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琬、殷柔等人退出帥帳,越風向林阡述說戰況「凌大傑一直沒有動作,但要防束乾坤從南掩殺。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束乾坤他也來了」吟兒憶起上次見他還是山東之戰。
「他和楚風月師兄妹二人,對陣時身在淮南,對陣後就一路跟著我們。」仇香主解釋。
「原想把關隴高手吸引來,未料山東的勁敵也到了。」林阡嘆道。
「不止他們,河東終究是完顏永功的管轄,黑虎軍早已嚴陣以待。」越風難掩憂心。河東金軍一向以郢王完顏永功馬首是瞻,他雖與完顏永璉素有嫌隙、未必和衷共濟,但開禧北伐在側,勢必同仇敵愾、以林阡為最大敵人。
「看上去,我們是真得儘快聯合呂梁五嶽。」林阡不能再動關隴更多兵力,最快最徹底的辦法仍是與五嶽和談。
這當兒祝孟嘗頭低得就快讓林阡看不見了。
「聽聞那位二當家拒絕合作不過不必擔憂,昨夜我在他寨子外探查,剛巧聽到有人閒聊,應是他們四當家的親信,言辭中諸多對你的敬畏。」越風看向林阡,彼此已有默契,「無論此舉是否故意,都是向盟軍示好。」
「這四當家姓丁名志遠,他曾與馮天羽在石州互相扶持,河東大亂還受過恩惠。」林阡點頭,說起淵源,「只可惜,相比二當家,四當家人微言輕得多。」
「老大老二和老四,我和馮天羽或多或少還都接觸過,另外兩個當家,倉促之間,真是一點交集都沒有。」越風說,因為和金軍戰鬥密集,有閒暇也是探索居多,以至於靠近五嶽都無甚交流。
「連你們都不熟,我們初來乍到,就更不懂了。」吟兒苦著臉,林阡沒說話。
正商討著,侍衛說闌珊求見,越風允了。看她端著兩碗茶水進來,吟兒笑著先起身接過「神醫,這麼瑣碎的活你就不用越俎代庖了吧」
「不是茶,是藥,所以盟主,不是越俎代庖。」闌珊微笑,永遠是那樣文靜。
「我說怎麼只有兩碗咦,為何要兩碗」吟兒一怔。
闌珊看林阡面露嫌惡之色,笑「樊大夫托人囑咐我請盟王不要諱疾忌醫。」
「好個樊井,陰魂不散。」林阡笑罵。
「為你好呢你那火毒,總解不掉」吟兒罵他。
「也不知是否掀天匿地陣貽害這些日子,我們總有各種病患,無法痊癒,已經影響到作戰。」越風若有所思。
「是你們自己把命不當命、白天打仗夜裡還要當細作、能痊癒才怪,你們瞧祝將軍不是生龍活虎的嘛」吟兒拍祝孟嘗。
「主母,我怎麼聽著這話怪怪的」祝孟嘗眯起眼睛。
談笑間又有人在帳外等候,被殷柔親自領了進來,那人長相平平無奇,細看似有易容痕跡,帳內所有人都不認識。
「怎樣是什麼態度」片刻後,林阡壓低聲音問,吟兒一怔會意原是海上升明月的細作
「對方說,他與紀景、胡都有私交,加之年近古稀,不願信仰落空,所以無論二當家怎樣決定,他內心都向著盟王,決不與盟王動干戈,亦願意在盟王需要時鼎力相助,君子一諾千金。」細作得到林阡同意才開口。
「怎麼」吟兒才發現,林阡這傢伙,背著她做了什麼
林阡解釋說「五嶽的五當家,雖然排行最末,卻是年紀最老,是那一代的人,心思最純,適合最先交往。」
「嗯,另幾個當家都算子承父業,年紀較輕,經歷鎬王伏罪時未必懂事。」越風悟道,「原來,你已去了汾州,從這五當家入手」
「兩手準備。」林阡點頭。
