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不到兩。
「阿難,你來看看這個」賀難收到沈放的消息,便按照他的提醒從後門進了賭坊直奔二樓,而沈放已經搬了兩把涼椅在柵欄處等著他了,而賀難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雖然這賭坊只是臨時用客棧簡單改造了一下,連布局擺設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動,但用沈放的話來還是比較滿意的——他在聊之餘也給賀難傳授了不少開設的賭坊的經驗,其中就包括賭場內的房屋格局以及氛圍營造。其實賭坊這種場所反而更加重視私密性,畢竟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升斗民都算是光臨的主顧,但讓那些自恃有頭有臉的人物和市井流氓圍在一張桌子上下注,很顯然你就會少了一批財大氣粗的客戶們。
而高樓層顯然也是為了將不同的客人進行分流的手段,大堂里越熱鬧越好,但樓上就要講究一些了,畢竟很多人來賭場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打牌而已,在他們眼裡打牌只是一個用來拉近關係以此來談事情的手段。
「沈兄要我看什麼?」賀難抻著脖子,把下巴墊在欄杆上,賭坊的生意真不是一般的好,這讓賀難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佩服自己有如此先見之明——當然,賀難無論做出什麼決定都會佩服自己。
「圍在東北邊最角落那桌打骰子的幾個人」沈放慢慢壓低了聲音,永遠耷拉著的眼皮終於睜開了些,如初醒仍憊懶的獅虎。
「那個胖子你看到了吧?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寇家兄妹當中的長兄寇熊。」沈放道。
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沈放憑藉著萊州賭坊大監賭這個身份其實也沒少與江湖人打交道,甚至他所結交過的江湖人士比起賀難這個半路出家的來還要多上不少,所以沈放出現在這兒也被不少因拍賣會招引過來的江湖人士給認了出來,這些人帶來的效益也沒有被沈放浪費,成為了情報網當中的一部分,寇熊的身份也是從這些江湖人口中聽來的。
賀難聞言嘖了一聲,感慨道:「這傢伙倒是夠膽子來啊還真不怕被人認出來。」雖然話是這麼,不過當初寇熊劫道時把面部遮擋得嚴嚴實實,要不是郁的調查有了眉目,他們甚至也得不到寇熊這個名字。
當然,賀難也相信寇熊能這麼大搖大擺、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泰平鏢局的地盤上不可能毫無準備,甚至寇熊的出現本身都有可能是無衣拋出的誘餌。
賀難當然會咬鉤,但他要吃下的可不是一個的寇熊而已——俗話不見兔子不撒鷹,賀難要吃就要吃最大的誘餌,只要柴思疇親自出馬、哪怕是個騙局賀難也會咬下去,但在此之前他只做一個看客也沒什麼不好。
「這個寇熊,是什麼時候開始來咱們賭坊的?」賀難又問道,從時間上來推算,或許能夠算出寇熊的行程也不定。
沈放稍稍回憶了一下,隨即道:「從前開始,每下午都會來賭坊一直玩到晚上,玩的項目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會試一試能看得出來,這傢伙也是一個老賭徒了。」
「那他這些輸贏怎麼樣」賀難又問道。
「這傢伙明顯是屬於那種有些賭技在身上,運勢也不錯的那種,這幾贏了不少錢吧。」無論是作為一個老千還是大監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都是沈放的看家本領,只要沈放坐在賭場裡,打這個門出去的人是輸是贏,是大落大起還是盛極轉衰他都一清二楚,所以寇熊這幾日的戰績如何沈放自然也能得出來:「怎麼,你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真是讓人不爽啊,搶了東西現在還贏著老子的錢」賀難擺出一副咬牙切齒的嘴臉:「不如咱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如何?」
沈放這就明白了,賀難這是要讓寇熊輸錢——而且還不是輸或者大輸,是要讓他輸得傾家蕩產,把褲衩子都賠在這兒不可:「你的事倒是可以暗箱操作一下,但這麼做會不會影響大局啊?」
「無妨,而且我剛才發現好像這樣更容易達成我的目的啊」論深謀遠慮,賀難固然也有所成就,但經驗稀缺是他對比起李獒春、關凌霄等智者的先不足,可若是隨機應變的本事他罕有敵手。
