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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有美人兒
瓔珞在謝真處膩了半日, 聽謝真講遊歷山海的趣事,抑或說那些聽不懂的各種「賦」,以及三皇五帝雜七雜八。
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瓔珞覺得:就沖謝真的風流瀟灑,就是冤鬼索魂的故事,她也能聽下去!
夜裡二丫鬟伺候她洗漱, 嘮叨她要與謝真保持距離,否則清白有損。
瓔珞便問:「他損我什麼清白了?」
&大人碰了您的手, 還抱了您吶!」
&
瓔珞點著下巴回想當時謝真覆在她背後……她只感覺到他髮絲落在她肩膀上, 明顯他刻意隔著一段距離的。這真表兄雖然放浪風流, 還是很有貴族禮儀, 很尊重她。
&倒想他抱我……可惜了。」
「……」
二丫鬟覷著瓔珞:她家姑娘忒大膽、直白了, 換別人家姑娘誰說得出口這等厚臉皮的話。
&鈴、銀鈴,把五銖錢備好,明日我要與真表哥出街遊玩。」
&娘,咱們這兒沒有錢。您忘了,出門時您嫌麻煩,都給月風少爺拿著了。」
經這一提醒,瓔珞才想起確有其事,便去找曹月風。
哪知曹月風竟還未回來, 她在他屋裡徘徊了一陣也未等得來曹月風, 問了守門的小廝才知道, 原來曹月風被那遠房表親、冷麵豫章王派去做事, 還未歸。
眼看天黑已二更, 瓔珞等不住了,便匆匆披了披風,去建秀宮找人,卻被冷麵王的冷麵宮仆告知:「殿下每常二更,都在大安殿處理政-要。國事要緊、不能耽誤,姑娘還是明日再找大王吧。」
瓔珞暗嗤了一聲:天家的光棍兒表兄好大架子!
什麼是「政>
聽起來很枯燥的樣子,定然沒有真表哥說的那些天下趣聞有趣。整日對著枯燥之事,難怪他那麼寡情冷淡。
瓔珞在心裡將陳叔應厭惡了個遍。沒錯,她真討厭這個天家的表兄,說不出為什麼,就是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厭恨他。
可,偏偏現在又寄他籬下……
·
雪夜寧謐,蒼月高懸。
大安殿的西暖閣,青瓦掩於雪下。月色映過疏枝,落在半掩的明紙窗上,深一道淺一道的墨影。
窗側橫有一綠檀奏案,案上燈盞幢幢,與月色一同映在伏案疾書的青年王侯身上,他羽睫輕輕地眨著,時不時皺眉,極專注認真。
野鳥落疏枝,驚了月影,也驚了他。
陳叔應抬目便見明紙窗上疏影橫斜,很是美妙,令他想起了東晉顧愷之的水墨蕭疏,便一抬手:「李得。」
年輕的小內監趕緊躬身上前,乖覺應聲:「殿下有何吩咐。」
&宣紙狼毫,作畫用。」陳叔應剛說罷,又看奏案上堆積如小山的公文,終還是嘆了嘆,揮揮手:「罷了、罷了,不必了。今夜只怕也看不完。」
他那個皇帝哥哥越發懶散,自去歲初夏修好了華林園三閣,整日裡與文人狎客、妃子美人在園中吟詩喝酒,對朝政全無興趣,重要的摺子都送來他這兒處置。眼看隋國在北虎視眈眈,他那哥哥也半點不著急。
過去半年,陳叔應剛打完西梁小國勾結羯人挑起的戰事,這一回豫章,又是一堆處理不完的大小事情。
幸而陳叔應已常年累月的、習慣了這等常人不能忍受的枯燥日子。
陳叔應看得有些疲乏了,捏了捏太陽穴,又令李得挑亮了燈,繼續批改。最近氣候失常,天降大雪,凍死餓死百姓不計。
內監踟躕半晌,小著聲兒稟告:「殿下,外頭表姑娘求見。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了,您看……」
&麼表姑娘?」陳叔應滿腦子都是各種雪災、救濟,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哦,本王想起來了。」
對了,那個爪牙鋒利的小姑娘,現在是他遠房表妹。
&她進來。」
瓔珞在廊檐下站了兩刻鐘了,數著廊檐落下的水滴,數到第兩百三十八顆,才等到李得傳喚。
她冷得牙齒打顫,心裡將裡頭的某人罵了個遍!
門口有冷氣撲入。
陳叔應應著這一抹含香的冷意抬眸,果見少女哆哆嗦嗦進來。他冷沉的眼眸浮現一抹亮色,不由輕快了不少。
少女粉緞長裙,烏髮上是白玉鏤空點紅寶石與珍珠的珠花,披風領口也是金累絲托底的綠松石,精細的打扮襯得她雪膚嬌艷,嬌美可人。
少女眉目乾淨單純,無一點陰暗之氣。陳叔應微微含笑,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只怕任誰也認不出面前的少女便是大半年前那個犀利陰冷、嫵媚勾人的羯人小女奴。
不過,誰也不會有機會來認。
凡是從前見過「櫻落」的,都不可能再見著她了。
猶記半年前,那還是去年夏天,他令少女喝下那酒時曾問過她的願望,陳叔應仍然記得很清楚,少女當時含著淚,如爪牙鋒利的幼狼瀕死的絕望,「我還能活著……我想過你告訴我的生活,有自尊,有希望的,活下去。」
而今這一切,是他陳叔應實現的承諾。
他抹去她過往十四年經歷的所有不堪,令她在他羽翼之下再世為人。
侯景之後又如何?
