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膽兒還是能練起來的嘛,苦笑一聲,魏陽也不再浪費時間了,直接起身拆開了一旁堆著的補給,這次他們帶來的東西可不少,除了各式各樣的古董法器外,竟然還有幾份乾糧,這可是他專門從孫廳長那裡點的,他家齊哥施法之後最容易餓了,總不能讓他餓著肚子打怪。
這樣各忙各的,幾個小時轉眼就消失不見,整座葉府也慢慢換了副樣貌,當太陽落山之後,外面站崗的武警突然發現自己看不清身邊的老宅了,似乎碩大一棟別墅被霧氣籠罩,隱於夜色。而在房間之中,魏陽看向天空,卻覺得之前看到的薄霧都消失不見,天空沒有一絲烏雲,但是也沒有月亮,平時被霧霾籠罩的夜幕似乎也明亮了起來,瑩瑩星光在晴朗的夜空中閃爍。
「這就是天星大陣嗎?」魏陽忍不住低語出聲,然而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張修齊已經吃飽了飯,規規矩矩把速食飯盒和筷子收在一起,站起身,從袋子裡拿出了最後幾樣東西,把其中兩樣交給了魏陽。
那是兩面銅質的鏡子,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鏡面不像想像中的光潔平滑,而是向內凹起,就如打磨光滑的哈哈鏡一般。這在古代被稱作「陽燧」,乃是用來引火助燃的工具,但是像這麼大個的陽燧,只可能有一個作用,就是點燃皇家祭火用的。古代皇家各種祭祀都不能使用凡火,必須用陽燧取天火,代表天子的真龍之意。但是今天,這兩面陽燧鏡可不是用來汲取天火了,而是用來接引天星之力。
然而陽燧本來就有相當濃郁的至陽真氣,若是讓張修齊或是痴智和尚這樣的人捧在手裡,恐怕就跟舉了火把一樣,會驚動鐵佛之中的邪祟,因此只能讓魏陽這個真正的普通人進入書房,把陽燧擺放在恰當的方位。
這是本來就商量好的事情,然而在遞出陽燧鏡時,張修齊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低聲叮囑一句:「我在你身後。」
魏陽笑了,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有齊哥保護我呢。」
短短兩句話,心中的恐怖徹底消弭,魏陽深深吸了口氣,捧起兩面鏡子,向隔壁屋走去。
隔壁就是書房了,或者說是一間經過改造的陳列室,裡面不但精心控制了溫度和濕度,還儘量選擇避光環境,好讓存放著的古董保持最佳狀態。然而此時,這種精心安排反而成了煞穴根源,只是走到書房門前,那股瘮人寒意就透骨而入。
若是放在一個月前,他能不能站穩都不太好說了,然而此時,魏陽的腳步異常穩當,輕輕屏住呼吸,他推開了書房大門。
由於建在別墅的背陰面,此刻書房中一片昏暗,只在角落亮著幾盞長明燈,影影綽綽照亮了室內景象。..之前不知看過了多少遍照片,書房內的陳設早就牢記心中,魏陽並沒有遲疑,邁步走進了房間。
這是間典型的中式書房,一整套清代紫檀家具錯落有致的陳列在房間中,靠牆處還有一個帶著溫控設備的百寶格,專門用來放置文玩古董。只是當日碰上汪銘發瘋,葉老受了驚嚇,沒來得及把鐵佛取出保險箱,連箱子一起放在了書架上,後來孫廳長派人取證也沒敢把佛像捧出來,就這麼箱門大開,任由那尊鐵佛俯視著整個房間。
不由自主的,魏陽的目光飄向那個方向。孫廳長提供的照片不可謂不詳盡,但是唯一沒能照到的,正是那尊鐵佛。在所有照片裡,書架正中都是一團朦朧的黑影,似乎採光不良,根本照不清保險箱中的東西。然而此時此刻,魏陽卻知道這揣測錯的離譜,因為在那座書架的正上方,一盞頂燈散發著幽幽冷光,使那尊盤踞於箱中的鐵佛纖毫畢現展露無遺。
只是一眼,魏陽背後的寒毛就刷的一下全部炸起,涼意順著脊椎滑落。那尊鐵佛變了,變化之大讓人想忽視都難。持在文殊手中的鐵劍調轉了方向,砍在自己頸中,劍刃已經埋入大半,似乎只要再用些力,就能把菩薩纖長優雅的頸子徹底斬斷。佛像原本祥和寧靜的表情也變了,唇角依舊帶笑,眉眼仍然細長,但是眼底卻多出道深深紅痕,如同睜開了赤紅血眸,笑容詭譎陰森,透著股殘忍和猙獰。
心臟砰砰跳的厲害,魏陽嘴唇有些發抖,卻狠狠咬住牙關,不再看那佛像。他現在的任務是放置陽燧鏡,布置陣眼最後一道程序,齊哥還在門外等他。心中默念了一遍,魏陽再次邁開腳步,向著書架走去。
