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洛城的戴克里家族,戰戰兢兢地把白素女皇迎進了城,安置在自己家的豪華城堡里。
戴克里家族是一個老牌貴族,極端仇視那些所謂的新興貴族階級的泥腿子,他們身上還沾著擠羊奶的腥膻味兒,雙腿上還掛著泥土的腥氣,也配跟自己平起平坐?
所以,當初東西蓬萊分家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昆圖斯。
當然,他們家族的地盤本來就在西邊,要投向白素,也有相當的難度。不過,地域對於風氣的影響是很大的,恰因為他們不在靠海的一邊,所以相當的守舊。
但是今天,在他們的奧古斯都和凱撒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白素女皇居然出現了。
她帶來了三個軍團,一個進了城,是她的近衛軍團。另外兩個軍團,來自善戰的鐵匠堡,他們呈犄角狀駐紮慕洛城的兩翼。
戴克里家族的老貴族戴克里奧卡里老大人年歲已經很高了,他咳嗽著痛罵了一番白素的大逆不道,往侍女托著的金盤裡吐了兩口痰,然後幽幽地下了命令:「迎接……尊貴的女皇進城,還有,給她駐紮在城外的兩個軍團送去給養。記住,我們只是作為帝國的貴族,理所當然地向女皇陛下表示自己的敬意。我們……不站任何一邊!」
他的長孫戴克里奧曼接受了這一使命,出城把白素女皇陛下迎進的城堡。
奧曼曾經是白素長公主殿下的追求者之一,他曾在舞會上,像一隻驕傲的孔雀般展示自己的魅力,也曾在明星璀璨的夜晚,坐在鬱金花叢中,撥著里拉琴,向宮殿裡的白素唱著情歌,希望能夠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那時他想的很簡單,他只是單純地想和皇室拉上更近的關係而已。
但是白素的權力越來越大,而且越來越和那些利用變遷和動盪發了大財的下里巴人走在一起,奧曼很果斷地打消了對白素的妄念。
美麗的女人對他這樣的貴族來說,比比皆是,予取予求,他不需要一個離經叛道的妻子,哪怕她貴為公主。
不過,妻子是男人的一個臉面,如果可能,娶一位尊貴的公主,當然是不錯的選擇。
所以,他又打起了海倫的主意。
按照輩份,海倫是白素的侄女,奧曼和雷穆斯皇子關係很好,如果能和他的妹妹聯姻,那麼兩家的聯盟,顯然更加穩固。
今天,在白素女皇入住戴克里城堡的第二天,海倫公主也來了。
這是……他先後追求過的兩位公主,但都還沒有結成正果。
海倫公主穿著潔白的長袍,頭上戴著綴滿寶石的環形公主貴冠,她沒有多瞧奧曼一眼,她很清楚,這個身材頎長、瘦削、臉龐顯得有些不健康的蒼白色的年輕貴族和自己大哥搞的那些花樣兒。
這個男人,甚至曾雌伏在她的兄長雷穆斯的身下,像個女人一樣地呻吟、尖叫,海倫知道那些糜爛的貴族比這更荒唐的花樣都搞過,但她並不適應,她覺得噁心,這大概是因為她曾在少女時期遊歷過諸國,所以沒有被蓬萊的靡靡之風所污染。
高高的宮殿式建築,長長的走廊,陽光正好,斜照在大理石走廊上,將地面上繪有漂亮花紋圖案的地磚照得美侖美奐。
海倫長腿錯落,款款而動,步伐輕盈而有力,額頭的珠寶額墜因此俏皮地跳動著。但是落後半步,跟在公主殿下身後的奧曼,眼角瞥到的卻是她富有質感、極其渾厚豐盈的臀部。
強壯,豐盈,富有爆發力,就像我高價買來的那匹阿哈爾捷金馬的馬股。
那手感,也一定很好,騎上去,一定可以給我最瘋狂的感受,比馳騁帕拉蒂尼山上還要刺激。
奧曼臉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但是前方高大的房門一開,他輕浮的笑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代之以高貴、莊嚴、神聖的表情。
這是一個大廳,廳的最上首坐著此間主人,戴克里家族的主心骨,慕洛城的保護者、第一執政官奧卡里大人。
他穿著一襲深紫色的華貴長袍,一絲不苟地坐在那兒,在他的左手邊,就是美麗的白素女皇陛下。
整個大殿,每一尊牆壁浮雕下,都站著一名持著長槍的戰士,他們肅立的身姿,也如長槍一般。
而在白素身邊,則還陪坐著一位軍官,看他的甲冑和盔上的圖案,海倫不由挑了挑眉毛:「軍團長嗎?居然跟女皇並肩坐著,光是心腹也不可以如此,那麼他……」
這時,隨著她的進入,所有人都向這邊投以注目禮,海倫看清了那位軍團長的樣貌,頓時更顯驚訝,這個人……同白素姑姑一樣,居然是東方人的面孔。
「呵呵,海倫公主來了。」
做為主人,奧卡里大人站了起來,撫胸向白素彎腰致意:「那麼,請女皇和公主殿下愉快地交談吧,我去為女皇陛下準備豐盛的晚餐。」
奧卡里向外走去,左側殿堂上肅立的一排士兵立即跟著他走出來,這是奧卡里的士兵。
奧曼肅立在門口,在爺爺快走近時,急趕兩步扶住了他。
奧卡里向海倫微笑地點頭致意,然後走了出去。
西蓬萊的局勢越發不明朗了,戴克里家族是不會站隊的,絕不。
海倫走過去,看著白素,下意識地喚道:「白素姑姑。」
「海倫,見到你,真好,我沒想到,昆圖斯會叫你來。」
