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饅頭鋪 第二十三章二道屯

    再次敲開那間略有些破敗的門，小老頭於建業那個有些精瘦的身影又出現在了我的眼中。

    看到是我，於建業眼睛一瞪，丟下一句不知道，轉身就要關門。

    我一把拉住了門，擠了進去，這次無論如何，我都得問出點東西。

    於建業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外面，沉默的走入屋裡，往炕上一窩，不吱聲了。

    「於大爺，今年過了年我也才二十四，接手那個店以前，我一百四十多斤，但是你看看我現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我瘦了將近三十斤，再這樣下去，我恐怕連三個月都過不去！」

    對這個老頭不能來硬的，我就只能來軟的了。

    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老頭只是瞟了我一眼，又往炕頭湊了湊，不吭聲了。

    「上一個店主已經死了，已經被那個店吞了！」我往前湊了湊，有些激動的說道。

    這一次於建業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抬起頭，眼皮微微掀開了一點，露出了那雙渾濁的眼珠子。

    「問我也沒用！」

    老頭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只是說了一句就又不吭聲了。

    「你的腿是因為那個店弄得吧？」

    賈嵐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很突然的問了一句。

    老頭臉上的皺紋顫了顫，又不動了，就在我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又一次說話了。

    「老頭子我還想多活幾年！」

    於建業抬起頭，慢悠悠的說了一句，便轉過了身，背對著我和賈嵐睡了起來。

    我和賈嵐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奈，這個老頭有點油鹽不進，說啥都沒用，而且看樣子，他確實知道一些東西。

    又在這裡等了一會，這個老於頭還是這樣，並且打起了呼嚕。

    我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給賈嵐使了一個眼色，輕輕在老於頭耳邊道了一個別，走出了他這間小破屋。

    「走，我們去其他家問問，肯定能知道一些東西！」

    一出屋，我就對賈嵐說道。

    第一次來的那天，我記得我們連續找了很多家，那些老頭老太太全部不知道於建業是誰，我那個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個二道屯一共就這麼點地方，前后街加起來也沒幾個人，相互之間都應該很熟悉才對，怎麼可能不知道於建業這個名字，除非這個老頭根本就不叫於建業。

    而也正如我預料的那樣，僅僅是第一家，我就問出來了，那個老於頭根本就不叫於建業，二道屯的老人都叫他二瘸子，小輩的則叫他二叔，至于姓什麼，他們則是有些說不清。

    有的人說姓李，有的人則是說姓於，在連續走了幾家後，才又一個八十多的老太太說的靠譜一點。

    那個老於頭原本姓李，年輕的時候給人當長工，改了名字，據說是姓氏改成了於，至於叫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走出這家，我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賈嵐，輕聲道：「總算是有一點頭緒了，這個老頭原來姓李！」

    賈嵐眨了眨眼，臉上還是一副沉重之色，雖然知道了一點東西，但是這點東西還是沒啥用。

    轉過頭，我又拉著賈嵐去了老於頭的家，這一次總算是有點乾貨了，我想要看看這個老頭這一次能不能說點啥。

    「於大爺，原來你姓李啊？」

    一進屋，我對著還在那打著呼嚕的老於頭說道。

    老於頭沒動，還在那呼嚕著，不過我還是看見，他臉上的褶子動了動，他在裝睡。

    「那個店的主人就是你原先的主家吧？」

    我往前湊了湊，又說道。

    這一次老於頭終於睜開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那雙渾濁的老眼裡好像是有什麼危險的東西，看的我心裡一顫。

    「如果你想要多活幾天，就什麼也別問，老老實實的幹活吧！」

    老於頭緩緩的坐了起來，嘆了一口氣，敲了敲他那條不利索的腿。

    我張了張嘴，還想要問點什麼，但是這一次，老於頭對我揮了揮手，這一次，那手揮的很有力。

    我明白老於頭的態度了，他什麼也不想多說了。

    我嘆了一口氣，只能和賈嵐走出了這裡，不過我還留了一個心眼，給這周圍的幾戶人家留了電話號碼，特別交待了一下，如果老於頭出了什麼事，趕緊給我電話。

    離開二道屯，這一次雖然沒啥收穫，但是總算是知道了，很可能老於頭年輕時候的那個主家就是現在這個店的實際店主。

    回到市里，賈嵐回到小天橋，我則是回到饅頭店，現在的情況是我只能硬著頭皮幹下去，別的什麼都不去想，就算是想，也沒啥別的辦法。

    就在回到店裡的第三天上午，電話響了，裡面傳來的那個信讓我的心一顫，老於頭死了。

    聽到這個信的瞬間，我有些不可思議，我明明記得我們離開的時候，老於頭還好好地，而且他的身體挺硬朗的，根本看不出一絲毛病，這裡面肯定有陰謀，這是我的第一次想法。

    這個時候，我也顧不得想其他的，撂下電話，直接去小天橋找賈嵐。

    帶足了錢，我和賈嵐包了一輛車，直奔二道屯。

    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天色開始暗了下來，二道屯還是那個樣子，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告訴我信的是老於頭的一個鄰居，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按照她的說法，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發現老於頭家裡的煙囪沒冒煙，一開始她也沒在意，只是以為老於頭還沒起。