吟兒悻悻想,什麼初來乍到不懂啊,可能早在見馮天羽之前,林阡就不動聲色找人對著五當家暢談理想了,慢著「所以,難怪我們第一時間先去柳林,你沒少在那個三當家的地界轉悠」好吧,所有當家,其實都直接間接地見過了。
祝孟嘗也恍然「哦,原來主公對我委託的是重任啊。」
「想太多,主公是讓你來柳林找個地落腳,誰想你多此一舉還打草驚蛇。」吟兒鄙視他。
細作又帶來幾條軍情,林阡把心正發虛的祝孟嘗揪過來,敲著地圖某一點「黑虎軍明日將從東面奔襲至此,人數不少,就由你老祝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將這路金軍先攆出局。」
「好」祝孟嘗眼睛又放光。
「先前覺得對面勁敵多,竟忘了我們人也不少。」越風汗顏,光看到祝孟嘗性格逗趣,竟忘了他打起仗來威風八面,「有祝將軍在,黑虎軍不足為慮。倒是凌大傑解濤,自那日合攻後幾天都按兵不動,令我十分擔心;還有束乾坤楚風月,明明已在磧口,始終將發不發,不知作何陰謀。」
「凌大傑按兵不動,一則上回兵敗,需休養生息備戰,二則很可能和我們一樣,意圖招安呂梁五嶽。」林阡推測。
「如此,束乾坤楚風月那一路,真是我軍要防備的重中之重。」越風與他不謀而合。
「此地細作極少,汝等小心為上。」林阡對細作又囑咐了幾句。吟兒忖度,河東百廢待興,林阡在此開拓,顯然要找能力、信任度最高之人,所以這細作地位一定不低,理應是海上生明月八大王牌之一。
阡吟親自送細作出帳,越風隨行,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對闌珊說「等等再喝。」
殷柔正要隨他們離開,驀地也停在原地「副幫主,您的頭疾,可好些了」她雖保持一貫的語氣,臉色卻透出些關心,不溢於言表,但意味深長。
吟兒微微一怔,聽越風回答「殷香主放心,只是疲勞所致,已大好。」短促生硬,聽來清冷。
幾人才剛出帳,一人匆匆奔來,定睛一看原是和琬「副幫主,您談完了鞋我補好了,您有空試試」
越風一怔,明白闌珊就在身後、聽得到,直覺自己不能收,又怎能拒絕別人好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吟兒一直留意要給闌珊和越風牽線,沒想到會遇上另外兩朵桃花,看越風面色有異,吟兒計上心來,脫下自己腳上鞋「百靈鳥,我這鞋子也破了,幫忙補一下啊」
和琬臉一紅,簡單應了一聲,見她忙不迭地溜開,殷柔神情有些不對勁,回看越風一眼,一言不發送客,那眼神恰好被吟兒捕捉到,想到昔年在打魔門的時候她就對越風傾心,這麼久了原來一直沒有忘懷多事之秋,情絲糾纏,吟兒嘆了一聲,回看闌珊一眼,恬淡好似水仙。
下弦月。
夏風正暖。
吟兒尋到機會與越風獨處,看他只吃了幾口菜就罷,笑問「停杯投箸不能食」
「唉,吟兒一向聰明。」他點頭,看她吃得歡快,和初見時一樣,他由衷感到高興。
「殷柔,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將,想她當年在黃天盪,呼風喚雨一方霸王,後來率眾加入小秦淮,出生入死,除了報國之心外,我想也有你的原因。」吟兒開門見山。