他陳叔應想要改變一個小小羯女的命運,誰也不能阻擋。
他要讓她從泥濘里爬起,不再是當初渾身尖刺的悲觀女奴,他要她和別的姑娘一般幸福美好,嬌艷美麗。
瓔珞被陳叔應看得久了,血液發熱:這光棍兒大王這般直勾勾看著她幹什麼?
好慌……
半晌,陳叔應啟唇淡問,誰也不知他不動聲色間,一個驚天秘密已被他翻覆掌下:「二更也不休息,找本王何事?」
瓔珞按捺下心頭不爽,低眸道:「瓔珞拜見大王,弟弟月風深夜未歸,我這當姐姐的很是擔心,聽聞他來了您這兒,特來尋他。」
&風被我派去了部曲營中,這三日都回不來。」
&麼?!」
嘎嘣。
瓔珞腦中仿佛有五銖錢串子的齊齊紅線斷裂,呲啦呲啦錢灑了滿地,不見。
少女的婉轉嬌聲,終於讓大安殿死氣沉沉的夜晚多了生氣,陳叔應放下硃筆:「怎麼了?」
「……」
瓔珞看地抿了抿唇,又想暗罵陳叔應,然而見他英姿颯颯瞧著他,心說看在他臉美的份上,淡定、淡定。
&王應該提前告知我的,我是月風的阿姐。」
陳叔應輕輕笑了聲。「你在抱怨本王?」
「……瓔珞不敢。」
&無其他事就退下吧。」
瓔珞悄悄抬了眼皮,見那尊大佛又埋頭看著什麼了,仿佛確實很忙,看她一眼的功夫也無。
只他如此低頭的容顏,僅僅驚鴻一瞥,卻俊美如鑄。
雖是人人洗漱休眠的二更時分,這豫章王依然玉冠宮絛、穿戴整齊,連鬢髮也一絲不亂,處處是由僕從精心打理的恰如其分
他仿佛總無懈可擊,一絲不錯,但正因如此,讓瓔珞覺出一種束縛感,再華麗俊美,也不過纏在繭子裡的蝶。
陳叔應見少女扭著衣袖還不走。「還有何事?」
瓔珞雖說叫謝真表兄,但那實在表了不知多少表。豫章王的母親與爹爹是堂兄妹,這個表兄就近得多,再者瓔珞想,她總不能向想追慕的郎君借錢吧。
瓔珞想著謝真,抿唇下了番決心,望青年王侯一跪:「大王表兄,我想向您借點兒銀錢!」
「……借錢?」
連表兄都叫出來了,陳叔應還記得先前讓她留下,她有多嫌棄呢。
……
李得得了陳叔應之令,迅速去準備一千錢來,以錦袋裝好沉甸甸一袋子給少女抱著。
瓔珞悄悄瞟一眼陳叔應,但見王侯專注勤懇的工作著,仿佛也不那麼討人厭。
給錢真爽快。
陳叔應見瓔珞還不走,心頭暖了一下,唇瓣綻開笑影:「你若捨不得走,本王可許你留在此處陪本王一刻鐘。」
&是!」少女斬釘截鐵否決。
「……」
&聽阿娘說,我的名字是大王您起的?」
陳叔應現在已是好心情全無,不想施捨任何「恩典」,冷冷「嗯」了聲。
&您可能夠告訴我『瓔珞』究竟何意?每每問阿娘,她都說不知。」
謝氏,自是不敢對陳叔應隨意置喙。
然陳叔應埋著頭,根本不理她,李得見狀趕緊將瓔珞「請」了出去。
瓔珞剛才對陳叔應培養起的一點感激,盡數潰滅。不過她也根本不想多呆:
肯定不是什麼好意思,但看此人冷淡寡情得很,肯定隨口取的,跟阿貓阿狗一般。
第二日,瓔珞問謝真,謝真道:「瓔珞妹妹你可別嫌,你這名字再比之美好也沒有了。」
謝真笑吟吟,靈巧拿起瓔珞頸間的一串寶珠,動作流暢自帶美感。
&珞是指神佛脖子上的項鍊,由世間眾寶所集,寓意著『無量光明』。」
瓔珞痴愣,深琥珀色的眼底不自覺的閃現過一絲陰暗,仿佛有什麼暗藏於心頭的渴望與震撼,在冰下浮動。
然她思索不透,茫茫不知,只拿著脖頸間的珠串子喃喃:「真這般美好……」
&珞妹妹,你爹娘定愛極了你,才給你起這名字。」
愛…>
瓔珞猛地吸了口涼氣,狠狠咳嗽,想起昨夜要錢時,那寡淡無趣的、二十四有餘還一條光棍兒大王表兄。
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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