    但是十點多她再次出門的時候，發現老於頭家裡的煙囪還沒冒煙，這就有些不對了。

    要知道現在是三九天，正是一年裡最冷的時候，而且農村如果不點爐子，那根本就沒法呆人。

    進了屋，這個老太太發現，老於頭已經死了，在睡夢裡死了。

    老於頭現在沒兒沒女，就他一個人，現在死在家裡根本沒人發送，而且現在是大冬天，這裡本來就偏，就更難辦了。

    「不對勁！」

    進屋的時候，看到老於頭的瞬間，賈嵐就悄悄拉了拉我，在我的耳邊小聲說著。

    我沒吭聲，不只是賈嵐看出來不對，我也看出來了，老於頭的眼睛是半睜著的，眯縫著的眼睛還能看到那昏黃的眼珠。

    他好像是死的很平靜，但是臉上的那些皺著卻緩開了大半，看樣子就好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很多歲一樣。

    「怎麼辦？」

    我現在也有些不知道怎麼弄才好，難道要我給這個老於頭髮送。

    賈嵐也搖了搖頭，自打我們倆來了，這屋裡面就沒人了，二道屯就這幾戶人家了，而且平日裡和老於頭的關係很一般，要不是我早就留下了電話，又給了錢，這個老於頭就算是死，也不會有人發現。

    「發送了吧！」

    想了想，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老於頭現在已經死了，屍體也不能總在這裡放著，只能是我來辦了。

    先是給醫院打了一個電話，算是通知一聲，現在沒有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火葬場也不給人煉。

    醫院的效率還算是不錯，沒用上兩個小時，就來了一輛車，將老於頭的屍體拉走了。

    就在他們搬走老於頭屍體的時候，我發現就在坑頭裡面的牆上，我看到了幾個用手指蓋留下的三個字。

    「於鳳然！「

    我看著那三個淡淡的字跡，我非常的肯定，前兩天來的時候，我根本就在牆上發現有字，也就是說，這個字是老於頭死的時候留下來的，甚至有可能就是那個店的線索。

    「先把老於頭的屍體處理了再說！」

    賈嵐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喜色，她也覺得，這個名字肯定和我那個店有點關係。

    隨著醫院來的車回到城鄉結合部那裡的一個小醫院，給老於頭開了一個死亡證明，屍體直接拉到了火葬場，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十點，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火葬場在我們市裡的郊區，很偏僻，將老於頭的屍體存好，等待著第二天的火化，我和賈嵐就出了火葬場，誰也不想在這裡久留，而且我們兩個也想快點回去查查那個叫於鳳然的名字。

    還是那輛包車，司機和我們兩個跑了一小天，這個時候也想早點回家，而且這裡確實很偏的，也沒有人們人家。

    回去的路上車速開的挺快的，按照這個速度，不過半個小時就能到市里，但是有些奇怪的是，開了半個小時，兩邊的景色還是有些荒蕪。

    「有點不對啊！」

    司機有些發毛，一邊開一邊嘀咕著。

    我和賈嵐對視了一眼，我們兩個也看出來了，這是又遇到鬼打牆了，只不過我們兩個有些不確定的是，這一次是不是老於頭搞得鬼。

    不過就算是老於頭是非正常死亡，這個事情嚴格來說，確實有點怨我，如果不是我來這裡找老於頭的話，他可能會就這樣安度晚年。

    正向著，車突然吱嘎一聲停了下來，就在前面，一個人正在緩緩的走著。

    那個人看樣子挺壯的，但是可能腿腳有些不好，走路一顫一顫的。

    「怎麼回事啊？」

    司機有點害怕，這個點在火葬場附近開了半個小時沒開出去，而且還遇見了一個在荒野里自己走的人，無論是誰，都會感覺有點不對。

    「我們下去看看，你別害怕！」

    賈嵐安慰了一下司機，給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點了點頭，我們兩個下了車，向著那個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