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是想一起死了。」女子虛影語氣與目光一樣淡漠,與她小家碧玉的模樣相去甚遠。
「嘿,你這鬼玩意兒怎麼會知道我們人的想法?狗都比你通人性!」花邪人賤兮兮的,嘴巴也一樣。
女子虛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徑直掠過幾人,看向王西洲肩上的白孤。
白孤也絲毫不怕,雙眼直勾勾地回敬過去。
反正也不打,就看看,我怕個啥?
只是莫名之間,白孤心中警鈴聲大作。
下一瞬,女子虛影眼中有著一道寒芒閃過,氣息之凜冽,就連躺在地上的花邪都不禁打了個冷戰。
與白孤離得最近的王西洲都來不及出聲提醒,女子虛影的眼瞳寒芒就已經降臨。
道域境的氣勢,巍峨如山,何止千萬鈞?
白孤在心裡輕嘆一聲,然後疲懶的雙眼一合一張之間,頓時變得炯炯有神。
只是白孤原本半是警惕,半是溫情的雙眼,此時卻是如女子虛影一般的淡漠,是那屍坐於雲台上的九天神靈俯瞰眾生的目光!
目光毫無一絲情感,與之相比,風雪猶暖。
躺在地上等死的花邪眼尖,隱約瞄見了有兩道細微的光芒自白孤眼裡閃過。
一道金光,一道赤芒。
然後,半空中那道域境的女子虛影,竟然身軀一晃,後退了一步!
花邪頓時瞪大了雙眼,跟見鬼一樣從地上坐了起來。
什麼情況?
一個連鑄靈境都不是的臭小子,竟然一眼就逼退了道域境的女子虛影,這傳出去,誰能信?
就是親眼所見的花邪,現在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女子虛影的道域境嚇傻了,眼睛出了問題,剛剛是看花眼了。
不然怎麼可能?!
就算他是劍仙弟子,也不可能這麼變態吧!
王西洲只覺得頭頂上一陣泰山壓頂,轉瞬間又消失不見,半空中的女子虛影還莫名後退了一步,然後就看見花邪猛地坐起,一副見鬼的樣子。
王西洲不免得皺起眉頭,暗暗心驚。
莫非是小白?
只是這個想法剛在王西洲心裡形成,就被他自己親自掐滅。
怎麼可能呢?小白只是一個啟魂境,如今還身受重傷,就連與道域境對視都是件難事,更何況是逼退一位道域境?
現在還沒天黑呢,就先別做夢了。
然後王西洲眼裡又有一些失望。
如果小白真有這等逼退道域境的能力,該有多好啊?
但更多的,是王西洲對自己的失望。
椒月山一行,是他帶著大家進來的,現在卻沒能力帶著大家出去,還害得連風劍斷,方旦眼傷。
王西洲對自己的失望多過自責。
白小小扯了扯白孤的衣角,小聲說道:「哥,我想回去了,我怕。」
白孤此時眼中疲憊又多了些,然後垂下手,輕輕拍了拍白小小的手背,「放心吧,我們能回去的。我們晚上吃牛肉麵配雞腿。」
白孤聲音又低又顫,似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油盡燈枯的地步。
「好,我都聽哥的。」白小小踮起腳尖,握住了白孤的兩根手指,兩隻冰冰涼涼的手糾纏在一起,卻給彼此心裡生出了些許暖意。
白孤笑了笑,但也沒有再多的言語和動作。
此時的他,就連吞咽一口唾沫,都是極費力氣,也就不想有太多的多餘舉動了。
兩兄妹的對話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場幾人皆是吞靈境巔峰,耳力遠超常人,自然也就落入了幾人耳中。
對話很簡單,也很暖慰人心,卻讓幾人心酸不已。
幾個吞靈境巔峰竟然保護不了兩個小傢伙,還差點要用小女孩的命換取苟活下去的機會,何其可笑!
而且在這種絕境之中,兩個小傢伙還能相互安慰、鼓勵,反觀幾人呢?只會自怨自艾,有的還直接放棄抵抗,躺在地上等死。
真是好笑!
這一身吞靈境巔峰的修為,要來何用?
還不如兩個小孩!
王西洲心起一念,剛想開口時,就看見面前多出了一隻手,握著一枚制式古樸的木牌。
木牌帶著濃郁的藥香味。
「白大哥,這個應該有點用,你們試試吧。」
王西洲疑惑問道:「這個是?」
「吳老給我的木牌,說是可以代表他身份的。看你們對吳老都很尊敬,他應該是一位很厲害的人物,也這東西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些忙。」
白孤這幾句話丟出來,差點讓王西洲幾人道心不穩,趁此重傷機會跌境。
敢情你是真不知道吳老是什麼人物啊?
他老人家給出的東西,能沒有如何用處?
或者說,從他手裡出來的東西,會是凡物?
想太多!
王西洲穩了穩搖曳的心神,然後雙手接過那枚木牌,神色肅敬。
白孤收回手,繼續趴在王西洲肩頭上,閉目養神,沒有理會其他幾人驚愕的目光。
王西洲雙手捧著制式古樸的木牌,定睛一看,只見木牌當中刻著一個用古老寫法刻就的「吳」字,每一個筆畫之中都深藏著動人的道韻,龍飛鳳舞,神異無比。
聞著從木牌上傳來的濃郁藥香味,又感受著那股動人的道韻,王西洲哪裡還不相信這不是那位吳老的物件?
不是那位吳老,又有誰能有如此手筆?
