孫其帶頭就追,被彭長宜制止住了。
這時,押車的業務員走了過來,看見彭長宜像個領導,衝著他就要下跪,他的雙腿還沒來得及著地就被的孫其一把薅住。
這時,就見閃光燈亮了一下,彭長宜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手裡拿著相機,正在拍照。彭長宜示意劉忠過去。
這時,那個業務員掏出了介紹信、工作證和業務銷售清單,哆哆嗦嗦的遞到彭長宜手裡。彭長宜叫過侯麗霞和兩外一名志,讓他們幫助這名業務員清點一下車上貨物。劉忠手裡托著一沓雪白的餐巾布走了過來。彭長宜剛才已經看明白了清單上貨物的名稱和收貨單位,知道那是航空公司定製的是餐巾、浴巾、桌布、台布等賓館用品。
這時,派出所所長帶著幾名幹警趕到,由於彭長宜分管司法口的工作,跟所長見過面,機關的幾名包村幹部也坐著麵包車趕到了現場。彭長宜拿起對講機,孫其立刻給他調好頻道,他呼叫了朱國慶,向他報告了現場的情況。朱書記說讓他全權負責這件事,把村民搶去的貨物追討回來,把廠家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
彭長宜在現場就分了工,他、劉忠和田沖各帶一組,先去找這個村的老書記,然後用大喇叭廣播,動員村民交出哄搶的物品。
就在他給各組布置任務的時候,旁邊的閃光燈頻繁亮起。彭長宜看了她一眼,劉忠和司法科的一名同志走過去制止她。這時就聽她大聲說道:「請你們走開,不能干涉我的採訪自由!」
彭長宜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女孩子,發現她也正在躲避劉忠等人的遮擋。這個女孩子也正在朝他這邊看,靈巧的從他們旁邊閃出,徑直朝彭長宜緊步走來,衝著彭長宜就說道:「請問,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
彭長宜很反感這個時候記者出現,就凌起兩道濃眉,逼視著她,不說話。
女記者顯然就不想等他回答,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遞給了彭長宜。
彭長宜一看,果然是記者,而且是省報的記者,名叫葉桐。他的頭就有些大,真是倒霉,這下蓮花村就臭名遠揚了。
「對於今天這場野蠻的哄搶行為,我要報道!」年輕的女記者額上滿是汗珠。
彭長宜沉著的說道:「歡迎媒體監督,但是在沒查清事情的真相之前,請你注意措詞。」嘴上說著歡迎,表情和目光還有所說的話里沒有絲毫的熱情,反而是冷峻和嚴厲。
女記者一愣,感到了彭長宜的不友好,十分強勢的說道:「那請你的人走開,不要干涉我拍照。」
彭長宜壓住火氣,說道:「只能你走開,他們不能走開,因為他們要工作。」
女記者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怒氣,張張嘴居然不知該說什麼好,她一跺腳說道:「我是說別影響我拍照!」
彭長宜見女記者的囂張氣焰被他打壓住了,就說道:「只要你的報道足夠客觀和公正,我們不會幹涉。」面對女記者的憤怒,彭長宜顯得異常的冷峻和沉著。
女記者很不滿意彭長宜的態度,但也挑不出什麼刺,就說道「對於今天這起鬨搶事件,你們準備怎麼處理?」女記者三句話不離本行,這就開始了採訪,而且是這種問訊式的採訪。
彭長宜就有些反感,現在火燒眉毛了,如果不及時把哄搶的東西追回來,村民們把物資轉移出去的話,追繳的難度就會增大,他嚴肅的說道:「事發突然,我不可能立刻就想好一二三四來回答你,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繼續跟蹤。」
女記者一愣,沒想到他對省報記者會是這個態度,而且不卑不亢,剛要再說什麼,就見人群中走出一位五十多歲氣宇不凡的人,他來到彭長宜的面前,說道:「同志,你就是這裡的負責人吧?」說著,主動遞上了自己的證件。
彭長宜不看這證件還好,一看這證件腦袋就更大了:《京州日報》總編葉天揚!真倒霉,難怪這個年輕的女記者底氣這麼足,敢情後面跟著撐腰的哪?而且是堂堂的省報總編、人送雅號的「黑臉包公。」