「殷柔和我,是不打不相識。」越風回憶,「我很敬重她,算來,也好多年未見了。」
「和琬,又是什麼看法」吟兒問。
「很可愛的一個姑娘,這幾個月跟在我身邊,情報工作做得極好,可以推薦到海上升明月。」越風會說笑了,「可是,只能當鄰家的妹子看待。」
看他欲言又止,吟兒豈有不知「那闌珊呢。」
「親人。」越風幾乎不假思索,頓了頓,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果說沒有感情那不可能,如果說有感情,又大多源自習慣從小到大,很多時候,我在哪裡,她必定在哪裡,她在我心裡早已和妻子無異然而,終究不是。」
「既然無異,為何不是天哥和陵兒,也是青梅竹馬。」吟兒不解。
「不一樣。我與厲幫主合作過,他無論去到何處,都思念著厲夫人。」越風搖頭,「而我,居然不願見到闌珊,所謂愛,不是迫切地要在一起嗎」
「也不完全是。和個人性格有關。有時候,愛是想對方過得好,在不在一起都其次。至少勝南和雲煙姐姐,就是這樣的。」吟兒略帶傷感,「你不想在這裡見到闌珊,是因為這裡是河東、太兇險,而她沒武功傍身所以,你是如天哥那樣的基礎、勝南那樣的關懷。」
「然而我對她的這種關懷,會否不像林阡那種傾心,而其實只是感動只因她等了我這麼多年,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越風固執地懷疑著。
「想得太多,難怪頭疾。」吟兒搖頭,苦笑,「所以你現在在猶豫,到底是回應闌珊的等待,還是重新尋覓旁人」
「不是。並不猶豫。暫時沒有合適的旁人,但她也不在選擇之內。」越風搖頭,「她心意雖未剖白,卻是明確之至,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我昨夜已向她表示,不能在一起,不必再等我」怕吟兒誤會,他立即強調,「不過吟兒你放心,我既已決定放下你,便絕對不會再痴纏。」
「什麼」吟兒早因為他前面的那些話怔住,瞬間瞭然,「你既已經拒絕,為何今天還尷尬、怕她誤會百靈鳥隨我出帳,還注意她的感受回答殷柔,語句短得不能再短只能說明你心裡有鬼,你心裡有她」
原來,你停杯投箸不能食,並不是在猶豫你是要選闌珊還是旁人,而是在糾結你昨晚的拒絕到底正不正確你前面說了這麼多懷疑,不是為了將來拒絕她找藉口,而只是擔心如果你反悔了回頭了去找她,可是卻愛她愛得不夠多,配不上她的體貼和溫柔吟兒笑著,早洞悉了,你當然找不到合適的,有闌珊在,此生根本不會再有更合適的旁人然而,這時候直接點破的話越風還是不確信,必須想個方法讓他自己去堅定。
「心裡有鬼是真的,至於有沒有她,就無法確定了。」果然越風還動搖,但他語氣卻輕鬆。越風說笑的次數越來越多,或許是參與的戰事多了,同袍的兄弟多了,投入的感情多了,他自然而然就有了朋友、擁躉,也是時候打開心扉,勢必有更好的人生。
「越風,記住我。」吟兒欣慰之餘,攥住越風的手,越風一愣,始料未及,滿臉驚疑「什麼」
吟兒滿足地笑「記住我此刻給你的感覺,如果哪天有誰握你手時,給你感到喜比驚多、安全、溫馨,哪怕一個瞬間,你瞬間就確定她,她就是對的人別不相信,莫去推翻。」
