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萬餘大軍列陣憶祖山下,準備向大王舉行獻俘儀式。
最終被俘虜的人接近兩萬人,這一遭對剛剛建立的大周……哦!現在叫大宋,來說,算是元氣大傷,他們畢竟是小國,這一下子青壯年就少了大半。
趙恆登基稱帝的第一道詔書,就是國內男子從此必須雙妻,娶少了是要罰款的。以前的話,草民都是一夫一妻,只有達官貴人可以納妾。
而今,該國男女比例相差太大,必須得全面放開。可一旦放開,那些草民既沒地位又沒錢,同樣的百姓人家,誰肯把女兒給他作妾,所以只好制定雙妻政策。
還別說,趙恆這招大力促進人口生長的策略,倒是讓他的地位一下子穩固下來了,很多原大風部落的百姓,如今對他也是極為擁戴。
憶祖山下,唯一不情願來的是巴勇。
兵是他巴家的兵,就算其他部落派來的聯盟兵,那也是看他巴家的面子,憑什麼要來向楊瀚獻俘?
這個大王,明明是個無甚實權的傀儡,偏生還如此好大喜功!呸!
不過,他不能不來,因為大王的賞賜。土地、宅子、奴隸……
如果就這麼揮軍回去,把俘兵押回去,只怕那土地、宅子就都沒了著落,而奴隸……這些俘兵只怕要被部落中的長老大人們瓜分一空,哪裡還輪得到他們這些大頭兵。
如果有了大王的允諾,雖然也不排除回去後部落長老們只當大王的許諾是放屁,可畢竟算是有了一層保障。
被徐海生歸攏起來的這些潰兵中,現在軍中副將六人,分統這近四萬的兵馬。徐家那一脈已經全部完蛋了,只有少量殘兵,現在也混在巴家這一系的人馬中。
這六位副將發現了部下的騷動,所以暗中勸說巴勇,不妨來憶祖山走一遭,一旦回去,究竟如何安排,還不是由他們說了算?
可若就此歸去,只恐將士不滿。這一路多叢林,萬一碰上幾個膽大彪悍的,暗地裡射一枝冷箭……
有鑑於此,巴勇才憤憤不平地跟著大軍回了憶祖山。
此時,軍中統帥仍是徐海生,他本為監軍,主帥死去,由其接任,這是楊瀚事先就與巴圖、蒙戰等人議定的規矩。
再者,巴勇失魂落魄找到大隊人馬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三個族中戰士,實也沒有臉面搶兵奪權。現在他只想忍過了這獻俘禮,便率軍回返巴家,到那時,楊瀚今日所言所有,想要推翻,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莊嚴的號角聲起,獻俘禮開始了。
從山腳到山巔,戰鼓隆隆。
那些赤著雙腳、衣衫襤褸的戰俘,在凱旋而歸的戰士們押送下一步步登山,楊瀚與憶祖山周圍大小堡塞受封的官員們站在咸陽宮前,肅然檢閱。
獻俘禮差不多持續了一個時辰,待戰俘全部引導到一旁山坳,由堡寨民壯接手暫且看押,眾將官率各自方陣士兵,肅然站於無比寬大而綿長的台階之上聽候大王訓示,楊瀚方始緩緩上前。
寬有數十丈,長有數百丈的台階上,肅然站立著凱旋的將士,雖然兵器甲冑不一,軍容算不上嚴整,但大勝而歸的戰士,那沖宵的殺氣,卻是完美地補足了這一點不足。
楊瀚居高臨下,沉聲說道:「寡人用兵,賞罰分明!今周人入侵,國難當頭,諸位將士,捨死忘生,為我三山,立下大功!今,寡人便論功行賞!論過行罰!」
咸陽宮前廣場,正中站著楊瀚,身後算是充作百官的堡塞官、武學教授、律政先鋒。再兩側,則是各十五頭猛獁巨象,馭象者高踞象背之上,仿佛坐在雲端。
這是威懾,也是以防萬一。
如今大軍十分密集,統統擠於山道之上,巨象又是居高臨下,如果有人圖謀不軌,三十頭巨象分成前後兩排,只消一路趟下去,他們躲無處躲,抗無法抗,便得一敗塗地。
自猛獁巨象腳跟兒前邊,次第往下,每隔百丈,又有十條大漢肅立,這些人倒不是多麼健壯,有的肚腩還挺大,但都是虎背熊腰,天生的重低音炮,音量也是極其宏大。
楊瀚說一句,他們便異口同聲大吼一遍,下邊相隔百丈處的傳令兵也有十人,便繼續用最大的音量一路吼下山去。
沒辦法,這年頭通訊基本靠吼,簡單的命令可以打旗語,這麼麻煩的話只能靠喊的,所以楊瀚也是言語儘量簡單,否則,這些傳令兵也受不了。
「徐唯一,不遵號令,恣意妄行,致使我軍損失慘重,罪大惡極!雖戰死沙場,不可不懲。因其已死,株連家人。徐撼一門,三世不得入仕,不得工商,唯只耕作一途!」
三山世界發展與祖地不同,這裡工商業並不受人岐視,由於三山洲上龍獸肆虐,農耕一向不興,所以也沒什麼地位,甚至還不如工商吃香,所以,這是極大的懲罰了。
巴勇聽到這裡,卻是精神一振。
若不是徐唯一自作聰明,豈會驚動洪林不入圈套,結果反被洪林將計就計,害死了他的父親?只是徐唯一已死,巴勇從未把朝廷當成一個可以執法、可以秉公的所在,也沒想過要讓朝廷為他鳴不平。
此時一聽楊瀚竟對天賢家族下手,嚴懲徐家子弟,甚至徐家徐撼這一房,三代之內,都不可從事工商、不可入仕入官,雖然不知這禁令對徐家能起多少作用,還是大感快意。
傳令兵大聲吆喝著,把楊瀚的話傳了下去。隊伍中還有七八千徐家的殘兵,聽著楊瀚的處罰決定,卻並沒有為同族鳴不平的念頭,心情反而如巴勇一般振奮。
他們出兵時,人馬可不在巴家之下啊,現在還剩多少了?如果不是徐唯一自作聰明,他們的父兄、族人,豈會慘死叢林,連個屍骨都無法收斂,只能曝屍林中,飽以獸腹?
