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 第095章戰血流依舊,軍聲動至今()
置身龍泉如登天際,遠近雲山盡收眼底,層層峰巒試分高下,道道溝壑蜿蜒不盡。文師閣 m.wenshige.com【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網o會員登入無彈窗廣告】
絢麗霞光,澄淨白雪,挺拔青松,奇異玄石……這些天來,再沒有心情比此刻賞景更輕鬆;
月觀龍角,傲徠壺瓶,調軍凌漢,摩天刀刃……剝離了戰場不再以東南西北指代,原來它們曾有這麼好聽的名字。
泰山其實這麼,選一個制高點,就算不是好天氣,也能個朦朧風貌。
泰山要有多浩瀚?千軍萬馬輾轉了這麼久,竟也沒能全部涉足——
從空間來已足夠博大精深,若再加時間,還有誰能稱自己真的全面了解泰山?『吟』兒想,莫形勢且演且變了,就算這山中間的風景,也隨著戰火的一遍遍洗禮一年年在換吧。
『吟』兒卻恨這泰山的浩瀚,眼林阡就在這丹青圖景中了,『吟』兒卻偏偏伸手夠不著他。那殘陽潑灑在群山之間,便像血染著整片疆場,配合著雲深處盛行的妖氣,使泰安縣境是那樣詭異的肅殺……
「黃摑在西,梁宿星在東,國安用在北,祝孟嘗在南,我與盟主扼守的龍泉峰,是地理位置的樞紐,而從地形來,亦是易守難攻。」海處理完軍務來見她,向她告知龍泉峰駐地已照林阡吩咐做足戰備。正是這地理位置與地形,使林阡、完顏永璉、岳離都決斷出龍泉峰的至關重要。
『吟』兒雖不像他們那樣透徹兵法,也可從「君劍一失龍泉峰、東南金軍便全線敗退」這一事實窺出一二,「把這裡守好了,自是最要緊的。」她見海將軍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舉手投足盡皆樂觀豪爽,一時之間,心更舒暢。
與海一併往中軍帳回,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沿途卻見到好些兵將與車馬,來去絡繹,士氣高漲,夜晚軍營警惕地醒著,燈火通明千萬盞,承接天光、勾勒江山。
「龍泉峰。點蒼山也有一處,叫這個名字。」『吟』兒忽然想蒼山,她從到大成長的地方。
人生的前多年她在雲藍的關愛下一直都生活得無憂無慮、簡單逍遙,是以回憶起來沒有太多重大的事件,卻隨便挑出一段來都印象極度深刻。點蒼山,那絕對是個極佳的清修之地,只需去裡面住個幾天,雜七雜的念想就全被山氣水氣置換完了,何況『吟』兒住了那麼久;
每天除了練劍,『吟』兒最愛做的事就是到處跑,時間一長,便成習慣。【\/本\/文\/來\/自\/八\/戒\/中\/文\/網\/】習慣到很多路怎麼走都記得清清楚楚忘不掉,好像很多路都是本姑娘我發現的必須打著我的印記;日子過得再單調、再重複,她每天睜開眼都發現第二天可以有很新鮮的事,因為——空氣每天都不一樣的新鮮!『吟』兒的邏輯,就是這麼來的。
思歸的心情,在後來去江西對紀景拜師後尤其激烈,還擔憂過如果及笄之年嫁給林阡的話回不了雲藍師父身邊距離太遠……點蒼山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吟』兒都捨不得……
然而為什麼後來都不怎麼懷念了,是什麼時候開始起就不怎麼想了,是……跟另一個林阡在一起之後啊,漸漸地發現自己已經被打他的印記了,新鮮的意義原來是那樣的,天下間那般多的山山水水,『吟』兒即使清泉入濁流也甘願陪著他一起,黔靈峰的花草樹木和短刀谷的血雨腥風才是此生最重……
「唔,山名撞起來的確實多。不僅這龍泉峰,雲霧山,就有好些山重名……別天下之大了,就單是泰安境內,便有兩個『摩天嶺』。」海笑而接她話茬,這才把『吟』兒思緒拉回。
「果然是……」她記得龍泉峰往南確實有個矮的摩天嶺,而北部戰場吳越王琳現在守的區域也是大崮山、摩天嶺——
臘月廿九楊鞍事變之後,海是第一批隨著林阡從濟南往泰安打回來的人,單單為了把陣線從大崮山往摩天嶺推,就鏖戰了二元神、高手堂中諸多敵人,海與紅襖寨將彭義斌一起作為林阡那時候的左膀右臂。
也是海,在林阡走火入魔後的那段最黑暗時間,幫北部宋軍堅守著最後一塊陣地,那塊陣地的名字正是「摩天嶺」;同一時期,『吟』兒則是在天外村,對南部金軍寸土不讓,但實話,北部戰場比南部艱難得多——
海必須與吳越一起「捏軟柿、啃硬敵」地一邊招架司馬隆,一邊收服楊鞍黨!好一個海,卻兩手兼顧,出『色』之至,沒教林阡有半點後顧之憂……
那時堪稱掎角之勢的和『吟』兒,那時南北呼應一起為宋軍翻身奠基的和『吟』兒,直到如今才得以碰面,彼此起那時的危難情境,才知各自都並不那麼自信——
其實當時和『吟』兒都被抽除了那個叫林阡的主心骨,,「那時我暗叫不好,真不知如何度過,好在聽到南部戰況,盟主被岳離打壓都沒折腰,那樣厲害,那樣強悍,我於是倍受鼓舞,也就不怕那司馬隆了。」
