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之境 054 在家就是小孩

前幾天家裡一直來電話，那個時候林小俞正忙得不可開交，一直沒空回去，如今剛好得了幾天的空，便早早地給媽媽打了一通電話，那頭自然是高興，火急火燎地便說要去和爸爸買菜。

今天林小俞沒開車，其實說來離爸媽住的地方本就不算遠，她比以往出門的早了一些，說來這種不用慌慌忙忙趕去哪裡做什麼事情的感覺已經是久違了。路上正好看到不遠處的蔬菜市場，林小俞心念一動，走了進去。

此刻的菜市場已經擠滿了人，林小俞一身時髦的裝束在滿是大叔大媽的人堆里顯得十分亮眼。

「哎，姑娘，你到時往前挪挪步子呀。」

「這菜你買不買？動作快點，沒看到後面還有這麼多人呢？」

「小姐，你就別挑了，再讓你磨蹭一會兒，我們後面的都買不到新鮮的了！」

林小俞被各色中老年人群炮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原本想要買點新鮮的菜帶回家的念頭一掃而光，到底是一個人過久了快節奏的生活，連做飯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去菜市場買菜了，最後還是一位面容溫和的大媽幫她選了點菜和魚肉。

提著一袋子的菜，林小俞終於可以往大門那裡擠了，正和相反的人潮做著鬥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媽媽穿著一件灰色的衣服，正在一個攤子面前和老闆還著價。

「老闆，你這菜有好有壞的我也沒挑，給我去個零頭……」

沒想到老闆看起來瘦弱卻頗有些氣勢，他怒目一瞪，從破舊不堪的小板凳上「嗖」地站了起來：「這位大姐，您要挑呢您就挑，我也沒攔著，我這菜總共就幾塊錢一斤，還要怎麼便宜啊，你看看你後面，想買菜的人多得是，我也不差您這一個，要是不想買，就把菜放下走人吧。」他叉著腰的樣子，讓林小俞想起了以為名人作家筆下的「圓規」的形象，只不過這個「圓規」更能言善辯一些。

老闆幾句話一說，媽媽立刻沒了辦法，她快速地把袋子裡稍微差點的菜挑出來，然後遞給老闆：「哎，就這些，你稱一下吧。」

老闆又說：「你哎什麼哎，我還哎呢，買個菜賺不了幾毛錢，大姐，理解理解！」

這是林小俞快步走過來：「媽！」

「小俞啊，你怎麼在這兒？」媽媽顯然覺得驚訝。

林小俞把手中買好的菜一舉：「喏，我想現在時間還早，買點菜帶回家唄，沒想到你來得更早。」

「傻孩子！」媽媽一笑，眼角的皺紋瞬間被擠了出來。林小俞仿佛是突然發現媽媽的眼角有了皺紋，媽媽是有些老了。

「愣著幹什麼呀，這裡吵死了，我們回家說。」

「媽，你買個菜也和人家還價，人家賣菜的也不容易，你看，你爭到後來，不還是沒讓他便宜嗎。」

「這話就不對了啊，他不容易，我就容易了啊，平時你以為光賺錢，不停地花錢，這家裡哪來的積蓄，你還沒結婚，我和你爸……」

林小俞聽到這兒，趕緊打住：「停停停，媽，我的事情你就不能不操心嗎，這聽起來也奇怪呀，你買菜還價，到跟我結不結婚扯上關係了，回頭人家問起了你為什麼買菜要還價，你說因為閨女沒結婚，真是我多冤枉。」

聽到女兒這麼說，媽媽竟沒有說話。

「媽，您這是怎麼了？」

「哎，沒什麼，做父母的哪有不替孩子考慮的，即使你結了婚，有了孩子，我們做父母的又會替你的孩子操心……」

「媽！」林小俞正色道：「你們都是老師，這麼思想一點都不先進呢，現在的社會發展這麼快，人就應該活在當下，把自己的生活過的開心，我現在也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不再需要你們撫養了，你和爸爸，就不能為自己的後半輩子而活嗎？中國的大部分父母，都是為了孩子操了一輩子的心，說實話，我現在努力工作，可不願意看到你們還在為了我省錢，再說了，你們也不缺這錢。」

「行行行……我下次不還價了還不行？」媽媽白了自己女兒一眼，人老了，說什麼都說不過年輕人了。

「光答應著有用嗎，下次肯定還是要還價的吧？」林小俞猜中了媽媽的心思，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走出了菜市場，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林小俞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是媽媽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對了，小俞。上次你帶回家的那個唐楠，最近你們處的怎麼樣了？」

這句話無疑就是在揭林小俞的傷處，她不想讓媽媽想許多。

「還行吧，怎麼了，你和爸爸是不是不滿意？」她心裡巴不得媽媽說不滿意，這樣一來，告訴她自己和唐楠分手的事情便好說一些。

「其實這個孩子看長相還行，我和你爸是沒什麼意見的，上次來家裡雖說沒帶點東西來，我們說實話是有點不高興，二十幾歲也算是大人了，禮數還是要懂得。至於他的家境嘛……」媽媽說到這裡猶豫了一會兒。

「怎麼，我找了個有錢的人家你們還不放心？以後您買菜就不用還價了呀。」林小俞打趣道。

「別嘴貧。」媽媽正色道：「他家裡是太有錢了一些……我怕你將來受委屈。」

「哎呀媽，這才哪跟哪啊，我們事情還不知道以後怎麼樣，怎麼就談到受罪手委屈上面了？行了，我餓死了，快走吧……」說著就已經走到了家門口。媽媽還在身後緊追不捨問「你們到底到哪一步了」「你見過唐楠的父母沒有」的問題，林小俞趕緊逃之夭夭。

爸爸聽到樓道里兩人的說話聲，趕緊過來開門。

「你們倆怎麼撞一塊兒了？今天你到時捨得早點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