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瀚呆了一呆,啞然失笑,是啊,這才是白素。天下不放在心上,長生也不在乎,只想快快樂樂過一生的白素。
楊瀚認真動起了腦筋,雖然,白素留在蓬萊,繼續當她的奧古斯都,她又不戀棧權位,那對楊瀚掌控天下,真是有著莫大的幫助。
不過,既然她不喜歡,楊瀚便不會勉強。他不喜歡用和親去換太平,也不喜歡用聯姻去攫取權力。他很會哄女孩子歡心,如果他想,他當初大可像當初追求小青一樣,撩動徐諾的春心。
徐諾現在對於權力有著一種執念,但當初沒有,原本就沒想過要走到台前的她,一直做的就是隱身幕後的打算。只要楊瀚無害於徐家,又能讓她對自己死心踏地,徐諾後來的路會不會仍然這般走?
未必。
但楊瀚不願意。
因為這追求,一旦沾惹了利益,就會變得相當無趣。
他寧願冒著殺身之險,把徐家打得落花流水,才透給徐諾一絲陽光,看她如何選擇。
楊瀚,有他自己做人的底線。
所以,一旦明白了白素的想法,楊瀚馬上為她認真地籌划起來。
白素直接放棄了自己用大腦思考的打算,緊張地看著楊瀚。
楊瀚閉著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在膝蓋上,沉吟良久,不發一言。
白素挪開了膝蓋,用手揉了揉,都被他敲麻了,這混蛋,不知道這不是他自己的大腿麼?你要喜歡,你用摸的啊,你用敲的,這是何等的變態。
楊瀚驀然張開眼睛,問道:「你有多少親信可用?」
白素道:「一個也沒有!」
楊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五年了啊?你……你在這兒待了五年,居然一個心腹都沒有?」
白素攤手道:「一般意義上的心腹,當然有啊,還不少呢。如果我想一統東西蓬萊,我還可以擁有更多心腹。可我現在是想逃走啊,我想逃走,那便一個心腹都沒有。」
楊瀚啞然,不錯,白素想逃走,那……越是心腹,越不可用了。
楊瀚沉吟道:「嗯,讓我再想想。」
白素一聽他還要想,馬上把腿挪開了些,問道:「你不是說,有一種大鳥,可飛行十餘日不落,遠涉萬里之外,這次送去三山的信中,有沒有叫他們把這大鳥送來?如果我們乘它逃走的話,想來誰也追不上的,也就不用太費腦筋了。」
楊瀚搖頭道:「大海茫茫,沒有標識。行船尚有海圖,在那空中用什麼辨識方向,指望不上它的。」
「這樣啊……」
不好容易動了一下腦筋的白素馬上重新進入貓一般的隨時入定狀態,眼神空洞,開始假寐。人家昨晚翻來覆去的,沒睡好……
只剩下楊瀚一個人,專心地敲著自己的膝蓋,反覆推敲:東蓬萊漢尼拔親王聽說這一消息的反應,昆圖斯的計劃究竟是能一舉鼎定,還是功敗垂成,如果成功,西蓬萊會是何等局面,如果失敗,西蓬萊是何等局面,白素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順利脫離大隊,登上大船逃往三山,且不至於被人追上。
以上諸般想法,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存在兩種可能,整個局面的分析就多了無數種可能,他要一一推敲,一一模似,從中尋找一線生機……
……
一座大理寺砌成的豪華無比的大型浴堂中,水面上氤氳著裊裊的霧氣。
雕刻著諸般花紋的牆壁上,四隻石雕的獅子張開血盆大口,把泉水嘩嘩地注入池中。
一些或健美陽剛、或體態臃腫的男人,有人泡在水中,有人趴在池邊,有人披著雪白的高檔亞麻浴袍,坐在長椅上。
西蓬萊帝國的皇帝,奧古斯都昆圖斯赤著雙足,裹著一塊大浴巾,正揮舞著手臂,慷慨激昂地演講著,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產生了回音效果,令大浴池中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即便是有流水聲干擾著。
「朋友們,我們不能再忍耐下去了。貪婪的元老院的議員們,就像一條條血蛭,在吸我們的血。而科路則更加貪婪,他恨不得敲碎我們的骨頭,把骨髓也吸個乾淨!」
門外,有昆圖斯的人看守著,不用擔心有別人闖進來,所以昆圖斯的聲音很響亮。
對於這麼重大的舉動,他並沒有什麼擔心。
因為蓬萊帝國的歷史,就像祖地的羅馬帝國一樣,顛覆、政變太過尋常了。
祖地上的羅馬帝國皇帝,是韓國總統這一職務誕生以前世界上最危險的職業。
哪一個政權,都有過君主更迭,也有死於非命的皇帝,但是論政變之頻繁、君主暴死之比例,無比羅馬之右,直到韓國總統閃亮登場。
而蓬萊帝國也是大抵如此,從五百年前第一任皇帝誕生,直到昆圖斯那位腦殼被叛軍首領做了夜壺的父親,未得善終者超過七成,就是每十個皇帝,就有七個死於非命。
平均每個皇帝在位時間僅五年,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有二十三年,最短的僅二十一天。他們有被部下殺死的,有被妻子殺死的,有被兄弟廢黜的,繼任者超過七成是靠政變上位的。
所以,已經成功發動過一次政變而且幾乎不為人知的昆圖斯信心十足。
「三天後,就是五年一度的元老院大會,重新遠舉十大元老,全部的三百名議員,將齊聚元老院會議大廳,這是非常難得的機會。我們只需要一把火,就能讓這三百個老傢伙一起完蛋!」