「好。」越風鄭重點頭,「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吃吧。」吟兒笑。
可惜才剛吃了幾口,便有戰報送到案邊。
「凌大傑」越風聽罷,神色凝重。
「我隨你去。」吟兒起身,惜音在手。
早前聽聞越風與謝清發不睦,林阡就決定對呂梁五嶽各個擊破;適逢謝清發閉關修煉,便同意由馮天羽直接向趙西風交涉,可惜因祝孟嘗功虧一簣;事已至此,只能繼續走各個擊破路線便利用五當家的信仰和私交、四當家的受恩惠和共患難,對著謝清發和趙西風的後方先下兩城。
四五當家果然不是趙西風拒絕合作的動力,而只是藉口而已。四當家甚至比五當家還直接,主動派人來向林阡交好,稱,呂梁五嶽只願推翻金廷、為含冤父輩報仇雪恨,素聞抗金聯盟臥虎藏龍,定能夠幫五嶽將完顏永璉扳倒。「雙方聯盟,求之不得。」
四當家的來訪,發生在越風打退凌大傑又一次進攻的同時,真可謂雙喜臨門在沉寂了四日後一個最意想不到的時間和地點,凌大傑陡然趁夜偷營,完全出乎意料
橫豎都是凌大傑需要休養生息、束乾坤楚風月兵精糧足,也是凌大傑更懂招安、束乾坤楚風月不夠沉穩。再算距離遠近、時間長短,分明凌大傑最適合對五嶽招降。完顏永璉卻掉了個個,對著林阡虛晃一招,表面全正事實全反,他就算到林阡會錯算
當時當地,越風聽從林阡指示,防備全在東南束乾坤。時機難料,方向錯誤,且據點西北多日未戰、難免有所鬆懈然而越風雖猝不及防,卻端的銳不可當,神速救援,僅幾個時辰便力挽狂瀾,將凌大傑戰勝並驅逐出境。
「撫今鞭真不愧神威千重」吟兒與他合作,幾乎不用出劍,當然讚嘆不已。
「咱們副幫主一向厲害」仇香主笑。能在決策失誤的情況下強硬逆轉戰局的,數遍天下也沒幾個,何況對手還是凌大傑
「越風,好樣的,打敗凌大傑的長鉞戟,便雪了我老祝在山東的恥」祝孟嘗笑著稱讚,還好他也不賴,早上輕輕鬆鬆就把黑虎軍先鋒給收拾了。
好消息接二連三,林阡倍感寬心,一早還收到飛鴿傳,說沈宣如正帶著錢糧前往此處,百靈鳥聞訊便去迎接,應該就快到了。
不過,還是要提醒祝孟嘗切勿歡喜過了頭,林阡在地圖上規募完,轉頭說「少掉以輕心,河東我們孤軍奮戰、兵力懸殊,對手又是完顏永璉,容不得半點失誤。」
祝孟嘗和仇香主點頭,不多時侍衛來報沈大少駕到,話音未落帳簾被沖開,吟兒咦了一聲,只看到百靈鳥撐著個蓬頭垢面的醉漢跌跌撞撞爬進來,百靈鳥剛抬頭要說話,那醉漢徑自從她背上滑下來癱倒在地。
「這,這是什麼」吟兒瞠目結舌。
和琬長吁一口氣「累死我了沈宣如啊」
「沈宣如」炸開了鍋,祝孟嘗、仇香主和吟兒繞著醉漢起碼五圈,他們多多少少聽說過,沈宣如是個有潔癖的,怎有一天會淪為髒邋遢
「發現他的時候他半個身子落在河裡,喝得醉醺醺,錢糧也失了大半」和琬也用不可思議的語氣。
「什麼」林阡一驚。
突然沈宣如轉了個身,酒氣更濃「北方有佳人」
含糊不清,和琬、祝孟嘗呆立一旁,林阡心念一動,猜出兩三分來「誰請你喝酒」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沈宣如說罷,打了個嗝,「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他,他什麼時候這麼附庸風雅了」吟兒聽得朦朧。