按照預先的設計,兩面鏡子一面要放在窗前,另一面則對著佛像,利用光反射原理接引星力,增強鐵佛本身的鎮力。擺放鏡子的角度他們已經模擬了很多次,如今只要找到定位點就行。魏陽的動作不算慢,飛快擺好了地上那枚陽燧鏡,又來到窗前,把窗簾徹底拉開,調整角度對準天上閃爍的星子。
陽燧不比其他銅鏡,在反射角度上要求很高,也就意味著魏陽擺放鏡面時需要更加精確,也正因此,他連室內的大燈都不敢開,完全憑藉星光校準,當兩道淡淡星光同時在鏡面上亮起時,他輕輕噓了口去,抬頭看向光線落點。
在瑩瑩星光中,多出雙血色紅眸。
魏陽驟然僵在原地,不知何時,那尊鐵佛眼底的紅痕竟然氤氳開去,它的身形未曾挪動,紅痕卻飄移了半寸,如同一雙紅色眼珠轉了過來,牢牢鎖在闖入者身上。
那尊邪佛,醒來了。
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魏陽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一股無形的壓力死死壓住了他,森然寒意撲面而來,他頸間的符玉,腕上的佛珠同時熱了起來,似乎下一瞬便要綻放光華。然而這時,門外有聲音傳來,一聲清脆響亮的劍鳴。
張修齊拔劍出鞘,踏入了房間,短短劍身反射著點點星光,帶著寒芒和銳意,他沒有看向魏陽,一張黃符已經脫手而出。
「走。」
那個聲音如同符咒,解開了身上的壓力,那雙紅眸也嗖的一聲轉開了,盯向新得敵人。魏陽渾身一松,沒有任何猶豫,衝出了房間,在他身後,法力對撞時才會有的天破聲響起。
冷汗已經浸透了脊背,魏陽的雙腿不停打顫,但是他一步都沒停留,飛快衝進了隔壁客廳:「大師!邪祟醒……」
咯的一聲,他險險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只見剛才還平靜無波的客廳也變了一個模樣,客廳里舖著的銅錢如同波浪般抖動了起來,赤硝似乎都無法壓抑邪氣,整個大陣開始騷動。陣眼正中,汪銘喉中嗬嗬作響,四肢痙攣抽搐,兩隻手掌狠狠的摳進了擔架之中,那張面孔更是變得猙獰可怕,額角狹長的傷口中留出污濁黑血。覆在他七竅上的玉器早就掉落大半,就連插在七關中的銀針都開始晃動,似乎下一瞬就會徹底彈出。
此時痴智大師已經盤膝坐地,頸上佛珠繞在手中,黯淡木魚放在身前,念珠輕輕一撥,梵音響起:「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寫……」
這是佛家最為艱深的楞嚴咒,被譽為萬咒之王,除魔至法,相傳乃是阿難被摩登伽女用邪咒所迷時,佛陀令文殊菩薩持去救護的經文,只要世間有人持誦楞嚴咒,正法即永存不滅。痴智乾澀枯槁的聲音如同斧鑿,伴隨艱澀冗長的佛經在房間中迴蕩,每到一句停頓,他都會豎起雙指叩擊在木魚之上,明明只是兩根手指,卻如重錘,讓那小小木魚發出難以想像的巨大聲音。
隨著梵唱,汪銘微微弓起的身體被壓了回去,雲墾、尚冂、紫晨、上陽四關中的銀針又歸附原位,然而天陽、玉宿和太游三關的銀針卻晃動的更加厲害了,這是掌控七魄的要穴,若是被沖開,侵入的邪魂怕是會脫困而出。
只是眨眼間,客廳也變作了另一個戰場,魏陽後退兩步,茫然無措的站在了走廊正中,這可跟預想的並不一樣,天星大陣必須午夜時分才能爆發最大威力,那時太陽真火、月亮真陰同時隱去,唯有天星之力浩瀚,此時發動天星大陣,才能把星力徹底催化,成為破祟鎮力。然而現在還不到十點啊!
難不成要跟這邪物僵持兩個小時,直至星力滿溢?怎麼可能!書房中,又一聲巨響傳來,並非天破,而是有什麼東西砸碎了玻璃,摔落樓下。樓下……魏陽雙眼猛然一亮,高聲叫道:「齊哥,劫龍!」
天星能夠促龍氣,那麼劫龍的龍氣是否能夠倒轉天星呢?魏陽並不確定陣法的功效,但是如果能利用劫龍……然而這聲喊叫沒有得到答覆,張修齊如同被一輛飛馳的卡車迎面撞上,身形倒飛,狠狠撞在了牆上,一口鮮血湧出,他沒有半點浪費,噗的一聲噴向前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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