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之境 078 陌生客人

    最先跑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個子不高，頭髮有些稀疏，倒是塗的油光滑亮，穿的西裝革履，手上戴著的手錶顯然價格不菲。這著實不想是會來這個店的客人。這句話沒有貶低旁人的意思，只不過眼前男人的一身裝扮，似乎更加適合出現在某個談生意的茶館裡，或者是高檔的會所里。

    林小俞剎那間的想法就是原來店裡還有客人，生意真是不錯，其次就想，她最不能接收男生頭髮太過稀疏，總覺得頭髮少的人都沒有什麼安全感，即使以後不一定會禿頂，可是想想風一吹來，柔弱弱的頭髮隨風搖擺，她就覺得那個畫面不忍去看了。飛速地胡想一通過後就看到男生背著書包默默地跟著也走了出來。

    中年男子的面部表情顯然不是太好——此刻林小俞已經為他想好了一個外號「飄柔大叔」。

    「飄柔」看到男生站在了他的身後，飛快的轉身，張口就罵：「死小子，你不上課跑到這裡來幹什麼！」男生被嚇得沒有敢說話。中年男人立刻又說：「你現在立刻給我回學校去，我要打給你班主任，你班主任叫什麼來著的？死小子……」他說著掏出了手機。男生一著急，趕緊衝上前去攔下：「你別打，我是來拿東西的！」

    男人又說：「你來拿什麼東西？你不在學校裡面上課來這裡拿什麼東西？你媽在家怎麼管你的，每天不用上班，到最後連孩子都管不好。」他怒罵著，唾沫星子濺出很遠，掉落在男生的身上就消失不見了，他神情投入，完全忽視了自己所處的是一個多麼安靜和諧的場合。

    男生終於忍不住反駁了一句：「那你不在公司上班在這裡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對了嗎？！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

    梁易一看事情苗頭不對，眼看他們已經影響到了其他的客人，他走到那男人面前，禮貌的說：「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你們有事情去我們後面的陽台上解決？那裡也有桌椅，可以坐下來的，或者說，如果您覺得其他人很想看你們演出的話，那我也不打擾。」

    梁易的這一番話讓那個中年男人有點紅了臉，他尷尬地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男生，一把拉住他氣憤地走出門去。不多一會兒，裡面又走出一個年輕女人，身材窈窕，粉飾華麗，她一手拎著小坤包，一手捋了捋手上的鐲子，不知是翡翠的還是玉，總之似乎是很貴的樣子，薄唇一張吐出幾個字：「賬改天由前面的那位先生結算。」眼看她就要開門出去了，林小俞卻衝到她面前一把攔下：「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們這是才開張的小店，概不賒賬的。」她笑臉嫣嫣，手指著門邊上的兩個字「拒賒。」

    女人顯然沒有想到林小俞會跑過來跟她要錢，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在一瞬間縮小了很多。但又沒有什麼可反駁，只好憤憤地翻出了一張紅色，很不開心地塞在了林小俞的手裡。

    「小姐，一張可不夠哦，你們點的是雙人份呢，雙人的哦。」

    女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我們就兩杯茶還有兩塊都不夠塞牙縫的小麵包，你就跟我要200？你們店也太黑了吧，況且我的那塊麵包我都沒碰，估計也問道也不怎麼樣。」

    林小俞卻不急不躁：「小姐，看您穿的這麼漂亮，一身的名牌吧，什麼樣的地方沒去過，怎麼會介意這點小錢？再說了，剛才跟您一起的那位先生看起來也不缺這錢，我們這裡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的，您買了，就是您的，您沒吃那美味的小麵包，那就跟我們店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撲閃撲閃著雙眼，說的句句有理。

    女人只好又扯出一張出來：「下次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真是晦氣！」

    林小俞的心情卻絲毫沒有受到這場小風波的影響，反而覺得很輕鬆。如果說最近有什麼事情讓她很開心的話，那就莫過於此刻趕走一位討厭的客人了。

    她收好剛收來的兩百塊錢，美滋滋的，這是她目前為止收的第一筆錢。突然間卻想到，那油燈還店裡放著，男生竟忘了拿走。哎，可憐的孩子，碰到這麼一個父親，也難怪他不想上面天天在外面瞎轉悠，至於早戀什麼的也就更加可以理解了。可是這燈……她陷入了沉思，說好送給他的，現在人又走了……

    「他是南海中學的。」梁易在身後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你怎麼知道的？」林小俞一臉的驚訝。「我看到他書包上面的校牌了。」梁易仍舊淡淡的一句。

    「哦。你眼睛這麼尖的？那我改天去遞給他好了。」林小俞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因為她總覺得「南海中學」這個地方很耳熟，但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裡聽過。店裡面的客人們倒是沒有收到之前事情的影響。這從另外一種程度上來說大大地滿足了林小俞的虛榮心。如果說不是因為他們的店太有吸引力，那還能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呢？但是梁易似乎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好像剛才的事情給了他不小的刺激似的。

    「怎麼了？想起你童年了？你童年不是過的挺好的，成績優異，暗戀暗戀小女生。」林小俞調侃他，她總是不放過任何開梁易玩笑的機會，但是換句話說，那是因為他們彼此很熟悉，如果換做是別人，她恐怕要熟悉一年才會好意思開別人的玩笑。

    只是梁易這次卻沒有接她的話茬，仍舊是不太開心。他捋起衣袖，眉頭微微皺著，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面長著一根根長長的汗毛，那是在高三的暑假才突然茂盛起來的，那個暑假，也是他人生中最難忘的日子。如果說林小俞覺得自己是了解梁易的，那麼她或許是錯了。年輕的時候雖然認識很久，可畢竟跟成年後的時光比起來，那段青蔥歲月還是太過短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