祝孟嘗摸後腦勺「他念的是李太白的詩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又這麼奇怪」
「去他念的是兩首」吟兒無語。
「真是醉生夢死,沉溺美色,錢糧都送給別人去了。」林阡面色鐵青。
「美色。」吟兒想起來,「會不會就是那個大美人」
沈宣如突然有了神智,驀地喊出一聲「美人」
「看來真是那個人的美人計,不知是誰指使,是金人還是五嶽和我們比這暗器功夫」吟兒生氣,沈宣如還不知何時清醒,來了也是白來
祝孟嘗也生氣,趕緊踩一腳「沈宣如,真沒有自制力」
「愣著幹什麼,趕緊給他醒酒」林阡看出祝孟嘗的歪歪腸子,一邊訓斥,一邊對那女子更增好奇。不知她何方神聖,真是謝清發的壓寨夫人還是金人
才說不準半點失誤,就來個誤事的沈宣如,可能還害敵我此消彼長。林阡搖頭,無可奈何沈延、沈絮如皆建奇功,怎麼他們的大哥如此差勁。
心一顫,可沈宣如從未犯過這種錯
月光從樹頂灑射下來,又一夜悄然降落。
黃河湍急,夾帶沙石,磧口此地虎嘯龍吟的壯麗,相比柳林縹緲幽雅的秀麗,自是別具一格。
林阡在謝清發老巢外轉了一圈,對越風先前沒了解透的都瞭然於心。
當黃河從身邊氣勢不凡地經過,這片山林反而被襯得空蕩靜謐、荒如墳墓,如此便有種置身其間、不知何時便會有鬼猝然竄出、從後拍肩的錯覺,太詭異,尋常探子不適合入。但呂梁五嶽撲朔迷離,金國大軍虎視眈眈,再危險也必須闖進來。
林阡承認,這種喜歡夜間獨行的習慣,還是當細作時候留下的,改不掉。
枝響葉落,林阡心念一動,下定決心往反方向走。
腳步聲,可以粗略分辨出有四五種不同層次的輕功,不是一個高人在故弄玄虛,就是四五個或更多人企圖圍攻自己。儘管心一浮躁,可能一點腳步聲都再也聽不到。
林阡提攜飲恨越行越快,各個方向空氣都越繃越緊,一步殺機未現,兩步殺機醞釀,三步隱現,四步畢露,五步,六步速度到達極致,便是圖窮匕見
一聲激響,一把飛匕劃破寂靜,直衝林阡心脈要害,尖銳猛烈;兔起鶻落之間,第二把飛匕隨之發出,卻比第一隻更快更猛,出乎意料。第一把尚且令人措手不及,正待全力抵擋,誰料第二隻趕在第一隻前面,從另一個方向更早地奪命
林阡處變不驚,長刀起落,摧枯拉朽,瞬間兩匕皆飛,多餘殺氣直衝樹後,徑直將那人迫出「束乾坤軟劍出色,暗器也獨樹一幟。」
那人拊掌,正是束乾坤「盟王好眼力。」山東之戰他圍剿林阡時,雖不是最強悍,卻一定最盡責,故林阡印象深刻。
乾坤劍當即出手,急切向林阡挑戰,劍光螺旋,摺疊收放,起伏跌宕,不改其「騙近殺遠」特色,昔年便可傲世燕雲,林阡長刀應接五招,掂量他進步不小,如今殺傷力強得多。
猛然又一道冷風狠打,速度快得林阡來不及出短刀,被迫徒手接過那人殺招,所幸那人所持並非兵械,威力卻同樣削鐵如泥。
便是對束乾坤連續十七劍兼容並蓄的同時,他迅捷拆完那人連環來襲總計三十的霹靂掌、物換星移掌、碎骨爪。實在可惜,此人差點為他所用
一襲紫衣,冷艷無雙,正是暌違已久的楚風月,走絕了北國也尋不到幾個這樣明眸皓齒,可惜在受情傷之後她更加沉溺於戰事,以拼命戰鬥來麻痹內心,變得更加手段狠辣,美貌終究成了附屬。
缺少了師父邵鴻淵的指點,這兩人僅憑自悟,竟然一個提升了攻擊,一個完善了速度,都是世所罕見的習武奇才。好在林阡有淵聲佛經的加持,不僅攻擊、速度有提升,縱連精力都取之不盡。