《京州日報》是省委機關報,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黨報。彭長宜在去年的黨建工作現場會上見過《京州日報》的陳副總編。陳副總編說這個葉天揚來到報社後,改革報道方向,除去保留主旋律報道外,特別加重了媒體的監督力度,增加了曝光稿件的採用率,專門設立了監督哨這個版塊。這個版塊建立後,就摘掉了閬諸地區一個縣委書記的官帽子,還把另一個地方欺男霸女的黨委書記送上了法庭。聽說葉天揚的一篇內參,居然讓電力部門整個系統都進行了整頓,電老虎們都威風不再。許多老百姓沒地方伸冤的都把葉天揚當成了包公,報社一度成為信訪辦,每天都能接到大量的讀者來信,許多部門對報社轉過來的信件比信訪辦轉過來的還重視。
基層對這些記者是又恨又怕,何況今天站在彭長宜面前的就是葉天揚本人。
儘管怕,但彭長宜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因為是初生,自己就沒有任何不光彩的過去,再說這種事他們也正在積極處理。想到這裡,他主動和葉天揚握手,搶在葉天揚發話前說道:「葉總您好,歡迎媒體監督我們的工作,我不會幹涉你們的報道自由。但是我有個建議,儘量做到客觀、公正,不添油加醋,注意導向問題,別把我們都說的那麼不堪。另外我還要請求您,既然要報道,您的記者就要跟到底,直至我們把問題徹底解決清再報道,別單單報道這樣一件事,照兩張照片就走了,往報上一發,大標題一配,哪兒哪兒發生哄搶案,儘管合理合法但是不合情,一是顯得您的報道單薄,二是將來我們不好做善後工作。您也看到了,東西是被我們的村民搶去了,但是我們也正在想辦法追討,不知我這樣要求您是否合適。」
葉天揚板著面孔,嚴肅的說道「那我要是不聽你的哪?」
「您肯定不會聽我的,我也沒讓您聽,我開始就說了是建議,建議就是供您參考,供您參考的建議當然是可聽可不聽。放心,您今天在這裡採訪有絕對的自由,一來您是黨報總編,二來新聞自由。但是,我想您也不會因為這麼一件事就把我們的百姓一棍子打死吧,我是主管宣傳的副書記,我們轄區每年訂閱咱們黨報的數量都很大,您總不能讓我們一拿到報紙就想到不愉快的事吧?」
「哈哈哈。」葉天揚大笑,平心而論,他也不想把這件事就這樣單純的報道出去,這畢竟是在翟炳德的地盤上,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讓老朋友對他有意見,就說道:「小伙子,你在威脅我?」
憑觀察,葉天揚不像有惡意,彭長宜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臉上也就堆起了笑容,故意油頭滑腦的說道:「我哪兒敢呀,你手中的筆就是匕首,就是投槍,往這邊歪,消極的事件就成了積極的報道,往那邊歪,積極的就變成更積極的了。」
「哈哈,我聽出來了,你是想讓我更積極的報道這件事,對不對?」葉天揚說道。
彭長宜見起了作用,就不再裝腔作勢了,他認真的說道:「您比我懂,只是在基層我看的更多一些,什麼事都在引導,說真的,發生這件事我們的確感到很丟人,但我保證會把那些丟失的物品找回來。我剛才也請示了我們黨委書記,責成我一定要妥善解決這件事,把廠家的損失減少最低。」
彭長宜和葉天揚說話的時候,那個女記者手中的相機不停的閃。他看了看表,說道:「葉總,要不您跟我們進村?這事不能耽誤,如果村民把東西轉移了就更不好說了。」
葉天揚本來是去北京參加明天的會議的,走到國道蓮花村的時候,突遭堵車,職業的敏感判斷前方出事了,於是他讓女兒也是報社記者葉桐帶著相機到前面去看看怎麼回事,好半天女兒不回來,他走過去一看才知道怎麼回事。等其他車輛都過去了,他們沒有離開,他要看看這場哄搶事件有沒有人管。他先讓傻了的司機去報警,自己則站在旁邊注視著事態的發展。半個多小時後,彭長宜就帶人趕了過來,看到有人來管,尤其是彭長宜鮮明的立場和果斷的處理,讓這個老新聞工作者才感到了一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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