『吟』兒笑而搖頭:「什麼厲害強悍啊,那時我才膽怯。傳得再好聽,也掩不住現實危殆。岳離是要兼顧司馬隆所以不注重我們罷了,但獨獨一個凌大傑,就已經迫得我們對他的武功人海戰術。岳離似動不動,我一次次地心裡沒底,可信使,海將軍在摩天嶺跟金軍持衡的同時把楊鞍黨全收回去了……我自然不甘示弱,於是竟拋開生死。」
相視嘆笑,無限感慨,難怪林阡總,有什麼仗是缺了他林阡就不能打?是啊怎麼不能打,當時的和『吟』兒,心理形成了一個信任的死循環!盟軍中要有多少個這樣的死循環,它們交聯成了最新也是最原始的牢不可破。牢不可破,不是而已的,也不會因為一兩個人的離去就瓦解。
也許,在另一個平行時空裡,范遇們也正在這場山東之戰、與兄弟、與主公同甘共苦,他們,本不是失去信任,而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沖這一點,山東之戰艱難成這副模樣,竟也是禍兮福之所倚。
「後來,他回來了,便好得多了。」『吟』兒含淚回憶,林阡走火入魔失蹤後那段日子,她和大家一樣最難捱,以至於現在根本不願再回想,「他一回來,海將軍立刻否極泰來,在摩天嶺火燒了那可惡的司馬隆,二月真是好月份。」
她雖然承認司馬隆是一代宗師,但發自內心憎惡他,若不是他,阡不會一直就這麼被攔在線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迄今還在輪椅坐著。
「對了,我很是好奇,你們是怎麼火燒摩天嶺的?」她先問了一些彭義斌的事情,留意著能否幫他和聞因牽紅線,不過,聊著聊著,還是更好奇二月初七夜的火燒摩天嶺。
「我聽聞了來龍去脈,那天風向利於金軍,是以司馬隆才未懼火攻,但你們找到了一個低洼處,足以使『風向』降為次要、『乾柴硫磺火『藥』』成為主導。加紅襖寨在那處植樹造林時就藏了壞心思,樹的軌跡正好讓火被引進去盤旋著燒了滿滿一坑。可是真的嗎?」『吟』兒問時,海點頭:「,盟主問我,可問對了人,那夜的火便是我放的。」
「是嗎,可我也找了個低洼處試過,沒重複出來——風向雖次要了,可不知是裡面空氣不夠還是怎的,外面的火根本引不進去。」『吟』兒狐疑。
「盟主,竟是這麼感興趣!?還親自試了!」海瞠目結舌,「外面的火,只是造勢罷了,讓更遠處的金人都到司馬隆慘敗;真正讓司馬隆慘敗的卻大半都是坑裡面的火源——樹的軌跡是引著坑裡的火源燒了滿滿一坑的。」
「火源原是在坑裡啊……」『吟』兒恍然。
「不錯,幾年前的紅襖寨就是這麼做的,所以林兄弟也對我,依葫蘆畫瓢即可。」
「火源在坑裡,所以,海將軍不是傳言中的在風點火,而是就靠著司馬隆身邊點火,一不留神,便有可能與他們同歸於盡。」『吟』兒低下頭來,含淚著這一點,海一怔,自豪的笑容也稍微收斂。
「盟主,不會同歸於盡。」認真地,「畢竟不再是幾年前了,畢竟主帥是林兄弟。」
「怎地?」
「幾年前他們得進坑放火,因他們只能靠乾柴硫磺火『藥』;幾年後我是在坑外『操』縱著坑裡火源的,因我靠的是『流淌火河』。」海。
「這,是什麼?」『吟』兒一怔,聞所未聞。
「我給起的名。。」海笑著『摸』『摸』後腦勺,繼續解釋道,「那東西似油非油,可漂浮水,一見火就炸。所起的火跟樹著火房子著火都不同,因順著油『液』流淌,所以是順著低洼地勢走的,用得一多,就流淌成了火河。」
「這世,竟有這麼狠的東西……」『吟』兒吃驚不已。
「是毒蛇軒轅九燁,當初在榆中坑害百姓用的。」海,「這麼狠的東西,不是他發掘還能有誰?」
「毒蛇軒轅,不敢生火,卻對怎麼引別人生火時被殺這麼鑽研。咦,對了,他的東西,怎到了我們手?」她一笑,想毒蛇已死了很多天,不然沒準被林阡反用他的東西氣死。
「那時候的榆中,是清風在守。」海,『吟』兒一怔:「向將軍……」如今關於他的死,痛苦的感覺淡了很多——其實痛苦一直沒有淡,只是「痛苦感」淡了。就像有人的,時間沒讓人忘了痛,只是讓人習慣了痛。
「清風為那些民眾調查這東西,以身犯險了數次,後將這東西鑽研透了、交給了林兄弟。」海。
「我原以為這東西是陵兒和天哥的花樣,其實是向將軍從毒蛇那裡偷師的。」『吟』兒拭淚,微笑,「今後,每次用到流淌火河這東西,都等同於向將軍還在身邊一樣。」
有些人消失在生活,卻從未消失在生命。冥冥中,她話中的人,都一直在。活著的,給他們提供戰備,是他們最堅實的後盾,已逝去的,還仍然在保佑著他們,守衛著他們。
驀然風緊,海面『色』一變:「戰事有變!」『吟』兒豎起耳朵去聽,片刻後果然西南有異動,正待與海,海將軍已提刀披甲往警報的方向去了,不刻軍情接連傳到『吟』兒耳邊,果然是黃摑大軍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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