「這個主公,實在難得,竟當起細作來了。」楚風月才剛現身,她麾下也都出現,將林阡圍在當中。
「楚將軍,彼此彼此。」林阡早就知道,既然凌大傑負責攻殺,那親自招安的任務必須落在十二元神身上,方可對五嶽示出誠意。
卻沒想到,世界這麼大,偏又這么小,金宋兩路來談判的先撞在了一起。
一時風起雲亂。
除卻這兩位高手,這裡少說四十金人,陸續趕赴,劍拔弩張,儼然免不了一場惡戰。
不容喘息,乾坤劍再度襲向林阡胸口,四圍金人,紛紛沖前,刀劍齊出「殺了林匪」
林阡屏氣凝神,長刀掠斬束乾坤之餘,反腳踢翻、披風帶飛、刀鋒排開七八等閒,再一轉身,短刀急掃楚風月,氣勢震懾、內力碾壓、意境驚撼十餘雜碎,不愧飲恨刀林阡,其恢弘、超然、激越,僅馮虛刀徐轅一人可比,十刀之內,教楚風月黯然失神,半刻才被「師妹」喚醒。
乾坤劍原已被長刀封鎖,卻為救楚風月陡然衝出、旋繞伸長、奇招迭起。林阡壓低重心避其鋒芒,提刀上行對其虛處沖灌,勢如劈竹,束乾坤難以拆解,劍法當即消頹。林阡才剛大占上風,倏然側面又生阻障,原是楚風月緩過神來、又以碎骨爪冷辣迎上,林阡身手何其矯捷,閃身一避,長刀對乾坤劍輕輕一推,其劍尖便不受控往楚風月手上卷繞。
束乾坤哪能甘心被利用,刷一聲迅疾掣回軟劍,林阡正要趁勢收割勝局,又有十一人設陣圍擋,解了束乾坤和楚風月兩個人的危難
花帽軍這十一劍手,在山東全受過林阡救命之恩,縱然如此,不敢懈怠或留情;集結合陣,全力以赴,可惜二十回合,還是紛紛敗下陣來。
「畢竟人多勢眾,還是消耗了林阡幾成」束乾坤略有恢復,一劍重新回刺,那劍法當真叫做草色遙看近卻無,明明來勢兇猛,弧光失在近前,騙得飲恨刀不得不擊在他螺旋空心,好在林阡內力比他雄勁得多,即便不慎入他劍局,仍是一刀強行劈斬、整體打破,霎時戰場不剩其餘,儘是雪光、天色、與飲恨刀中萬象。楚風月當即補位,但她一掌出手過後,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明明千鈞之勢,卻好像被什麼輕而易舉地收容,抬眼一看,連綿群山
頃刻之間,四十人全成人浮於事。
由兩個十二元神、花帽軍十一強將統帥的四十人,加起來都不是如今林阡的對手好在,林阡不是鐵打,臉色也見蒼白,不像適才那般遊刃有餘,終究對得起大家一番努力。束乾坤、楚風月正一邊繼續圍攻一邊考慮下一步該當如何,不想正是此刻,山路上施施然行來一個藍衣女子,應當只是過路,不知有否看到這番激戰,卻搖晃幾下、扶額倚石、停在原處沒有再走,隔得較遠看不清她容貌,依稀纖腰微步、輕紗皓腕、身姿裊裊。
楚風月哪有那麼多閒工夫去欣賞,甚至沒那個時間去細想,當自己和師兄連戰連敗,各自都上氣不接下氣,要擒住這個萬夫莫敵的林阡,便只能靠兵不厭詐就抓住林阡不願傷及無辜的心理將這個上天賜來的幫手用上
楚風月急中生智、想到便做,當即飛身上下將那女子擒入陣中,緩得一緩,缺了她的束乾坤被林阡打得半身是血,眼看著三重兵陣都將被林阡攻破。楚風月的鋌而走險卻終究見效,搶在最後一刻封鎖住了林阡去路,毫不猶豫,一掌擊向林阡一手將那女子做盾「想出去殺了她」