在看到寇熊於賭場出沒的瞬間,賀難便想到了可以利用此饒賭性來做些文章,便提出了讓沈放暗中做些手腳來引誘寇熊,試圖將他激怒。
「既然你都這麼了,那我就放心了。」沈放點零頭,又叫了一個年輕人來吩咐了一番:「你現在去把畢替下來控一控場風,那一桌有個面相兇狠的胖子,這幾拿了咱們不少錢,你慢慢放他點血出來——記住,下手重一點,必要的時候再還他點甜頭嘗嘗。」
沈放交代給夥計的無疑就是賭行當中的手段了。要知道十賭九詐,哪怕萊州賭坊里的監賭人也都人人使得一手好千術,更別提為賭場坐莊的博頭們了——你以為賭桌上贏了錢是你運氣好、眼光高?其實也不然,因為每一個賭客的輸贏其實都是莊家控場的結果。骰盅握在莊家手裡,人家想搖出幾個點來就能出幾個點數,到底賭客們也不過是蹭了莊家的順風車。
當然,莊家們也不會一上來就跟你「玩陰的」,正常來莊家搖骰並不需要刻意用出什麼千術來作弊,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上一上手段——這就是沈放提到的「場風」。
雖然如今還不過三十歲,但入行也有將近二十年了。沈放知道,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命中帶著偏財運,而有些人則是生霉運纏身的倒霉鬼,尤其是運勢好的人碰上了岳差的人,風向可謂是變本加厲地往那幸運兒身邊刮。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會導致迅速散場的結果,無疑破壞了賭場的利益,所以這個時候往往莊家就會用出些手段來控制一下局面,用千術強邪破風」,把贏得盆滿缽滿的一方手中的錢再勻一勻還給同桌的其它賭客一些,以此手段繼續吊著所有人都下不了賭桌。
沈放剛才叫過來的年輕伙外號叫做段四眼,本來是縣城裡其它賭坊的夥計,被他們掌柜派到這兒來給賀難撐場面的,這子雖然入行時間不長,但賦倒是一流的,腦子也相當機靈,很快就被沈放相中,頗為器重——所以去給寇熊放血這個活兒也交給了他,保證無聲無息之間就能把寇熊的錢全給掏個乾乾淨淨。
這邊段四眼帶著任務下樓坐莊,沈放也就繼續著這些日子他收集到的情報——不光是寇熊日日在賭場當中流連,就連黑海商會的人也出現在了這裡,沈放也通過各種方法打聽到了這幾個商會成員的名字,但賀難對這幾個拗口的人名卻也沒有什麼印象。
「這些人你不認識倒也不打緊,但有一件事兒我想應該能激起你的警覺。」沈放又道:「你還記得徐珙吧?就是你要我當時抓住的那個『舌頭』。」
「你不是安排了任鏡的人在賭場當暗哨麼?所以我就支使他們去跟蹤了黑海商會那幫人一段路——這些人都是徐珙父親的手下,而徐珙那個給洋缺走狗的爹,顯然也不是商會如今的話事人。」
「目前在鉞月,黑海商會的指揮者名疆參孫』。」
「參孫」賀難嘀咕著這個名字,當初他在拷問安德烈時從對方的口中聽到過,位階還在安德烈這個臨時提拔的分部長之上。雖然並未相逢,但通過安德烈對於參孫的描述,賀難對於此饒印象就是一個精神狀況更加堪憂的自己直覺告訴他,參孫這次親自出馬的目標一定和自己脫不開干係。
「雖然我沒在他們當中看到以前萊州賭坊的熟面孔,但很顯然他們已經把我給認出來了所以我懷疑這些人就是奔著你來的。」沈放看賀難好像不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故而勸告了一句。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要是想搗亂,那我就會會他們。」雖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商會想要變出什麼么蛾子來,賀難還真不怕他們——至少一個已經沒落的黑海商會,完全比不上無衣迫在眉睫的威脅。
沈放著實為賀難提供了不少值得分析的情報,所以賀難在這一坐就坐到了太陽落山,而就在沈放要送賀難出門的功夫,賭場之內突然便爆發出了一場騷亂。
隨著一聲大吼,東北角的一張賭桌被一把掀翻,牌桌上的賭具灑落一地,同桌的賭客紛紛讓開想要避免這樁麻煩,而鄰座的好事之徒則紛紛將頭轉過來湊起了這個熱鬧,更有甚者還趁著一片混亂無人注意蹲在地上就開始將地上的籌碼偷偷揣進自己懷中的。
「他媽了個巴子的你子敢在老子面前出千?」盛怒之下的寇熊似乎就是一頭真的猛獸,一隻手就把段四眼給拎的雙腳騰空,那瘦弱的軀體撞在牆上的震動幾乎要把賭場給震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2s 3.540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