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樓的府邸與上將軍付強的府邸各據一坊,遙遙相對。一筆閣 m.yibige.com
戴將軍的府邸被攻擊的時間,竟比付將軍的府邸還早了那麼一刻。
攻擊戴將軍府邸的,是此時已成為徐諾第一心腹的方想。
這位前大秦軍中的裨將,所率的民壯最為精銳,便是放在大秦軍中,也是一支不錯的隊伍。
徐諾也捨得對他砸錢,從六曲樓弄來的軍費,撥給他的最多,將這支民團打造成了一支精銳之師。
與方想的民團一起發動攻擊的,就是徐諾前往金田途中,以區區二百人迎戰千人神軍的那支心腹衛隊,徐諾以三山徐氏的心腹為骨幹打造的親軍。
他們那一戰後,只餘七八十人,其中重傷者二十餘人,此番沒有隨軍前來,剩下五十多人,俱在現場。
他們攻打的居然不是上將軍付強,而是戴小樓的官邸。他們在這裡,徐諾會在哪裡?
將軍的官邸中,六曲主人徐正、莫流連、滿紅綃、紅螺三人也都在。
今夜裡應外合,一舉剷除付強,京城便已盡在手中,到時候,他們就可以朝廷的名義號令前敵大軍。
前敵大軍對面有神軍強敵,後面只要一撤糧秣軍餉,必敗無疑,所以是絕不敢抵抗的。
如此,天下可定。至於太卜神軍這個心腹大患,到時再說,滅得了就滅,滅不了,便做一個半壁之主,終究也是自己當家。
瀛州現在還不是一分為二?
有鑑於此,如此緊要的時刻,他們自然要在這裡親自主持大局。
結果,還不曾等來付強授首的消息,居然有人打進他們這裡來了?
徐正駭然站在階下,沉聲問道:「來的是哪一路兵馬?」
此時,這位六曲樓主還抱著一絲幻想,來的或許是哪一個又想籍清洗為名渾水摸名的朝廷大員?拉著家將和招募來的潑皮閒漢,想要殺進來宰了戴小樓?
又或者,是付強察覺了動靜,想來個先下手為強,所以派出心腹奇襲此地,斬斷其首,自然一舉功成?
又或者……
但是,按著插在肩頭的利箭,倉惶撤下來的那位六曲樓殺手喘息著說出了三個字,一下子就破滅了徐正的幻想。
「是團練!」
團練?團練是我六曲樓花盡四百年積蓄培養出來的惡犬啊,是我苦心籌謀,今夜特意放進城來,準備咬死付強,奪取大秦江山的的倚助啊,怎麼……
徐正不敢置信地衝到前院,近愈七旬的老人,動作竟仍十分矯健。
他的人已經撤回大院,閂住了大門。六曲樓中的殺手擅長暗器,也多有能高來高去的技擊高手,外面但有爬上牆頭的民壯,就會被他們擊殺下去。
但大門「砰「然作響,外邊正在撞門,一旦大門撞開,他們的優勢將蕩然無存。蟻多還能咬死象呢,何況現在是一支瘋狂的鐵流,是可以輾殺一切的力量,而不是一群螞蟻。
徐正驚怒交加,厲聲大喝:「吾乃六曲主人徐正,何人膽敢闖府破門?」
外面喊殺聲為之一靜,令徐正產生了一股奇異的感覺:難不成……這些大字不識的泥腿子打糊塗了,闖錯了門戶?
徐正剛想到這裡,外面突然拋進來三個黑乎乎的東西,「咕咚咚」砸在地上,向前滾動了幾匝。
徐正擔心是什麼暗器,駭然退了一大步,定睛一看,借著一處處火把燈光,地上的赫然是一顆人頭。
那人頭頰凹腮瘦,鷹鉤鼻子,眼神銳利而陰鷙,此刻已經只剩下一顆人頭,臉色蒼白,陰鷙的眼神直勾勾的,顯得更加瘮人了,正是六曲樓主之一的青鳥。
徐正驚得一震,叫道:「青鳥!」
他再往旁邊看,可不正是六曲樓主的另一位「撫霜枝」?真名叫做徐勝治,正是他的親生兒子。
徐正「啊」地一聲大叫,喉頭一甜,一股逆血,幾乎就要噴出來。
戴小樓和滿紅綃、紅螺也都跟到了院中,滿紅綃正瞪大了美麗的眼睛,死死盯著滾到她面前的那顆人頭,一手驚得手腳冰涼。
那顆人頭,正是憶蘭舟的。滿紅綃與憶蘭舟雖非夫妻,彼此卻頗為投契,在六位樓主中關係最好,有什麼事也常同共同退。
此時,那麼熟稔的一個人,竟然變成了一顆人頭,沾滿泥土的容顏,就在自己的靴尖前,那種心靈上的衝擊,實在叫人難以接受。
門外,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堂兄,小妹徐諾,多日不見,剛剛奉上的禮物,你還滿意麼?」
「徐諾?徐諾!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徐正瘋狂地嘶吼起來,他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他之所以對徐諾這麼放心,放手把民團交給她去建立,固然是因為六曲樓中沒有這方面的人才,可若不放心,也完全可以更嚴密地控制徐諾。
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徐諾一個外來之人,就算掌握了民團的力量,也不過是個成了氣候的反賊,其根基和影響,都遠遠比不上河北那邊的太卜神軍。沒有自己這個朝廷中人安撫拉攏朝中諸臣,重建朝堂,她就算控制了咸陽城,也不可能組建起新的朝廷來。
她瘋了麼?為什麼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大門外,火把熊熊,映著徐諾俏麗的容顏,有些容光煥發。
徐諾沒有回答大門內徐正的嘶吼,而是轉向一旁的方想,淡淡地道:「今日功成,你就是當朝太尉。」
方想也是滿面紅光,也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火把的照耀。
他興奮地道:「多謝陛下與娘娘的賞識,臣一定把這戴府拿下來!」
他看了一眼徐諾,還有站在徐諾身畔,已經恢復了男裝的楊瀚一眼,把刀一舉,大喝道:「奉神帝神後旨意,誅殺反賊。戴府之中,一人不留!率先破門而入者,賞千金,給我殺!」
說完,方想便舉著長刀,率先沖了出去。
戴府中,聽到這樣一句吶喊,徐正、戴小樓等人齊齊一驚。
「神帝?哪裡來的神帝?他不是已經憑空失蹤了麼?難道……所有這一切,竟是楊瀚布的一個局?」
一念及此,徐正等人心膽俱喪。
如果說,楊瀚憑空消失是假,所有種種,竟是楊瀚清洗大秦舊班底,為他掌控三山所謀劃的一個局,那……此人的氣魄、心機、手段,簡直已到了非人的境界,還如何與之相抗?
眾人各種腦補,越想越是膽寒,決死的意志頓時煥散。
大門外,徐諾緊了緊拳頭,以壓抑心頭的興奮,轉過臉兒來,嫣然地看著楊瀚,像一個渴求得到大人認可與欣賞的孩子似的:「大王以為,人家今夜這番手段,比大王憶祖山上一日屠萬人如何呢?」
是時,偌大的咸陽城中,喊殺處處,火光四起,自高空望下,宛如星河。
咸陽城中長街短巷、坊內坊外,處處都是奔跑的人群,有哭喊、有叫罵、有廝殺、有呻吟……
五百年帝都,已然化作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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