可,那是徐家的人啊!如果是他們鑄下這種大錯,恐怕早被銼骨揚灰了,全家都會被點了天燈泄恨。可那是徐家的人,他們心中縱然不平,又能如何?
萬萬沒想到,楊瀚大王竟有魄力處治天賢家族的人。原以為,天聖天賢是一家,大王縱然有賞,也不會嚴懲那罪魁禍首。如今……大王真是賢明啊!
楊瀚處罰了徐唯一,又一連點了六七個人的名字,尚還活著在軍中的,立即就有虎狼之士沖入人群,把他拖出來,竟也不使繩子綁了,而是當場一刀剁了,血水汩汩,沿階而下,令人怵目驚心。
而那已經死於戰場的,家族也都受了各種不同的株連。
巴勇越聽越是滿意,原本不耐煩的神色一掃而空,整張臉龐都透出了興奮的血色。此時他看這大王,已是越來越順眼了。
千尋手執拂塵,依舊一身太監袍服,站在楊瀚身後側,聽他說到這裡,心中暗時:「他這手段倒是也算高明,前有救了徐家的大恩,這時只對徐家一房做出嚴懲,這人又是罪有應得,徐家也不好反應過於激烈。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敲山震虎了。你們看,天聖天賢是一家,但寡人賞罰分明!而且徐家損兵折將之餘,不但沒有嘉勉,反倒受了懲治,徐家的滅城之危,也是他解的,各部落看著他對徐家都沒有絲毫忌憚,自然要從此對他退讓三分。」
楊瀚神情一肅,又朗聲說起巴圖,在楊瀚口中,巴圖將軍那是聰明睿智、果敢驍勇。明知敵人設伏,但是為了避免敵軍逃回國去,仍為大患。為了解救孤軍於前的將士,他置個人生死於度外,雖千萬人吾往矣!
巴圖被亂箭射成刺蝟的事兒也改成了身中數十刀,猶自敢戰,氣絕時拄刀獨立於谷口,敵軍如潮,竟不敢前!
一番言辭講來,聽得巴勇淚如雨下,想像那畫面,更是熱血沸騰,最後聽到楊瀚手指仙人承露台,說要為巴圖立像,世代受皇室血食祭祀時,巴勇悲嚎一聲,卟嗵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激動的不能自己。
千尋心中又想:「天賢家族本與天聖家族最親,可楊瀚登基後,這天賢家族對他的防範卻最深。如今楊瀚打壓天賢家族,拉攏巴家,倒也是無奈之中的辦法。
雖說巴勇此時激動忘形,事後思量起來,卻仍會本族利益為先,但是巴家也有打壓勢力最為強大的徐家的需要,又對楊瀚生出好感,兩家聯手,各取所需,卻也不是不可能!「
「嗯,這傢伙,果然不太蠢!」千尋悄悄瞟了楊瀚一眼,瞧他一臉莊嚴,想起他在床上的不正經樣兒,突然臉兒一燙。
這時就聽楊瀚厲聲道:「巴勇,你身為前鋒主將,雖然是徐唯一不聽號令,擅自布伏於前,你卻不聞不問,任其滅亡,是為何罪?你既知布伏失敗,竟不知派人向你父示警,是為何罪?你父入伏後,你不能及時救援,兵敗後,你不能及時收攏敗兵,若非徐公公,今日這獻俘禮,就會發生在周國都城,第一個俘虜,就是寡人,你,該當何罪?」
楊瀚一聲喝問,正在號啕的巴勇茫然抬起頭來,思想一時還未轉過彎兒來,徐海生已經帶著兩個鬼頭刀上淌血的大漢凶神惡煞地向他撲來。
木下千尋驚著了,這……這是什麼打法?你不過了呀,一天之內,所有各方勢力全得罪個遍兒?
完了完了,三山洲也待不得了,趕緊收拾點金銀細軟,趁著各家勢力還來不及反應,速速逃去方壺吧!
聽說我三姑夫有個遠房表姨在那兒開酒莊,嗯……要不要帶上這個亡國之君呢?我要是餓不死,應該也能有他一口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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