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仍舊在行走,他也在行走,並且越走越近,幾乎是以極快的速度,朝她走來
望著那道身影,南淺瘦到凹陷的眼窩,逐漸深邃。
有酸澀感脹進眼睛裡,淡薄水霧也在頃刻間侵染眼眶。
那顆早已死去的心臟,更是跟瘋了一樣,不可抑止的,瘋狂打起鼓來。
砰砰跳動的節奏,跟他的步伐,形成了一致,他走得有多快,她的心就跳得有多快。
不過是短短的距離,就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便是連挺得筆直的後背,都跟著沁出冷汗。
她屏住呼吸,凝著那個逐漸靠近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邁出僵硬步伐,上前一步。
離得近了,她才敢確定,那個滿頭白髮的男人,不是幻覺,而是朝思暮想兩年之久的人。
「沈」
她蠕動唇瓣,嘗試性的,想要喚他的名字,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只能淚眼朦朧的,望著他。
而那個男人,連個眼神都沒給她,頂著張寒冷如霜、生人勿近的臉,直接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他戴著墨鏡,瞧不清眼底的神色,但南淺知道,在一條直線上面,她是在他視線範圍內的。
他卻裝作沒看見,也或許是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後,壓根就不想再搭理她,故而選擇無視。
她也不該去打擾的,但她很想他,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拉住寧汐的手,把嬰兒車塞給她。
「寧汐,你先幫我看著孩子。」
寧汐也看到了沈希衍,只是沒怎麼見過,對方又頂著一頭白髮,有些不確定是不是,就一直沒吭聲。
這會兒見南淺把嬰兒車塞她手裡,轉身就去追人,她才敢確定,對方就是沈希衍。
但她感到很驚訝,也很疑惑,沈希衍不是被慕寒洲害死了嗎?他怎麼還活著?而且還帶著這麼多人回國?
同樣感到疑惑的南淺,挺著瘦到脫相的身子,快速穿過人群,越過保鏢,衝到沈希衍面前。
她幾乎是以展臂的姿勢,將沈希衍攔了下來,隨後昂起煞白的臉,以及淚眼模糊的眼睛,緊緊盯著他。
「阿衍是你嗎?」
就像怕自己認錯了一般,問完話,又大著膽子,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去摸他的臉。
但她的指尖,還沒觸碰到,那個滿頭白髮的男人,就倏然偏過腦袋,避開了她的觸碰。
男人連句話都沒跟她說,只在原地停頓兩秒,就冷沉著臉,徑直繞過她,往旁邊走去。
見他要走,南淺迅速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再次衝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激動到發顫的指腹,在觸及到溫熱的肌膚時,南淺布滿淚水的眼睛,驟然落下淚來。
「真的是你」
沈希衍的手,乾淨修長,觸感溫潤,也很有力度,她摸一下,就知道是他的手。
既然是他的手,那就說明,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真好。
他還活著。
還回來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南淺揚起淚流滿面的臉,仰望著眼前神色冰冷的男人。
在觸及到那雙熟悉的冷沉眉眼時,忽然想要抱抱他。
但她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就被男人狠狠推了開來。
他用的力氣很大,南淺現在的身體又大不如從前。
被他這麼一推,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地上倒去。
砰的一聲,瘦弱的身子,跌倒在地,後腦勺也磕在了冰涼地板上。
南淺疼得眼前一黑,卻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來,只是抬眸看著他。
若換作從前,沈希衍再生氣,也會去扶她的。
但現在,他只是居高臨下的,隔著冰冷墨鏡,冷冷凝著栽倒在地上的她。
仿佛她的生死已經跟他無關,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冷漠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你們都是死的嗎?!」
這句話是對保鏢說的,他在責怪他們,有陌生人靠近,為什麼不阻止?!
「先生,抱歉。」
他們還以為先生跟這個女人認識,所以沒有阻止。
現在見先生壓根不認識對方,連忙上前擋住南淺,不讓她再靠近。
而倒在地上的南淺,在緩過勁來後,想要強撐著爬起來,後腰卻跟斷了似的,疼得動彈不得。
她只能忍著劇痛,趴在地上,遙望著那道冷漠欣長的背影,默然落淚。
「阿衍,兩年前的事,對」
她的對不起還沒說出口,就見一位長相溫柔恬靜的女孩,走到沈希衍面前。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歪著腦袋,望著沈希衍,露出一個安靜美好的笑容。
而原本冷若冰霜的男人,在看見女孩的剎那,驟然褪去冷沉,改為柔和。
「不是讓你別來接我嗎?」
女孩盯著他,皎潔一笑後,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一道溫柔女聲,立即從裡面傳來。
「你回國,我當然要來接你。」
身高挺拔、身姿優雅的男人,接過保鏢手裡的行李箱,遞到女孩面前。
「那你來推。」
女孩知道他是在故意打趣自己,也不跟他生氣,伸出纖纖玉手,接過行李箱,又調皮的,坐在行李箱上面。
「我來推行李,你來推我,怎麼樣?」
沈希衍見狀,勾了下唇,不大不小的弧度,沿著唇角,慢慢蔓延開來
看到那張清瘦俊美的側臉,因為女孩,而浮現淺淡笑意時,南淺死灰復燃的心,莫名其妙墜落下來。
特別是沈希衍伸出手,攬住那個女孩的腰,將女孩單手從行李箱上抱下來那一刻,沉重壓抑的呼吸,在一瞬間凝滯。
她趴在地上,仰著雙暗紅的眼睛,望著沈希衍,將女孩抱到地上後,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牽住她的手。
那樣穿過女孩手指骨,再與其十指相扣的牽手姿勢,是沈希衍的習慣,他喜歡這樣牽手。
只不過她以為,他只會這樣牽她的手,卻沒想到經過歲月長河的變遷,他也會這樣牽別人的手。
不對。
那個女孩,不是別人,她才是別人,是沈希衍恨的人,也是沈希衍已然遺忘的人
南淺望著那兩人的身影,緩緩垂下了眼眸,隨著落睫的動作,淚珠子也滾了下來,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盯著那些怎麼也止不住的淚水,一點一點暗下眼裡的光,就連恢復跳動的心臟,也沉了下去
她本來想道完歉後,再問問他,這兩年去哪了,過得怎麼樣,還好嗎?
但在看到那一幕後,她什麼也不想問了,甚至強撐著雙手,從地上艱難爬起來。
而後,挺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往後倒退,再湧進人群里,不讓女孩發現她的存在。
兩年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但對於被傷透了的沈希衍來說,應該會改變很多。
比如,有了新生活,有了愛他的人,以及他愛的人
南淺想如果是這樣,那她就不再打擾他了
她造成的傷害,不可磨滅,沈希衍也不會原諒她,更不會搭理她,那就讓他重新開始吧。
只要他活著,他過得好,她的道歉,她的解釋,她的心思,她的所有,統統都不重要
南淺裹緊身上外套,迎著機場空調吹出來的寒風,壓抑著心裡已然不知滋味的痛,垂著頭,低著疼到發抖的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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