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論上來說,其實每個人體內都有炁脈的存在,只不過初生嬰兒本就體弱,所以炁脈不顯如同閉塞。但由於天生根骨以及後天養成的種種原因,有些人的炁脈逐漸通暢,一日千里;而另外一些人在開闢炁脈的道路上可謂逆水行舟、寸進尺退——這種差異也就造成了人們對於炁脈的認知有所偏差的緣故。
人之初,性本無,雖無人格善惡之分,卻有天資優劣之別,其中有一種人便足以稱得上是得天道垂青,上帝恩寵——人們稱呼這種天生異人為「仙人體」。
炁脈流經四肢百骸,但最終會回歸丹田,或者稱之為「炁海」。而內功修為高低看的就是炁海容量幾何——如果具象化一些將炁海比作容器的話,那麼未開竅的常人最多也就不過一個碗大小,其中儲備壓根就無法支持真炁於周身運行;而一般的高手經過刻苦修行,則會逐步提升,最終在某一個界限所停止便是所謂的「瓶頸」。
各人天資根骨各異,悟性態度也是大不相同,所以炁海容量也就不能一概而論,但絕大多數人都可望不可及、或者就算哪一天摸到了邊也難以衝破的桎梏——傳說當中的絕頂,炁海如湖泊一般深不可測,真炁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絕。
但即便是絕頂其蘊含的可能性也在仙人體之下。
具備仙人之體的天驕,連奶都沒斷便可抵得上資質平常之人自幼習武二十年的積累,而他們這些人的修行之路也是乘勢而起、一帆風順,哪怕不那麼認真的修煉,也足以令很多前輩、天才望塵莫及、望洋興嘆,而仙人體的上限同樣不可估測,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海無量」。
如果說「天資」決定了真炁的性質與炁海的極限容量,「根骨」決定了炁海這個容器的形狀,那麼「悟性」與「態度」則共同影響著百川之水匯入炁海的積累速度。
打個比方,賀難的悟性得益於他的聰明頭腦,無疑是一點就通,這主要體現在他對於真炁運行方式的快速掌握,以及對於真炁的多種用法。但受累於根骨不正和較為薄弱的天資,賀難的真炁殺傷力比起一般武人來說略顯不足,其炁海的極限容量也不會大到哪裡去,終其一生來說能有郁局主三十歲左右時的實力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這還得是他在真炁之路上十分勤勉才能達到的結果。
而老魏的天資算是很高的,雖然他修行內功的時間還很短,但已經在此一途上展現出了他驚人的潛力,而根骨方面更是有著不輸於仙人體、在外功方面得天獨厚的怪力。至於悟性與態度麼,他是肉眼可見的戰鬥才能極其出眾,並且在武道之路上精益求精的求是者——在一切關於武學造詣的因素當中,先天與後天都在這個傢伙身上達到了一種極致,也難怪每一個與魏潰有過師徒指導關係的人對他的評價都非常高了。
如果說賀難是一個充滿著怪異與粘稠物、叫人不忍直視的痰盂;魏潰是一座濃厚香醇氣息外溢的酒窖;那么小郁則是觀音菩薩手中的楊柳玉淨瓶,轉過三江五湖、八海四瀆,溪源潭洞之間,盛一海之水其中!
但她身上仍然存在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致命到足以影響她的最終所能達到的高度,致命到今日這個局她解不開。
這個天之驕女,在態度方面可謂一塌糊塗。
其實賀難和小郁很像,包括但不限於夜貓子的屬性、能躺著就絕對不會坐著的生活習慣、興趣涉獵十分廣泛領悟力也很強但很少專注於一件事物、會對他人進行十分客觀理性的說教但自己去做卻顯得十分困難——總結下來就是他們都很聰明,但有多聰明就有多強的惰性。
不要小看缺乏執行力這個弱點,這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會導致一個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最終一事無成。
讓任何一個人去評價小郁的修行之路,其實得出來的結論都會很簡單、很刺耳且驚人的一致——「你只不過是在仗著自己的天賦肆意妄為」,僅此而已。
如果她這樣的先天條件再加上蕭克龍、謝斬那些努力派頑強的精神,那麼沒準兒可以成就一個三十歲之前的「最速絕頂」也說不定,她也並不是沒有努力過,就比如在少年英傑會之前終於肯下定決心鍛煉薄弱的輕功、提高自己的戰鬥技巧等等,但其實更多時間她都荒廢了不是麼?
