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以沈墨現在的實力,固然可以把所有朝臣殺個一乾二淨。
可是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勢必大亂。
各地的軍隊和封疆大吏會做出什麼事來,那真是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就像是揣著「衣帶詔」之類的義軍、打著反抗奸賊旗幟的江湖義士,清君側的朝廷遺老之類的人。
那時就會像蘑菇一樣,從大宋各地冒出來給沈墨搗亂!到那時沈墨都不用干別的了,就光鎮壓反叛、誅滅逆賊都夠他忙上十年二十年的,他還哪有精力去抵抗外辱?
所以趙與芮判斷,沈墨勢必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而他這個天子身份能給沈墨的幫助,就是儘量幫沈墨達到他想要的目標!不過這些話,對於趙與芮和沈墨而言卻是先心照不宣。
他們兩個人肝膽相照,根本不用把這件事掰扯的這麼清楚,只需要照直了說就可以了。
……這時沈墨看到趙與芮答應了,就見他隨即笑著向天子問道:「你不回去跟他們商量商量去,還在這兒吃酒?」
「讓他們提心弔膽的跪著吧!」
這時的趙與芮摸了一下沈墨遞過來的海蝦,卻被燙得 「嘶」地倒吸了口涼氣。
「嚇嚇他們也好,等天亮再說!能把那幫老傢伙嚇死幾個最好!」
這時的趙與芮鼓著腮幫子,拿起一隻海蝦來一通吹,然後就「咔咔」的剝了起來。
這時的燕白魚看見沈墨他們倆的酒罈空了,於是又提過來一壇陳年女兒紅。
這壇陳年好酒的泥封被拍開之後,宛若白水一般無色無味。
可是用當年的新酒一兌卻是立刻酒香四溢,讓人聞之欲醉。
當燕白魚提起酒罈,給沈墨和天子倒酒時。
卻見沈墨笑著向她問道:「到了通州,燕娘子想幹些什麼?
那裡倒是有個地方,正適合你去干老本行……通州安保局。」
「還是算了吧!」
這時就見燕白魚也給自己倒了一盞,然後把酒罈放在了船板上。
就見她端起酒盞笑著向沈墨說道:「都干半輩子了,我還干不夠?
有沒有不和人動心眼兒的位置?
我倒是正好可以靜靜心。」
「我府里倒是有個位置……」就見這時沈墨剛剛說了半句,隨即就見燕白魚一邊端起酒盞飲酒,一邊舉起白生生的手掌來搖了搖。
「不去!」
等燕白魚飲了半盞之後,她放下酒盞,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道:「我燕白魚前半生所行之事,沒一件事對得住你,我如何配得上那個位置?」
聽到這話,沈墨正要開口接著勸。
卻見這時的燕白魚喝得兩腮酡紅,兩道柳眉一立向著沈墨說道:「閉嘴小王八蛋!你再說我可走了,你當我非要到你的通州不成?」
「好好好!不說不說,先去通州!去通州再說!」
這時的沈墨也沒個統帥的樣子,連忙笑著服了一句軟兒。
……此時見到燕娘子和沈墨有些相持不下的樣子,旁邊的趙與芮趕緊出言,幫沈墨把話題岔開來。
就見他呼出了一口酒氣,一臉感慨的說道:「如今蒙軍兇殘,有橫掃天下之勢。
群臣結黨,把持朝政死活不放……唉!」
「成天把忠君為國放在嘴邊上的人,他們說的話一句都信不得。
只有沈雲從你,我把你說的話全都記在心裡,就算是你輕飄飄的一句,我都是信之不疑!」
「這世上壞人越壞越是富貴熏天。
可是心有民族百姓者……就像你沈雲從,卻被人用你珍視的東西來威脅你!」
「越是好人弱點就越多,越是壞人就越混得風生水起……這天下怎麼會是這副操蛋樣子?」
「聽你這話說的!」
聽到了趙與芮的話,就見燕白魚把胳膊肘撐在桌子上,托著自己的香腮搖頭笑道:「就憑你還糾結著這種破事兒,與芮你就當不好這個皇帝!」
聽到了燕娘子這番酒話,沈墨立刻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就見趙與芮也是冷哼了一聲!「看見沒?
看見沒?」
就見這時的趙與芮氣憤地向著沈墨說道:「燕娘子從我這邊剛走,才歸了通州沒一盞酒的工夫!就連她說出來的話,我聽著都順耳多了……真他娘的是氣數!」
這時的沈墨也是借著酒意解開了衣帶,敞開襟懷坐在船板上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等到趙與芮一口飲盡了酒盞中的女兒紅之後,就見他一臉的酒意,坐在地上用空空的酒盞敲著甲板,大聲吟頌道:「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唱到這裡時,趙與芮眼中的淚水滾滾而下。
這位大宋天子雙手掩著自己的臉,就這樣坐在船板上嚎啕大哭了起來!這時的燕白魚看見趙與芮失態,正要上前阻攔。
卻被沈墨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哭痛快了再說。
等到趙與芮哭夠了之後,就見他抄起了自己的酒盞大聲說道:「好個天子!」
「我才不足強國富民,勇不能禦敵於外,德不能留住忠臣義士,我幹得漂亮不?
酒來!」
「自己倒!」
這時的燕白魚看見趙與芮喝得語無倫次,還把酒盞朝著自己伸過來,她立刻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嘴。
「自己倒就自己倒!」
於是趙與芮抄起袍袖,稀里嘩啦的擦乾了臉上的淚,開始滿地找酒…………燒烤的扇貝鮑魚,海蝦羊肉在火焰上滋滋作響,冒出了誘人的香氣。
一壇壇的美酒一拿上來,隨即就被喝得空空如也。
夜色深沉,大家全都橫七豎八的醉倒在船上。
等到天色微明之際,燕白魚裹著不知誰的衣服,倒在了沈墨的懷裡。
她看到趙與芮的船在煙波浩渺、晨霧飄蕩的西湖上漸漸遠去。
此時的燕白魚也不禁慨然長嘆了一聲。
「他是個好皇帝……」這是的燕白魚喃喃自語的說道:「那幫大臣其實一點都不傻,天下能制你沈雲叢的人,唯有他這位天子!」
「世間若無趙與芮,這天下……又當如何?」
「那是我兄弟!」
這時的沈墨聞言,也笑著輕聲說道:「我那時第一次見到他,他才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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