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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施然從醫館離開時,天色都已經全黑了。
她腳步從容,從醫館走出來,掌柜趕緊跟了出來,「小姐!要不要為您叫輛馬車?」
「不用了。」卓施然擺了擺手,「我自己散回去就行,坐了一天了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掌柜原本話都在嘴邊了,擔心她一個姑娘家大晚上走回去會不會不安全。
只是話才到嘴邊就覺得自己傻了吧唧的,這是誰?這是什麼弱女子嗎?這可是九姑娘!
擔心九姑娘自己走回去不安全?不如擔心別人要是來招惹九姑娘,是不是不太安全
卓施然走到一半,就發現自己有些餓了,隨便走進了旁邊一個鋪子,買了個餅,拿在手裡,一邊走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還沒走到一半的路程,卓施然就吃完了手裡的餅,輕輕嘬了嘬自己的手指。
然後她看著自己油乎乎的手指,站在原地想了想,就淡聲說道,「跟了我一路了,有帕子嗎?我想擦手。」
「」周遭似乎除了夜風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如果有旁人看到眼前這一幕的話,恐怕會覺得很奇怪,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卓施然站在原地,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說話。
片刻後,角落的暗處,一道深沉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
一身玄色衣袍,臉上戴著半張面罩,從脖子上拉到了鼻樑上,遮住了他大部分的容顏,只露一雙凌厲深沉的眉眼。
除了凌厲深沉的眉眼之外,就是他高大的身形,瞧著很是挺拔頎長。
就連腳步都是無聲的,安靜走到了少女的身旁。
修長的指間,拿著一方錦緞的帕子,遞到了她的面前。
卓施然順手接過了,擦了擦自己油乎乎的手指,然後還到他手裡之後,就繼續往前走自己的了。
那道玄色的頎長身影被她甩在身後。
片刻後,他才有了動作,非常迅速地跟了上來。
卓施然走在前頭,並不在意身後綴著的身影。
就聽到了一道仿若隱忍著什麼情緒的男聲,聲線是熟悉的,很是低沉好聽,而且因為仿若隱忍著什麼情緒的緣故,聽起來就更是低沉磁性了。
他沉聲問道,「為什麼?」
卓施然聽了這話,略略側目,「什麼為什麼?小爵爺這大晚上忽然跟著我,沒頭沒尾的問上這麼一句我也是一頭霧水。」
卓施然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挑著淺淺的弧度,落在她絕美的臉上,看起來似是個非常漂亮的笑容。
但其實她的眼色很冷,根本沒有任何笑意落入眼裡。
「」男人沒有做聲。
只不過,露在面罩外頭的眉眼擰著,看起來好像總也不高興似的。
卓施然其實猜到了他為何會過來。
先前含光從醫館悄然離開的時候,卓施然就已經察覺到了。
雖說這些影衛現在都忠於她,但不代表他們對封炎就完全叛變了。
卓施然也能夠理解,含光作為封炎的影衛,加上又知道自家主子同她有肌膚之親之後,自然希望自家主子能與她修成正果。
忽然殺出來班昀這麼個不速之客,含光當然第一時間想要向自家主子匯報。
很正常。
卓施然早有預料,也並未阻止。
擺明著就是不怕讓封炎知道,甚至可以說,就是為了讓封炎知道的。
果不其然,這不就來了麼。
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為什麼是班昀。」
卓施然聽得出來,這個男人與班昀之間,應該是有什麼恩怨的。
不然班昀也不會那麼執著於非要與她達成什麼合作愉快的訂婚關係了。
「為什麼不能是班昀。」卓施然淡笑了一下,側目看了他一眼,「他長得很好看啊。」
「就為這個?」男人凌厲深沉的眉眼裡,多了幾分別的情緒。
「不然要為什麼呢?」卓施然說道,「只不過,小爵爺究竟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這些的?」
卓施然看著他時的表情里,終於沒有了任何笑意,就連之前那些淺淡的,沒有落進眼裡的笑意,也都已經在她漂亮的臉上消失了。
「管得太寬了一點吧?」卓施然冷眼瞧著他。
男人被她這樣的冷眼盯著,莫名的,心裡仿佛漏了一拍,某個角落似乎隱隱刺痛起來。
就好像
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眼神才對。
明明應該是
什麼?他愣了愣,先前的想法都已經在心裡冒頭了,但卻戛然而止,好像一下子就空白了似的。
無法繼續。
明明應該是什麼?
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封炎的眉心擰得更緊,心裡的這份紛擾和雜亂,讓他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作何言語,以至於有些口不擇言般,隨口說了句,「可你已經與我有肌膚之親」
他腦中一陣刺痛,身形都晃了晃。
卓施然走在前頭,並未注意,聽到這話,只輕笑了一聲,「小爵爺居然能把趁人之危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然後她察覺到,男人並沒有跟上來,而是腳步停留在了原地,她轉身看回去。
就看到男人站在不遠處,與她隔了些距離,在路邊掛著的燈籠昏暗光線的照射下。
在他英氣的眉眼裡,好像已經沒有了先前深沉凌厲的顏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卓施然竟是覺得,從中讀出了一些淡淡的哀傷來。
卓施然嘴唇抿了抿,在這一瞬間,才好像有了一種感覺,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不再是那個腦子壞掉了的二愣子大傻子。
而是那個她用心喜歡過的男人,堅強隱忍的,溫柔沉默的。
也是因為這一瞬間的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的感覺
卓施然終於是沒再像先前那樣冷眼。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小爵爺,你同言倚靈宣布訂婚的時候,我可是親自到場祝福了的。」
卓施然看著他,「不要我的我不要,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既然你腦子壞掉了,就少來招惹我,做事情之前,想清楚一點。」
男人的聲音低沉略啞,沉默片刻,終於是解釋道,「我和言七訂婚,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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