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事情想的出了神,自然是沒瞧到紀韞嘴角的那一絲笑意緩緩收起,那雙眼眸散出的神色,卻是幽深晦暗。
&君,方才蘇氏的馬車趕得分快,越過咱們去了,要不要追上前去?」在外趕車的紅纓小心翼翼問道。
她回過神,看了紀韞一眼,回道,「不用。」
紅纓聽了吩咐,馬車的速度便與方才沒什麼差別。
她是懂紀韞的意思的。
蘇沅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她,先前不過是鋪子,而後是身份,最後竟讓妄想定她個通敵之罪,再給蘇沅機會,蘇沅怕是能找人做了自己。
在蘇沅沒有惹出更大的事情之前,能管住蘇沅的,怕是只有蘇氏的長輩了。
她抬眼便能瞧見紀韞,想起方才的事情,卻多少有些尷尬,索性就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是以眼不見為淨。
馬車搖搖晃晃,顛顛簸簸,終是從府衙到了蘇氏。
她緩緩睜開眼睛,恰巧同紀韞的想先交匯,她微微側過頭,便聽見紀韞下了馬車的聲音,她這才定了定心神,出了車廂,扶著紅纓的手下了馬車。
蘇氏在江寧府已是幾十年基業,這宅子從最開始的單戶最終變成一整個巷道,怎麼都是不容人小看的。
她示意紅纓走上前敲門,守門的僕從開了門,聽了紅纓自報家門,便想起方才自家大郎君方才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抬進了府,正是同眼前的這兩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因此,守門的僕從讓他們先等著,急忙的回去稟報去了。
就趁著這會兒,紀韞道,「你對蘇氏族長蘇瑁可有什麼印象?」
方才紅纓自報家門時,並未提起紀韞的身份,是以紀韞此刻雖陪在她身旁,但這蘇氏宅子裡的眾人卻是不知情的。
從她到江寧府再見到紀韞以來,她便覺得紀韞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他的所作所為仿佛是比以前關係相近了不少,做事卻也讓她時時摸不著頭腦。
但今時今日,紀韞站在她面前,同她一起站在這蘇氏的門外,她卻明白,紀韞是來為她撐腰的。
這蘇氏是江寧府首富,財大氣粗,官場上認識的人著實不少,若非紀韞那玉牌,怕是她的案子也不會拖到現在才給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宣判,今日若是她獨自去了蘇氏,能不能被人直接滅口都是一個問題,更遑論討回公道。
她聽紀韞問起蘇瑁,卻只能搖搖頭,「蘇瑁近些年來將家族生意都交給了小輩處理,極少在眾人面前露面,因此並不容易打聽到。」
她的回答對於紀韞來說,並不意外。
對於蘇瑁,他倒是見過幾次,而且還知道蘇氏的一樁秘聞,這秘聞就連蘇氏族人,怕是清楚的也沒幾個了。
&人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若非蘇沅長到四五歲時,蘇瑁被別的事絆住了手腳,自此再未親自教導過蘇沅,蘇沅也不會成了這般模樣。因此蘇沅雖是個天高地厚的,蘇瑁卻並非如此。」
趁著這會兒,紀韞便提點了她幾句,「蘇瑁十分有經商頭腦,且手段又硬,不然蘇氏也不會打下如今這片天下,他為人正直,又知是非,此行並不會為難你。」
說到這裡,紀韞頓了頓,「但你要有準備,你這雙眸子……」
紀韞剛說到這裡,卻聽方才關上的黑漆大門此刻打開了一扇,那守門僕從恭恭敬敬道,「我家主子請你們進去。」
紀韞最終收了口,看了她一眼,「走吧!」
說罷,他便同她並肩進了蘇氏,而紅纓緊隨其後。
等他們到了正廳的時候,領路的僕從才道,「我家主子很快就到,兩位先請稍等。」
事實上,僕從離開了約有一刻鐘之後,身為蘇氏族長的蘇瑁才姍姍來遲。
蘇瑁的臉色算不上太好看,畢竟蘇沅是被衙門打了五十大板才被送回來的,至於造成此番結果的罪魁禍首,自然也沒什麼好眼色。
但是這一切,都是在看見蘇拂之前。
蘇瑁方才抬腳進了正廳,更未來得及給紀韞見禮,便愣在了原地。
蘇瑁堪堪走近,一雙飽經世俗早已不再明朗的雙眼卻緊盯著蘇拂不放,他看到了,卻不知是否自己看錯了。
蘇拂不經意的皺了皺眉,對於蘇瑁這種幾乎將人鎖在瞳孔里的眼神讓她極為的不舒服。
站在一旁的紀韞輕輕一咳,「蘇瑁。」
蘇瑁回過神,好不容易的將視線從蘇拂身上撤離,疾走兩步走到紀韞面前,「見過燕王殿下。」
紀韞點點頭,帶著些許威嚴的「嗯」了一聲,其他的卻什麼也沒說,畢竟今日並非他是主場。
蘇瑁不知紀韞為何同來,但他全部的心神都被吸引在了蘇拂身上,看著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他覺得有些口乾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艱難的吐露了兩個字,「你是?」
蘇拂平視著蘇瑁,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問了一句,「自我到了江寧府後,蘇沅便常與我針鋒相對,若是生意事也罷,這次他卻污衊我通敵,不知蘇老爺如何看待?」
蘇瑁未料到她上來便這麼直接開口,頓了頓,下意識轉起自己的扳指,片刻,才伸手道,「兩位先坐,先坐。」
蘇拂撇開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紀韞一眼,見紀韞點頭,便隨著紀韞一起坐到了旁座之上。
她話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蘇瑁若是一味的躲避,也不能算是個會辦事的人。
蘇瑁不復所望,隨著一起坐下之後,才道,「這倒真是要怪我管教不嚴,若是犬子衝撞了小郎,小郎看在我的面上,便諒解他吧!他挨了板子,至少也得消停數月。」
她笑了一聲,「蘇老爺讓我諒解,又可知我的身份如今江寧百姓全數知曉,通敵罪名雖未證實,可又給我帶來了多少麻煩?」
&蘇瑁有些為難了。
按他原先的想法,蘇沅被打了五十大板,蘇沅的對手卻毫髮無傷,說到底,也是蘇沅吃了虧,他們不計較便已經不錯,卻怎麼也不能讓她倒打一耙。
可事到如今,他原先的想法,早在看見蘇拂這一雙眸子之後拋在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這雙眼睛,這世上他只見過一個人有,那便是他早已死去多時的二弟,蘇游。
可他的二弟離世之時,育有的一子一女,皆沒有這樣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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