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艱難,蒼涼一笑:「我和慧娘就那麼一雙兒女,當時只剩下筱娘了。可我們夫妻沒本事,又老了,遲早走在她前頭,就怕她沒個兄弟幫襯,日後嫁出去,娘家勢薄,她受欺負怎麼辦?」
可憐天下父母心。
在鄉下,出嫁女要是過的不如意。娘家人可都是會拿起傢伙尋上門要說法的。
他擔心他的筱娘孤立無援。
明明是艷陽天,可冷氣無孔不入,骨頭被凍得發顫。
衛守忠嗓音都沾了哽咽。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衛勤天娶妻。大房吹鑼打鼓,大擺酒席用的還是阿郎的撫恤銀,我如何不恨?」
「可我還是沒護住筱娘。」
「上蒼卻把阿郎還給我們了。」
衛守忠緩了緩:「慧娘嫁給我,沒過上半天好日子。阿郎也受盡了苦,還不夠嗎?我們還要繼續當牛做馬去填他們大房的坑?」
「這個窩囊氣,我受夠了。」
衛家長輩皆是沉默。
他們何嘗不知衛老太做的太過。
再看看阿郎,這一身的傷,便是他們看著都難受。
同是為人父母,誰能做到毫無芥蒂不計較,放棄親生子,去養兄弟的骨頭?
慧娘別過身子,去擦眼角的淚,可怎麼也擦不完。
「老二!」
衛老太用拐杖狠狠戳衛守忠的背:「你別犯糊塗!」
她指向魏昭:「他病殃殃的能活多久?」
「你要是一意孤行,把我和守財惹惱了。以後休想讓大房的子嗣給你養老送終,死了都沒人葬你。」
在鄉下,絕戶是極其丟臉的事!註定抬不起來頭。
衛守忠卻是悲涼笑了:「娘真覺得我稀罕?」
「把衛勤天過繼我名下的事可別再提,惡不噁心。」
衛家叔公卻怕衛慎活不過這個嚴冬,臉色一變:「守忠,這話不能亂說。」
「今兒誰勸都沒用,當著諸位長輩的面,我就把話撂這裡了。」
「我們夫妻便是窮的去乞討,也要給阿郎治病。他若真的,我們也認。」
「絕戶怎麼了?我在意嗎?」
「我家阿郎可是在邊境跟著那魏將軍打過仗殺過敵的,他比誰都有出息!」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看向里正。
「這你怎麼看?」
里正看向守忠:「真決定了。」
「決定了。」
「不後悔?」
衛守忠:「絕不。」
慧娘跪倒他身側,淚眼婆娑:「求叔公伯伯成全。」
里正嘆了口氣:「守忠,把你兄弟叫來。」
這是同意了。
畢竟分家,大房的人得在場。
衛老太:「不准去!」
她氣得哆嗦:「我不同意!」
衛守忠卻沒看她一眼,大步出了院子。
衛老太要去追,被裡正叫住。
里正:「你要是再折騰,母子情分耗沒了,只剩下仇怨,看你如何收場!」
沒有二房,大房一群沒用的懶貨,衛老太的日子能好過?
把該分給衛守忠的分了,照著規矩,二房得給衛老太固定的養老錢。
要真把二房夫妻逼急了,就算日後不出這個錢,他這個裡正都不會插手管。
衛老太:「走!你們都走!我家的事,只要我不點頭,誰也管不著!」
這話沒毛病,畢竟家中意見不統一,誰出面都也不好使。
可她的態度徹底惹怒了衛家叔公。
他顫巍巍指著衛老太。
「當初你男人病重,說當年徵兵一事他為了長孫任由你們捨棄阿郎,說他對不住二房。他深知你這婆娘和老大一肚子心眼,說老二守忠老實可也有主意,阿郎一事已讓他離了心。日後有事讓我們出面幫一幫。守忠要是要分家也由他去。見我們點頭了這才願意閉眼。」
「你真當守忠請我們過來是作見證的!當時守忠也在,他那是給你臉!」
家分的相當順利,其間跑過來不同意的衛守財和莊梅想要大嚷,被衛家長輩罵了一頓。
衛老太深知阻止不了,就想把瘠薄的土地分給二房,肥沃的土地留著衛守財。
可里正怎會同意?並沒有讓衛守忠吃虧。
立下字據,一式兩份,由衛守財和衛守忠按下手印。
衛守財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冷笑:「你一定會後悔的。」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衛叔公嘆了口氣:「吵什麼?鬧了矛盾,分了家,可一家子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正事辦完了,他們也不久留。
衛叔公還不忘對衛守財道:「阿郎的撫恤銀有多少,衙門那邊是有記錄的。你娘這些年花了不少,可都花在你們身上。這個錢你當大哥的不好昧下,記得還。畢竟他們還等著救命。」
等這些人都走了,衛家院子也沒那麼逼仄了。
鬧了這麼一出後,慧娘如釋重負。她準備煎藥,卻發現藥罐邊上放著的文錢。
慧娘一愣,想到了什麼,視線朝隔壁看去。
這孩子
夫妻兩人極有默契的沒有去提魏昭傷衛老太的事。
魏昭看完這齣戲後,也累了。
他幽幽抬眸望天。
帶兵打戰,得會觀天象。
他慢悠悠地站起來。
慧娘:!!!
誰讓你下地的?!
你能下地嗎!
她驚呼一聲:「阿郎。」
魏昭停下,有氣無力懨懨開口:「是要我搬椅子嗎?」
嗯,他剛剛躺的椅子。
就你現在這樣,你能搬椅子?
慧娘忙搖頭:「不不不」
魏昭黑眸如裹著一層濃濃的霧他喃喃:「要下雨了。」
衛守忠:
怎麼就神神叨叨的。
兒子精神狀態不正常,衛守忠心裡難受。
他哄著他:「日後除了逢年過節爹會去老宅送養老錢,平時不和那些害你的人來往了。」
魏昭對衛慎這個人沒印象。
魏家軍人多,他哪能一個個記全。可那衛慎到底跟過他,且戰死的手下兵。
魏昭:「要幫忙嗎?」
衛守忠:「什麼?」
魏昭:「想讓那些人死,就和我說一聲。」
說完,他想到了什麼。
如今的他到底虛弱,徒手扭斷別人脖子的事,應當困難。
「不過。」
他看著衛守忠:「你得給我一把刀。」
衛守忠剛還在被魏昭驚世駭俗的話嚇得不輕,可聽到他想要刀就急了。
「你想都別想!」
又想捅自己了是不是!
不給就不給,吼什麼?
上一個吼他的,墳頭草都比衛守忠高了。
可現在的魏昭沒脾氣。
他語氣也敷衍。
「啊,那真遺憾。」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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