圍攻金軍乍見此女,全數愕然,見只見長髮及腰,肌膚勝雪,醉眼橫波,顧盼飛,生生把他們自負美貌的楚將軍比了下去
林阡何嘗不驚不正是那個可能偷聽他和馮天羽說話的、霧中泛舟清江一襲水綠衣衫的、日出溪山道旁微醺要他送回家的、極有可能魅惑了沈宣如奪去他錢糧的神秘美人
想出去,並不難,眼前四十人他哪個都打敗了,只不過他們從上到下以死相攔、希冀能撐到他力竭為止,才與他僵持了這麼長時間,而現在,楚風月用人質加快了戰鬥進程,不失她在戰場上的雷厲風行。
然而人質這女子到底也有一半可能,是他們金軍指使、演一出雙簧詭計,這女子雖然表面是喝醉才手無縛雞之力,但她很有可能有武功不應該毫無掙扎
不容多慮,當楚風月與這女子猝然逼近,林阡若不防只能中掌,若攔擋,無論是刀是掌,力量必傷及她,那一瞬,無論有三千種可能都有一個是這樣的這女子是無辜,她不是那個酒館外的偷聽者,她不是奪沈宣如錢糧的人,她也沒有武功只是有緣碰巧路過林阡終究沒有繼續進攻,而是長刀停滯、短刀反手抵禦束乾坤等人,任憑楚風月這一掌向他打,這一掌誰說就一定傷得了他
楚風月這一掌只差毫釐就打在他身上,而他到這境地依然沒有出手相抗,當是時,楚風月留意到了這一點,深知自己計謀精準,滿足一笑,正要得手,卻覺手上一松,人質裙帶被林阡一拉,已經被林阡攔腰奪走
林阡聽說出徐轅山東之戰「雙箭射一雕」,深知楚風月心理,當她致力於拿下他,全心全意留意他的刀,她根本不會想到,他最先做的是救人,爾後於交睫之間,出刀
便是楚風月驚愕的電光火石,他將那女子攬定原地同時揮斥長刀反擊,最後一瞬,誰被誰牽住了注意,誰比誰快刀鋒燃,戰意翻,毫釐之外,楚風月殺氣盡被遣散。
僅此一刀,豪放直上青雲,氣沖霄漢,天下震顫。唯有楚風月作為對手,深知這一刀他舉重若輕被擊倒在地,覺全身散架。
凌亂處,忽聽有人輕聲念「上善若酒」,好像識得這刀法。
林阡一驚回神,看向身邊女子,她與他並肩而對,旁若無人,似醉非醉,似笑非笑。
哪怕這女子也瞬然變臉、對林阡的胸口祭出一劍,林阡也自信尚有餘力對陣之後他雖諱疾忌醫,卻自認為好得差不多了。
「自認為罷了。」樊井的念叨猶在耳畔。林阡忽然心口一麻,暗嘆不好,當初胡弄玉在關鍵時刻失蹤於荒山,終究貽誤了韓丹下在他身上的火毒。
「哼,你中了毒」楚風月勉強站起,狠狠說,他一愣,想起適才楚風月掌風寒氣,不錯,她師承邵鴻淵,是寒毒高手
可他身上間或發熱,明明還是火毒。
「中毒的是你。」那女子忽然轉身,楚風月與她乍一照面,大驚失色,甚少有人會令她自愧不如,可這女子,延頸秀項,身高首先就壓了她一頭。
更何況,眸光瀲灩,顧盼生輝。只憑眼神和笑意,就傳遞出稍許的張揚和不羈。分明,只是個陌路人而已
束乾坤完全顧不上自己半身是血,驚得不知雙手雙腳怎樣擺放,楚風月只一轉頭,撞見束乾坤少有的垂涎表情,就猜出連他這種厭惡美女的奇葩都動了凡心,搖頭,回應「我掌心藏毒,雖差毫釐,還是擊在了他身上。」
「我在當中,豈能容你得逞」那女子笑容竟帶霸氣,楚風月難以冷傲,一時怔住那應該發生在林阡攔腰奪她的瞬間她看似沒有武功,卻悄然打偏了寒毒
林阡蹙眉她果然武功高強,只怕還在楚風月之上。背上頃刻冷汗林阡啊林阡,你何時自負至此,她若真是金人,你已
當即感謝她「多謝謝夫人相救」對這女子身份,已經確定了七八分。