而再認真一點兒來說,她的這個弊病其實說白了就是「沒吃過苦」。
作為暗箭,李獒春其實從未給她委派過艱難危險的任務,三位兄長也對她多有照顧;作為廣寒宮的弟子,她作為代表出征少年英傑會,雖然其中有賀難的計劃存在,但她如果真的拼盡全力的去和那猜打一場,或者說遇上了全盛狀態的冉淵、不斷覺醒突破的蕭克龍,或者哪怕是不以渡人為目的,全力爭勝的養素——她就能保證自己一定能贏麼?作為賀難的夥伴,關鍵時刻卻總是賀難提前計劃讓她儘可能地避免危險;作為泰平鏢局的繼承者,她其實從未正式獨立押過一趟鏢,而郁茂生和穆皎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開始逐步將重擔接過到自己身上了;而作為女兒,其實父母從未給過她什麼壓力,一向都是最溫柔的引導和守護。
而現在到了泰平鏢局山窮水盡一片狼藉,一向堅強的父親也倒下的時候,郁如意才發現自己是有多麼的無能為力。
如果她的前二十年能夠拿出等同於如今悔恨不甘一半的動力出來,恐怕今日這都會是一場她單方面的屠殺,再不濟也能保得泰平鏢局的眾人可以從容退走。
但沒有這種如果,過去的任性無可挽回,虛度的光陰也不能重來,這種後悔也只不過是刻舟求劍而已。
所以在此時此地,郁如意只能拼盡全力地去博取一個本該牢牢握在手中的勝利。
波濤之中怒嘯的狂龍鋪天蓋地地壓下來,就連身經百戰如寇鶯也未曾見過如此荒唐的場面:「這丫頭究竟是什麼人?這一手就連許多成名已久的高手都用不出來吧?」
平心而論,寇鶯的認知是正常的、合理的,因為別說比郁如意年長一些的青年高手如丐幫蘇眉清、四海幫方岸等人動靜沒有這麼大了,就算是和她寇鶯同代的佼佼者如石人景神相、弱雉慕容英南似乎都沒有這麼唬人的陣仗。
而像是塔納托斯、修普諾斯這些外來戶,就更加震驚了——這倒不能說他們沒見過世面,畢竟商會裡也有內功高絕的盛國人,但像如此壯觀的場面的確難得一見,反倒是參孫這傢伙最鬼,當即便退出去老遠——反正他也不是作為戰鬥力來到這兒的,就算跑得遠遠的也沒有人會責怪他臨陣脫逃。
水龍席捲刻不容緩,寇鶯一念之中幾次變化,最終還是決定先硬接她一招試試看,隨即便運起渾身內功聚於雙掌,欲以一雙鐵手硬撼龍頭。
論炁海,寇鶯也不得不在這個小丫頭面前折服,但實際戰鬥當中炁海深厚者也未必就能贏得勝利,畢竟所處環境、武功形態等等皆有生克,而寇鶯有自信能接得下來這聲勢浩大的一招,更有自信能破解其中的奧秘。
別忘了,她可是正兒八經在以橫練著稱的鐵山派里學過三年的記名弟子,雖然梁師道不怎麼用心地教,但她卻是想方設法地在學!
那十八水龍分作九路襲向九人,而寇鶯兩手交錯,如鐵般凝重暗光在其一雙玉手上流轉開來,而這女人也朝著面前呈夾擊攻勢的雙龍揮出一記重拳!
儘管梁師道一心投機而非傳道,但寇家兄妹還是私自進入了鐵山派的藏書館,比兄長更加天才的寇鶯才得以暗中習得鐵山派的不傳之秘——練成「不壞寒山」之人可使肉身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渾身上下唯有一處因人而異的罩門可破!而寇家兄妹能殺死梁師道滅鐵山派,便是因為寇鶯知曉了梁師道的死穴何處!
不壞寒山,當真不壞。當水龍吟咬在寇鶯那如緞又如鍛的身軀之時,當即崩散!
「小丫頭,看來你的手段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嘛!」寇鶯撞碎長龍,直逼郁如意身前。
「那你再來試試啊!」小郁輕移蓮步,整個人都躍到了水面之上,而未等她雙足觸水之際,又一條水龍從江中抬頭將她托起,而方才被寇鶯雙拳打得爆散成飛濺雨珠的水龍竟憑空又結成兩個龍頭,與江中伸出的身子重新結合到一起。
「你是最難纏的一個」小郁狠狠地咬了咬牙,這水龍吟的運行操控幾乎已經榨乾了她所有的真炁,哪怕她恢復速度也遠超常人也同樣是入不敷出,而體力透支的她此刻已經從七竅之中往外飆出血來,本來嬌嫩的容顏此刻卻像是地獄當中爬出來的女鬼:「那就先解決掉其它敵人好了!」
一瞬之間,十八條水龍身形又暴漲了將近一倍,龍捲風毫無保留地向前!
鏢局眾人也被小郁的氣勢所感染,一方面協同著保護局主,另一些人則和郁如意一樣做好了犧牲在此的準備,而他們也在水龍的掩護之下發動了最後一波自殺式的襲擊!
賀難與魏潰等人終於在天色完全黑暗之前趕到了這宛如颱風過境一樣的戰場,而這片災難的土地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是以美景著稱的春江口。
在這裡躺著很多屍體,就算有些人已經變得血肉模糊賀難也能認得出來,這些人都是泰平鏢局當中的鏢師,其中甚至還有開過不少玩笑的吳隱
同樣,這裡也躺著敵人的屍體,那些賀難不認識的面孔共有五張臉,其中兩個是洋人。
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幾人查找了一圈也沒能發現郁家父女,可以說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阿難,來看這個。」老魏似乎是從一棵樹的樹幹上發現了留在此處的信息,那利刃刻在樹幹上的字跡不難辨認。
「人在我手裡,拿我兄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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