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大殿的寶座後邊,金碧輝煌的巨型屏風後邊有一座配殿。功能是皇帝上朝時,可以先在這裡整理儀容,吃點點心,喝口早茶。
此時,臨時充作了楊瀚和徐諾更換衣袍之所在。
「滿朝文武,現在都是我的人!一會兒,你只需要按照我交代給你的,走一個過場就好。希望你能聽話。」
徐諾知道楊瀚現在對她恨極,可是事情走到今天,她也只能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如果你想搞些事情,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你,只怕以後連亮相、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徐諾微笑地說著,甜美的笑容,與威脅的語氣,竟異常地和諧。
「你究竟想做什麼?」
楊瀚一邊任人擺布地穿著帝皇之袍,一邊盯著徐諾問道。
徐諾道:「制服太卜寺,還要靠你。歸攏天下民心,也還要靠你。所以,一會兒坐殿的時候,當然你是皇帝。你會冊立我為皇后,宣布帝後共治天下,並且褒獎、提拔有功之臣。」
楊瀚冷冷地道:「然後呢?」
徐諾眨眨眼睛,道:「然後,我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琮穩定這天下,之後你會宣布要閉關修煉得道成仙之術,由本後攝政。再過五年,你就可以禪位給我了,對外可以聲稱,你已修煉成仙。反正,你已經消失過一次,再來一次,從此不見外臣,到那時,也就無所謂了。」
楊瀚道:「我以為你會迫不及待,想不到你居然忍得住五年之後,才稱皇帝。」
徐諾嘆了口氣,道:「我確實迫不及待,不然的話,十年才更穩妥。」
徐諾說著,從袖中摸出一份折起來的札子,遞給楊瀚:「一應流程,該嘉獎誰,誰人任何職,這上面都有詳細記述,你到時候,只照本宣科就好。」
徐諾說完,準備轉身走向一邊的隔間更衣,但走出兩步後,卻又停住,再度轉向楊瀚:「我這是給你一個體面,希望你能珍惜這個體面。你做的好的話,我可以向你承諾,決不征伐三山。她們,可以在山外過她們的日子。」
楊瀚冷笑道:「你有這麼大度?是因為我迄今不肯傳你五元神器應用之法,你沒辦法壓制龍獸,用不了多久,它們就能走出深山,重新封鎖內外通道的緣故吧?」
徐諾深深地望了楊瀚一眼,幽幽地道:「在你心裡,我就如此惡毒麼?」
楊瀚道:「我從未覺得你惡毒。只是,在你心中,情,可有可無。無論是親情、愛情,亦或友情。你所在意所追求的,是梟雄之志。」
徐諾沉默片刻,輕輕點頭,道:「其實,最初我想要的,沒有這麼多。謝謝你懂我!」
徐諾轉身,走向了隔間。
她的身姿依舊窈窕,她的步態依舊撩人。款款而動,女人味兒十足。
可是,皮相永遠只是吸引一個男人的第一步,而不是全部。
此時此刻,如果楊瀚把她當成一個男人,當成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或許目中的讚賞與認可,反而會更多些。
……
秦帝升座了。
大典只能容後補上,此時此刻,滿城血腥之氣未散,實在不是舉行登基大典的時候。
但是這個帝國,現在需要一個主心骨,需要一個皇帝,來聚攏行將四分五裂的人心。
有功之臣,都站在最前面,他們有的還穿著甲冑,有的雖是布衣,血跡也還斑斕一身,但他們渾不在意,此時此刻,那是功績,也是資歷。
從一番番渾亂的來自幾方面的大清洗中僥倖活下來的秦國文武站在他們後面,一個個仍如驚弓之鳥,他們不知道這個並不熟悉的皇帝,會如何發落他們。
高坐於上的楊瀚已經換上了皇帝的冠戴袍服,威嚴而英俊。
不過,看他面容,確實就是灞水橋邊看過的那位天聖后裔。
徐諾已經穿上了帝後袍服,靜靜肅立在帝皇寶座的屏風後面。
旁邊有人捧著冊後之璽,以及丹書玉冊。
雖在幕後,但徐諾知道,主導今天這一切的,是她。
她才是這座皇宮的主人。
今日的一切,全是靠她謀劃而來,可她卻只能站在後面,等著上邊那個傀儡的冊封,心中未免會有幾分不甘。
不過,沒關係的,總有一天,她會單獨走到前面,獨自坐在那張皇帝的寶座上,君臨天下!
「朕自被眾臣工迎奉歸來,先往太卜寺,於遺壁之宮,悟得祖先妙法。」
楊瀚看了看攤在面前的摺子,照著上邊的話,念道:「一時欣喜忘形,便遁去虛空,加以參悟。但,之前業已留下消息,由徐嬪轉告三公及太卜寺眾。可是,眾臣工各懷私心,未及一月,戰亂便起!」
楊瀚微微坐直了一些,冕冠上掛掛的珠串輕輕搖曳著,偶有碰撞,發出清脆而細微的響聲:「真是豈有此理!哼!若是由著朕的心意,所有心懷叵測者,應該舉族而斬,一個不留!」
楊瀚「啪」地一掌拍在案上,嚇得那些驚弓之鳥身子一顫。
徐諾站在屏風後面,唇角微微逸出一絲笑意,就算楊瀚的屈服,是為了保證三山那邊的安全,但……終究是向她屈服、任她擺布了。
六年前,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三年前,她一敗塗地。
可現在呢?
楊瀚語氣一緩,又道:「不過,朕心懷仁慈。尤恐殺戮過盛,如今經過頻仍戰亂,人丁已喪失不知幾何,朝野人才,更是凋零,為天下百姓計,已不容朕以殺立威,算是便宜了你們。」
下邊豎起耳朵傾聽的文武官員暗暗吁了口氣,有了這句話,他們就放心了。
楊瀚道:「今山河破碎,急需穩定。河北太卜神軍的事,眾卿不必擔心,只是朕一道旨意的事兒。至於朝中……」
楊瀚一掃階下,道:「當賞罰分明。扶助朕,掃清奸佞,助朕還朝者,有大功,當賞。牛凳!」
「臣在!」牛凳的呼吸頓時粗重起來,連忙從班中走出,撩袍跪倒。
楊瀚道:「牛凳,官宦世家,父祖都曾在朝擔任要職。牛凳幼承家教、博覽群書,亦是一個人才。今又有擁立之功,朕封你為左丞相,以後好生做事。」
牛凳大喜過望,連忙叩頭謝恩。
終究,秦丞相之權太重,還是相權三分了,只是此時的朝廷仿佛剛經過一場狂風暴雨,只有那肯伏小作低、本性柔韌的尚還健在,那些樹大招風的、剛硬不屈的,全被連根拔起,誰還會出頭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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