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心似雙絲網
大雍太守派出的快騎,日夜兼程地把消息報送到了憶祖山。
玄月就在楊瀚身邊,聽到這消息不由嬌軀一震,果然被三公院搶先了,神君會不會因此更青睞三公院呢?
玄月心中惴惴不安起來,卻不敢表現出來。畢竟,都是神君的子民,照理來說,不該分個彼此。
如果說出來了,未免顯得有私心,萬一惹得神君生厭,那是玄月不可承受的後果。
楊瀚瞟了玄月一眼,這孩子整天捂得嚴嚴實實的,看就只能看見一雙眼,顯得頗有神秘的美感。不過,這麼一捂,貌似她一見自己就緊張的雙腿發抖、舌頭打結的毛病就好了。
「知道了,他們只在大雍會見了徐撼和沈榮,次日便啟程赴京了?那麼……應該是後天就到京城了。告訴李相,把他們安置在望龍城,等候傳見。」
黃耳答應一聲,就像春天的小蜜蜂兒似的飛出去了。
這個二狗子,宮廷行走,總是不那麼穩重,比起他乾爹可差遠了。
不過何公公現在身為大內總管,也是諸務繁忙,眼下在重點操辦納荼氏女為貴妃的事兒,根本不可能在御前聽用。
楊瀚便甩了甩衣袖,徑直走出了御書房。玄月也不消吩咐,便像影子似的跟在了他的後邊。
楊瀚一出宮門,玄月馬上把取來的一件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深秋時節,風已頗有寒意了。
楊瀚吁一口氣,便向一角飛檐,斜挑於空的殿宇走去。
那是律政樓,當初召集諸族公子,共同編纂三山律的所在。
如今,編纂早已結束,大法已經頒布,三山律的原稿就存放於此,這律政樓也順理成章地成了王室的藏書庫,現在裡邊儲放了不少三山世家獻納的孤本、絕本、已近失傳的幾百年前的史料。從瀛州和南孟,也淘弄了不少的絕世孤本,儲放其中。
這些東西,可是比金銀財寶還要寶貴的東西,因此,看守頗嚴。
那樓頂四處安置勁弩的地方,現在已經各修了小亭一座,勁弩架設其內,常年有內衛在此值守了。
樓下,宮門處,也有內衛持械看守,見大王帶著一個女侍衛走到門前,門口侍衛忙扶槍單膝下跪行禮,然後趕緊打開了宮門,楊瀚便負著雙手走進去。玄月腳下無聲,貓兒一般,輕盈地跟在楊瀚的身邊。
大殿中沒有掌燈,如今這裡是嚴禁火燭的,窗子也沒有開,所以顯得很是昏暗,甚至透著些陰冷。
楊瀚沒有停留,直接走向樓梯,向上走去,空蕩的大廳中,迴響著他的腳步聲。玄月依然跟在他的身後,落地無聲。
漸漸的,玄月感覺自己的腳步與楊瀚同一頻率了,他抬腿,玄月抬腿,他落地,玄月落地,兩個人的步幅甚至都一模一樣,所以看起來,他們登上樓梯的動作,就像是連在一起的兩個人,同步移動,整齊合一。
這種感覺,真是奇妙。玄月的眸子不由迷離了一下,有些陶醉於自己與楊瀚的同步,仿佛,一下子與她的神貼得很近很近,激動人心。
楊瀚走到了頂樓,這裡的門口,赫然肅立著四名武士。乍一看時,玄月幾乎以為他們是鐵鑄的假人,否則,誰會在這密閉的大殿裡,在這靜謐昏暗的所在,靜靜地肅立在那裡?
但是,他們齊刷刷地向楊瀚行禮了。
楊瀚點點頭,走過去,從身上取出了一把鑰匙,一名侍衛馬上從自己懷中摸出一枚鑰匙,搶先一步上前,把鑰匙插進鎖孔,左旋右轉地擰動著,片刻之後,傳出咔地一聲輕響,那侍衛才退到一邊。
楊瀚上前,插入鑰匙,又是一番操作,那道門終於轟然左右閃開。這時玄月才發現,那門只是在外邊包了一層木皮,裡邊竟是鐵鑄的,厚有一尺,恐怕若非有機括之力,這門開的不會那麼順利。
這是什麼機密的所在?
玄月有些駭然,見楊瀚在門開之後,回頭看了她一眼,馬上識趣地低頭退到一邊,這等所在,顯然不是她有資格進入其中的。
但是,楊瀚的聲音卻在耳邊突然響起:「進來吧!」
玄月訝然抬頭,這才確認楊瀚真是對她說的。
楊瀚舉步走了進去,玄月呆了一呆,才急忙搶步跟進去。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緩緩合攏了,最後鏗然一聲閉緊。
裡邊仍然是高而幽深的宮殿通道,隨著鐵門關閉,裡邊立即漆黑一片。
玄月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劍,但是眼前嚓地一聲,一道火光亮起,楊瀚手中已經舉著一支火摺子,旁邊牆上就有燈,楊瀚將燈點燃,提在手裡,繼續向前走去,玄月吁了口氣,馬上跟上。
大殿的盡頭,供著一張几案,楊瀚走到一半就停下來,回頭看了玄月一眼,道:「跟著我的步子。」
說著,楊瀚已不再直接往前走,而是左拐右繞,在大塊的地磚上曲折地轉了起來。
此間必有機關!