白素見到海倫,也很高興,還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她根本不想和昆圖斯開戰,他對昆圖斯的地盤和財富沒有興趣,她只是想搞出一場大亂子,然後趁機逃跑罷了。
可是現在亂子越搞越大,她卻沒有機會逃走。
海倫見白素很友好,暗暗鬆了口氣,走過去,在白素對面坐了下來。
白素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和海倫聊聊。」
白素身後,那一排貼牆站立的士兵齊刷刷地左轉,站成一排,向外走去。
海倫注意到,那位東方面孔的軍團長依然坐在那兒,一動沒動,而且,他的坐姿很隨意,完全沒有正襟危坐的感覺。
海倫心中,對他的評估便有了更多不同的感受,這位軍團長,或許能影響白素姑姑的意思。
海倫想著,向他嫣然一笑。
白素看到了她的笑容,瞟了楊瀚一眼。
楊瀚微笑道:「久仰海倫公主的大名,您真美麗。」
蓬萊人對於當面恭維美貌,不會覺得吵冒昧,會當成真正的讚美,海倫嫣然道:「謝謝,軍團長大人,還未請教您的名字。」
白素道:「他叫楊青,是我流落三山洲的時候,就結識的人,現在,他掌握著我最要的衛隊。」
「難怪是姑姑最信任的人啊!」海倫笑盈盈地說道,把注意力拉回了白素身上:「白素姑姑,當初蓬萊一分為二,兩家說好內不征伐,一致對外,我很奇怪,這次姑姑帶了三個軍團,來到慕洛城的目的。」
「啊,其實……」
白素瞟了楊瀚一眼,楊瀚身子微微向前一傾,道:「其實,女皇陛下率兵進入西蓬萊之初,是為了援救您的父親。可是在途中,我們便得到準確消息,昆圖斯陛下試圖毀掉元老院,殺死科路將軍,這才激起了科路的反叛,女皇陛下一向是公正、善良的,哪怕這陰謀是來自於她的親戚,女皇陛下也要堅定地站在正義女神一邊,所以……」
海倫聽著楊瀚代替白素同她交談,心中對楊瀚的評價,又悄悄發生了變化:這個男人,貌似不僅是可以影響白素姑姑的意志,而是……可以左右她的意思?那麼,我的談判對手,看來就是他了。
「這是科路的陰謀,毫無證據的誣陷。睿智的楊青閣下,應該不會上當才對!」
等楊瀚說完,海倫馬上予以全盤否認,雙方開始了唇槍舌箭的博奕。
白素很無聊,她坐得屁股都疼了,她好想去柔軟的大床上躺著,捧一杯英勇的騎士從惡龍手中救公主的惡俗小說,打發這美好的時光。
或者,喝著下午茶,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聽楊瀚說說他在三山與無數的明里暗裡的敵人鬥智鬥勇的故事啊,好無聊……
奧卜里會準備什麼晚餐呢?有些想吃烤小牛排了,奧卡里家的紅酒還是不錯的,熱著喝更好。
楊瀚天天晚上睡在我房中,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我本來喜歡裸睡的,現在要穿這麼久,怎麼睡都不舒服,每天都要翻來覆去折騰很久,好想補個覺。
白素拉過一張印著戴克里家族族徽的雪白紙張,又拿過一支鉛筆,開始在上邊塗塗抹抹。
她先畫了一個三角形,又畫了一個六芒星,想了想,又畫了眾神之王朱庇特,但是惡作劇地把楊瀚的臉畫了上去。
於是,一頭捲髮,裸著上身,只在腰間系了一塊布,胸部肌肉塊壘,手裡還抓著一根寶杖,赤著雙腳的怪異楊瀚就躍然紙上了。
他們在說什麼,兩個人都激動的臉龐通紅,好像吵的很厲害呀,啊……我好睏……
白素打了個哈欠,在紙上邊緣處寫下一行字,悄悄推到了楊瀚面前。
楊瀚百忙中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上邊一行娟秀的字跡:「反正要打仗的,說那麼多,打發她走吧,我累了。」
楊瀚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推回了白素麵前。
白素懶洋洋地看了一眼,眼睛驀然張大了。
紙上寫著:「我只是在拖延時間,今晚務必要留下她,你能否走成,全都要著落在她身上。」
是這樣嗎?那你早說啊,浪費我這麼多時間,不就是想拖住她麼?那哪用這麼費勁兒啊!浪費時間,我最擅長了!
白素馬上團起了那張紙,抬起頭來,雀躍地道:「海倫,我們已經進行了深入的交流,但是我們的分岐,很顯然,在短時間內,是無法達成一致的。」
海倫茫然地看著白素,我們有進行過深入交流麼?貌似你就沒說過話呀。
白素神采飛揚地道:「我看,你派人回去,告訴你的父親一聲兒,今晚,你就不要走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去吃點小點心,喝點下午茶怎麼樣?戴克里家烘焙的小餅乾可是很美味兒的。
晚餐之後,我們就不要舉行舞會了,我們去泡澡吧,慕洛城可是有溫泉的。這兒的美容師技藝也很高超,他們的『美腋技術』尤其高明,拔起毛來一點不疼。然後,我們再去看一場歌劇,有什麼事明天再談如何?好,就這麼定了!衛兵,衛兵,去找奧曼來,我有事吩咐他!」
楊瀚和海倫面面相覷,海倫聳聳美麗的香肩,對楊瀚報以同情地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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