那女子微微一愣,嫣然一笑「不用謝,閣下好歹送我回家不過,不要叫我夫人,我不是夫人,叫我傾城姑娘。」
那一笑,足以令束乾坤不稀罕任何東西了此生夠矣
楚風月臉色一變,瞠目結舌「扶瀾傾城」
她當然知道,謝夫人,扶瀾傾城,是她此番來磧口的目的結果,為了另一個目標,搞砸了還為淵驅魚,直接送去了林阡那裡
「聽,聽我說」楚風月臉色蒼白,扶瀾傾城伸手拉住林阡,眾目睽睽之下出了包圍圈「整個金宋,不過一片廢墟,兩國之間是非恩怨,原就是廢墟中塵埃,浮雲過眼罷了。我勸姑娘,勿再糾纏,不如一夜與風醉,醒時洗盡萬世仇。」
林阡心口不適,聽得模糊,隱隱覺得她是風雅之士原來和小王爺一樣、也是個求中立要和平的當下惘然。
楚風月冷冷一笑,看她拉住林阡,只覺她早是林阡的人,因此敵意明顯「如此亂世,出不得多少隱者居士,你面前兩條路,一條歸降一條陪葬。」
「我走哪條路,容不得你開」扶瀾傾城突然厲聲,衣袖中不知何種武器,一道寒光,直將楚風月籠罩。
「設陣」楚風月一邊避閃,一邊指揮束乾坤等人禦敵,然而不幸的奇蹟發生了幾乎所有人都失常失心,沒有對楚風月令行禁止。眼睛一眨,醒悟過來,扶瀾傾城和林阡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追蹤直到半夜,那兩人無影無蹤,楚風月面色很不好看,束乾坤像犯錯的孩子,一路上只要楚風月轉身看他,立刻沉默低頭準備檢討,楚風月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正要訓斥,束乾坤輕聲道「師妹,我錯了真錯了師兄發誓,以後看到那個扶瀾傾城,肯定立刻就殺」
楚風月蹙緊眉頭「殺什麼殺,你要聯合她」看他知錯,又心軟「師兄,振作起來,否則辜負了師父的期待。」
束乾坤連連點頭「是是是。」屬下慌慌張張跑上前「兩位將軍,勿再進去啦,這片林子是迷失森林」
「此話當真」束乾坤一驚。
屬下點點頭「據當地人說,這片森林有迷宮,進去了就出不來。」
「師妹,咱們」束乾坤問。
「扶瀾傾城能去,我們便可以。」楚風月何懼之有。
束乾坤硬著頭皮跟進去,果然是個山林迷宮,一路千岩萬壑,蜿蜒曲折,幾次繞回原地已是僥倖,夜深人靜,只有鳥獸,黃河之聲已遠,猶覺遠離人間。
「前有岔道,兵分兩路。」楚風月下令,率眾離去,束乾坤來不及提反對意見,而且也壓根沒發言權。
束乾坤並非膽小之人,但此情此境,陰風拂過,野山孤眠,說不出的死沉,唯一一絲月光被雲層覆蓋之後,連風都失去了聲音,束乾坤感覺身陷異界,生死一線隔,那種陰陽交錯的感覺形容不出來
「將軍,咱們」火把點燃,束乾坤看見自己身後十一劍手,心下才有些坦然,壯壯膽子,咳了一聲「隨我來」
ps:友們,我是林阡,推薦一款免費小說app,支持小說下載、聽、零廣告、多種閱讀模式。請您一筆閣 yibIge.coΜdazhuzai玉edu複製友們快起來吧
讀之閣,讀之閣精彩!
(www.玉ed玉e.com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2s 3.705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