玄月暗想著,趕緊跟住楊瀚,寸步不離。
終於,楊瀚停住了,玄月措手不及,「誒」地一聲,撞在楊瀚的背上,鼻子一酸,頓時淚眼朦朧。
楊瀚回頭看她一眼,道:「蒙著巾,耳目不靈便的,以後不要戴了。」
楊瀚不說還好,這一說,玄月馬上想起了當初那羞不可抑的一幕,當初怎麼就昏了頭,居然做出那種事來?就是因為在楊瀚身邊,便方寸大亂,腦子成了一團漿糊,可事後想想,哪怕正在床上躺著,她都羞得馬上拿被捂住臉,恨不得趕緊死了算了。
此時楊瀚一說,玄月的臉蛋頓時又滾燙滾燙的了。
楊瀚說完,就沒再理她,而是轉身回去,又引燃了面前長案几上的兩盞燈,燈光亮起,案上供奉著的五元神器頓時呈現在玄月的眼前。
四隻顏色各異、形制古樸的如意,交錯卡架在一起,托著一隻黃澄澄的金缽,燈光一照,寶光氤氳,整個器具,都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氣氛。
玄月嬌軀一振,兩眼頓時直了。
她見過這東西,她在太卜寺的大殿上,在壁畫中見過這件寶物,只有神君才能駕馭的寶物,傳說,它能穿越古今、它能瞬間抵達四宇八荒、它能控制四時節氣、它能駕馭可怖的龍獸,眼前的……就是麼……
楊瀚看著這五元神器,神情變得複雜起來。
有空時,他也會悄悄來,揣摩這五元神器的作用,他知道這東西造化無窮,實際上不管是一千年前的徐福,還是他楊家的先祖,都沒一個人能完全摸懂這東西的功用。
如果能把這東西的功用完全搞清楚,駕馭龍獸的本領就實在不算什麼了,可惜,祖先一輩輩揣摩那麼久,都沒搞清楚,他自取回這五元神器這兩年又忙於政軍和軍事,參悟時間更少,所知就更有限了。
「神君,這……就是五元神器麼?」玄月忍不住問道。
楊瀚睨了她一眼,微笑道:「你倒聰明,居然猜出來了。」
玄月赧然道:「不是的,太卜寺的神殿中,有一副據說是從上古仙人洞中臨摹來的壁畫,玄月在那幅壁畫中,見過這神器的樣子。」
楊瀚一聽,眼睛頓時一亮,他知道,自己的祖先當初得到這神器,就是在一個古洞中。只可惜,他的曾曾曾曾祖母只說過這麼一句,卻完全沒提過那幅壁畫在那。
他揣摩不透時,也曾想過那幅壁畫,問題是毫無線索。想不到,五百年前太卜寺遷入內陸時,居然把這幅壁畫臨摹了。
楊瀚強抑激動,不想讓玄月明白他對那副壁畫是如何地重視,但心中對自己帶玄月來,卻是更加得意了幾分。
帶她來,是為了表示信任。信任,也是讓一個人死心踏地臣服於他的手段。
雖然,玄月一直表現的對他無比忠誠,按照她的說法,太卜寺的人都是他的狂熱追隨者。但……畢竟是一面之言啊,如果他是那種人家說什麼就毫無保留地馬上信任麼的人,他也活不到現在了。
大秦竟有關於這寶物來歷的壁畫,妙極!若我去參悟一番,說不定可以找到新的功用與用法。
楊瀚心思急轉,暗暗想著,他對那個大秦太過陌生,迄今為止所接觸過的人,只有玄月一個。玄月就是他在大秦的眼睛和耳朵,一定要讓她完全地忠誠於自己,哪怕是太卜寺,也要靠邊站。
楊瀚微微一笑:「原來如此。不錯,這就是五元神器,寡人的至寶。寡人很信任你,前往三山的時候,你要為寡人,看護好它。」
「神君要把它交給玄月看護?」玄月驚訝地看著楊瀚,激動地道:「玄月定然粉身碎骨,也要衛護神器的安全!」
「寡人自然是信任你的。」
楊瀚伸手一托,便托住了想要拜下去的玄月,見她還蒙著面巾,便伸手去解,說道:「寡人說過了,在我面前,不要再如此裝扮。」
楊瀚將她的面巾輕輕展開,露出一張白淨如美玉的臉龐,杏眼桃腮,燈下看去,雙眸流光迷離,美麗異常。
楊瀚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嫩頰,道:「真是我見猶憐。」
「神君……」
一聽這句讚美,被解下面巾的玄月又犯病了,心口跳得飛快,呼吸喘得厲害,兩條腿酥軟的快要站不住了,慌得她一雙手緊緊抓住楊瀚的手臂,可身子還是因為雙腿軟得要撐不住而向下滑,只能乞求地向他開口。
楊瀚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任何一個男人,被一個氣質高潔,小仙女兒一般的女孩子敬畏得如同神明,都會如此感動的吧。
楊瀚一伸手,便圈住了玄月的小蠻腰,使她不再向下軟倒。
可玄月的心還是跳的厲害,這麼親昵的舉動……神君這是對自己表示親昵吧?我該怎麼辦?我……我身份低微,這是在褻瀆神君吧?可……可神君的意志,是不容抗拒的吧?我該怎麼辦。
楊瀚看到了她眼中又慌又怕、臉上不知所措的神情,憐意更是大生,便猿臂一緊,把她摟到了胸前,輕聲地道「傻丫頭,自那日後,你不跟我,還能再跟旁的男人麼?自那事後,你不跟我,寡人甘心讓你嫁給旁人麼?」
玄月聽得如痴如醉,巨大的歡喜感突然如醍醐灌頂般流遍全身,暈淘淘的已是什麼都想不起,什麼都不會說了。
楊瀚看了不由食指大動,他身邊自有絕色,但如此風情氣質的,卻是絕無僅有,唯此無二。令他心中,也不禁漾起一抹溫柔,便輕輕勾起懷中玉人那小巧的下巴,凝視著慢慢親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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