「我們真的要把三百個氏族大家長全都送進地獄嗎?奧古斯都,你有想過事情的後果?」
問話的是一個四十出頭,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肌肉虬結。
他正趴在浴池邊,醉醺醺地喝著酒。
昆圖斯獰笑起來:「當然!不管他們的繼任者是誰,他們必須承擔起為犧牲者報仇的責任。不過,我已經為他們找好了發泄憤怒的人,就是我們的凱撒,科路!只要他們有一個可以向家族交代的理由,繼任者就不會節外生枝,因為大家長的突然死去,會讓一多半的氏族陷入內訌,他們首先要決定,由誰來繼任家族首領的地位……」
另一個參與者舉手問道:「我們可以讓天下人相信,是科路對元老院下的手麼?」
昆圖斯哈哈大笑:「你不用擔心,親愛的戴克里,我早就做好準備了。你們都知道,半年前,我就答應把我最美麗的女兒海倫,許配給科路了。但是今天,在和你們聚會之前,我已經公布宣布,由於我的女兒不喜歡他那種頭腦簡單的傢伙,所以我這個無比寵愛她的老父親已經決定悔婚了。你們猜,科路會怎麼樣?他受到這樣的羞辱,一定會有所表現。不管是他是惡狠狠地罵幾句髒話,還是報怨式地說幾句威脅,總之……」
昆圖斯掃了一眼眾人,得意地微笑道:「三天後,元老院燃起熊熊烈火的時候,我也會被刺殺。諸位,我是真的被刺殺,會有人,用一口短劍,在這裡開兩道口子……」
昆圖斯在自己的肚皮上比量著:「不管傷口有多深,一定會血肉模糊的挺嚇人的。所有人都會知道,是科路燒死了我們的元老,他還想殺掉我,奪取奧古斯都的權位。」
浴池中的眾人互相看看,交頭接耳地低聲討論了一番,紛紛向昆圖斯點頭示意。
「奧古斯都,你想的很完美了,我同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奧古思都哈哈大笑:「等一切終結,我會把元老院擴大到五百人,所有立下大功的人,你們的氏族,從此都將成為貴族,有資格派人加入元老院。一些重要的官職,也將屬於你們之中立下大功的人。」
「滾開!連我也敢攔!」
隨著一聲嬌叱,浴池的拱狀大門口大踏步地走進一個女人。
一些赤裸著身體暴露在水面之外的人,驚嚇地跳回了水裡去。
昆圖斯驚愕地看著走過來的女人,她穿著一件帶有漂亮衣褶的突尼卡,領口和袖口都有漂亮的菲邊,腰間繫著一條鱷魚皮的腰帶,腰帶上繫著一個錢袋,行走間裡邊的金幣碰撞出悅耳的聲音。
那件突尼卡用的是從遙遠的東方運來的絲綢,比最上等的亞麻布還要名貴。
純白的皮膚是羅馬美人最重要的特徵,是上等人和下等人最明顯的分界線。
她的皮膚是奶白色的,毫無瑕疵,金色的波浪長發披在肩頭,一雙好看的眉襯托出一雙極漂亮的大眼睛。
她身形一動,胸前漂亮的寶石胸針所發出的耀眼光芒,都不及她那雙比寶石來動人的眼睛明亮。
來人當然就是昆圖斯最鍾愛的女兒海倫。
「海倫,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昆圖斯驚愕不已,語氣有些生氣,他不希望他的女兒這麼不懂規矩。
「親愛的父親,我早就明確地告訴過你,我不想嫁給科路那個頭腦簡單的傢伙,可你就是不聽。現在,你又貿然取消了婚約,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
海倫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前本就極顯膨脹的部位更形壯大:「科路得到悔婚的消息,立即就變成了一頭瘋掉的公牛。他造反了,他返回了軍營,領著他的大軍,正向首都進發。所有的人都在找你,卻沒有一個人找得到你。我還是問過你的貼身僕人,才知道……」
昆圖斯一聲怪叫,打斷了海倫的話:「你說什麼,科路造反了?」
海倫沉聲道:「是的!他馬上就要殺進京城了。你知道,他在京畿地區有一支一萬五千人的衛隊,而我們的城衛軍僅有五千人,還分別據守在各處城牆上。母親正在收拾細軟,如果你不能守住你的城池,父親,我們就得準備逃亡了!」
海倫說完,氣憤地一甩胳膊,轉身就走。
她有婀娜的體態、纖細的腰肢、圓潤挺翹的臀部、修長健美的大腿,以上種種共同構勒出一副誘人犯罪的背影,但這時氣憤地大步離去,動作中卻有一種粗野的性感風韻。
但是,大浴堂中卻無人有暇欣賞她的美麗,當海倫「砰」然一緊,甩關上大門的動作傳進來時,被這消息震撼的呆若木雞的眾人才突然驚醒過來。
「天吶!朱庇特保佑,我們要完蛋了!」
「不!偉大的戰神馬爾斯是站在我們一邊的,我們不會輸!」
「基林努斯保佑,奧古斯都,我們得馬上應戰,我們有堅城可守,我們是不會輸的。」
東蓬萊由於白素接受教皇庇護,如今已經成為一神教的國家,向方壺人一樣,信奉唯一的天主,而西蓬萊仍是多神信仰的時代,被他們信仰的神明五花八門,所以驚慌時刻,所喊的神祗也各不相同。
眾人七嘴八舌地一喊,昆圖斯才陡然清醒過來:「快!馬上封鎖城門,準備戰鬥!格奈烏斯,你去聯絡元老院,就說科路反了,我們需要所有元老出動他們家族的戰士和強壯的奴隸協同守城,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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