王西洲臉上的肅穆與尊敬又多了些,就連捧著木牌的雙手都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弄壞了木牌。
王西洲可不想還沒見過吳老,就先得罪了這位大人物。
其他幾人見王西洲如此,也不得不相信那個先前在馬車上咄咄逼人,現在趴在王西洲背上的瘦小少年,真的認識那位雲水城的吳老啊!
認識吳老,劍仙弟子,怎麼天底下的好事都被這小子占了啊!
這小子憑什麼啊?
這不公平!
王西洲看著手裡的木牌,雖然心中敬重萬分,但眼下的情況可沒辦法讓他多加禮敬,「小白,這枚木牌該如何使用?不然西州這樣拿著,也無濟於事啊。」
「跟正常道器一樣,灌些靈力進去就行了。」
應該吧。
白孤連自己都不確定這木牌到底有沒有用。
因為這枚木牌,只是吳老給白孤的一個身份證明,讓他能在各處長洲藥館分部拿錢,至於其他的,吳老可沒說。
不過看這些吞靈境巔峰對於吳老的尊敬,都是發自內心,沒有半分作假,那麼吳老應該是一位大人物,那麼他給出手的東西,再差也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
總不能自己那麼倒霉,剛好就碰上吧?
要是真這麼倒霉的話,那我就只好認栽,死就死吧,好歹也能跟小小死在一塊,還有這麼多的吞靈境巔峰作陪,不虧!
王西洲聽罷,立馬往木牌里灌注了一道靈力,可靈力如同泥牛入海,木牌毫無一絲反應。
「怎麼回事?」王西洲皺起眉頭,又往木牌里灌入了數道靈力,這才讓木牌上閃過一絲黯淡的光澤,一閃即逝。
王西洲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果然是那位手裡的東西,連聽個響,都如此費勁兒。
剛剛王西洲灌入的靈力,可不亞於一位叩玄境全力修行一天的靈力,但也只讓木牌稍稍有了一點光澤閃動,可見其對於靈力的龐大需求。
木牌如今處於「沉睡」,想要將其「喚醒」,所需的靈力可就不是海量所能比擬的。
王西洲朝其他幾人苦笑道:「這枚木牌來歷之大,想必不用西州多說了。如今想要仰仗木牌威勢才有機會下山,但僅憑西州一個人的靈力,恐怕不足以支撐此木牌退敵。幾位,西州需要你們的幫助。」
方旦眼中有著顧慮,「確定這木牌有用?要是我們因此耗盡靈力,到時候可就真的神仙難救了。」
「眼下如此,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方旦沉默。
何雁率先站出,毫不猶豫就打出一道粗如手臂的銀色靈力,直直灌入王西洲手中的木牌。
「我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百的男子漢,可不能被一個人妖比了下去。」花邪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同樣打出一道靈力。
關大虎打出一道稀薄的靈力,「我靈力所剩不多,連風還在休息,就別為難他了。」
方旦在內心掙扎了一下,也是打出一道靈力,「希望這次豪賭,大家都能賭對。」
畢竟是數位吞靈境巔峰的性命,可不是什麼韭菜蘿蔔大白菜,割完一茬又有一茬。
山水坊雖然家大業大,但也頂不住這樣的損失。
王西洲輕聲道:「但願人無恙,折風扶柳共還鄉。」
然後王西洲雙手緩緩上托,一道白色靈力灌入木牌之中,將其緩緩托到半空之中。
五光合一,乘風浮木。
那枚木牌有了五位吞靈境巔峰的靈力灌注,漸漸有光澤不斷閃過,一道蒼茫古老的氣息在緩緩升起,如同蟄龍甦醒。
女子虛影立馬察覺到不對,當即抬起一手,將不遠處另外一道辟凡境的女子虛影招來。
兩者掌心相對,竟是驀然散作點點星光,然後融為一體!
女子虛影的氣息再度暴漲,直至道域境,圓滿!
女子虛影在身形凝一的瞬間,一指點下,就有無數血色綢緞朝眾人奔襲而來。
身為道域境圓滿,女子虛影敏銳地察覺到,這木牌很危險。
絕對不能讓眾人將木牌「喚醒」,否則遭殃的就是自己!
白孤抬起頭,一雙眼瞳滿是冰冷,再一次與女子虛影的目光相撞。
女子虛影猝不及防之下,被白孤這一眼看得心神失守,手上的動作也是一滯。
就是女子虛影失神的丁點時間,木牌上的光澤終於遍布體表。
儘管只有薄薄的一層,但其釋放的氣息,已經碾壓了女子虛影的道域境圓滿氣息。
白孤此時已經虛弱不堪,但還是強撐著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吳老,幫個忙!」
話音剛落,懸浮於半空中的木牌頓時大放光芒,滾滾氣息如龍抬頭一般,在小小木牌之中爆發而出。
木牌之上的那個「吳」字似乎閃動了一下,一道幾不可見的毫光激射而出,生生將道域境圓滿的女子虛影釘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又有一陣低語聲從木牌上傳出,在半空中凝結成一篇璀璨肅穆的金色古老文字。
白孤在昏迷過去之前,只聽懂了那陣低語聲的最後一個音節。
「去!」
然後那一篇金色古老文字扭轉成一道金光,直直打入女子虛影體內,後者體表之上泛起了層層漣漪。
女子虛影表情痛苦、扭曲,直至金光徹底沒入身軀之中,這才想要發出一道嘶吼聲以發泄痛苦。
不過它只來得及張開嘴唇,整個身軀就猛地破碎成點點星光,被風吹散。
然後白孤就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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