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翼宇默默無語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平多將軍。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阮翼宇卻發現,自己現在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平多將軍,同樣也是那個,他恨了很久的人的心腹。雖然,對那個人阮翼宇十分的不屑。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御下手段,確實是讓人佩服。因為,每一個被他親自調教出來的人,都成為了他的心腹之人。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自己母親還在人世的時候,他和宇文鵬還有著親密無間的舅侄情誼的時候。眼前這位平多還將自己放在他的脖子上,帶著他一起玩兒騎大馬的遊戲。
可是沒想到,一轉眼間,便是三十多年過去了!這三十多年的時間,他與宇文鵬形同陌路了,同時,也和宇文鵬有關係的人,同樣形同陌路了!
「未來的路,就需要殿……殿下,一個人走了!還希望殿下可以勇往直前的繼續……走下去。小姐的仇,只能寄托在殿下的身……身上了!」靠著樹幹,平多將軍有些艱難的說道。
聞言,阮翼宇突然有點喉嚨發乾的感覺。這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他不排斥有人說他母親的事情。或許,是因為眼前的平多將軍將死的緣故吧!
「殿下,這是將軍讓屬下交……交給殿下的!」說完,平多將軍就動作十分艱難的從懷中取出一個牛皮信封。滿手的鮮血,已經將牛皮信封染成了血紅色。
阮翼宇小心的將平多將軍手中的牛皮信封,給接了過來。然後,便聽到平多將軍開口說道:「殿下,其實我們將軍,早已有……有了心理準備。畢竟,只要是人,都會死的!至於這……這封信,將軍大概是……是在十三年寫的吧!而現在,屬下就將這封信,交給殿……殿下了!至於這些人……」說著,他便偏頭看向阮翼宇身後的那些將領和士兵,繼續開口說道:「這些人就交給殿下了!」語落,他整個人便向一邊倒去。
見此,兩邊的將軍,連忙一步上前,將正要倒到地上的平多將軍穩穩的扶著。原本還在微微起伏的胸膛,此時已經是毫無動靜了!所有的西漠將領及士兵,都是緊緊的咬著牙,看著平多將軍的遺體。
「將平多將軍入土為安吧,然後加緊離開這裡!」背對著平多將軍的屍體,阮翼宇沉聲開口說道。而被他緊緊握在手中的牛皮信封,也早已因為阮翼宇的大力,而變了形狀。
「是!」所有西漠將領及士兵,都低聲開口說道。畢竟現在的局勢,真的容不得他們多耽擱。帶著平多將軍的屍體,一起會西漠,只怕是更加的不現實。
畢竟他們的後面,還有著數之不盡的南明追兵。若是他們的翼宇殿下不能順利的離開南明,那麼他們所有人的犧牲,都將會白白的浪費掉。對於死者最大的安慰,莫過於他們能夠順利的離開南明了!
一棵大樹後面,阮翼宇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手中的牛皮信封。然後,宇文鵬那十分有力的熟悉的字跡,便映入了阮翼宇的眼中。當看到那熟悉的「翼宇」兩字的時候,阮翼宇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翼宇,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不在了吧!這麼多年了,請原諒舅舅的膽怯,原諒舅舅不敢當面向你講述,當年發生的事情的重重原因。
因為,舅舅害怕,害怕翼宇不理解舅舅,這麼多年,舅舅已經害怕了與翼宇形同陌路,舅舅真的害怕,害怕與翼宇在親情的道路上背道而馳的更遠。
對於你的母親宇文鈴,舅舅真的是滿腔的後悔和自責。你的母親宇文鈴,從小便受到我滿心的寵愛,她的前半輩子,從來都是在無憂無慮的度過的!我原本也以為,她可以無憂無慮的在宇文家的庇佑之下,安穩的度過這一輩子。可是,誰曾想天意弄人,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一紙詔書,我那被我寵愛了小半輩子的妹妹,被迫進入了那層層的宮牆之中。為了我,為了宇文家,為了我手下那六十萬的士兵,我那妹妹毫不留戀的進入了那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地獄。
一入宮門深似海,萬般苦難皆自食。原本天真爛漫的妹妹,從進入那深宮之中後,便從來沒有展露過笑顏。在我那妹妹出事的前幾天,她便派人送了信出宮,她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她這輩子唯一想要守護的,便是你與宇文家。宇文家養育了她,給了他無虞的半生生活。而你呢,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所以她在信中哀求我,讓我一定要在保證宇文家安全的前提下,全力護你周全。當拿著那封信的時候,我真的恨不得殺進宮中,將那群賤人和高位上的那個人,全部殺死,帶著我那命苦的妹妹,離開那層層宮牆。
可是,我不能這樣做,不僅因為皇宮中還有一個你,還多的是我身後有偌大的宇文家,還有六十多萬的士兵。我知道,我若是有絲毫異動,等待宇文家和那六十萬士兵的,絕對是那高位上毫不留情的屠戮。
因為,他等那個機會,已經等了很多年了!功高蓋主,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呢!哪怕是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心思,卻也依舊免不了遭受到君王的懷疑。
二十多個春秋,七千多個日日夜夜,實在是太過漫長。幾乎每一個日夜,我都能夢見我那妹妹,巧笑言兮的站在我的床邊看著我。我的心,就像是在被錘子砸,被烈酒澆一般的疼。
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完全沒有辦法,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那妹妹,漸漸的消失在我的眼中。翼宇,原諒舅舅,好麼?下一輩子,舅舅一定會好好補償你母親的!
當然了,如果你是在不原諒的話,舅舅也不能強求。你母親生性良善,相信她也絕對不會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在報仇之路上越走越偏執。我們,都是權利的犧牲品,沒有選擇也不能選擇。
但是你,還有選擇,那些人確實該死。但是舅舅不希望,你因為報仇搭上自己的一輩子。你的人生還很長,未來還很遠,千萬不要干一些根本就不值得的事情。
至於我的那些手下,我早就已經交待好了,他們,在未來都將衷心保護你,維護你。所以,也請你可以護他們一世周全。好好活著,千萬要好好活著。
翼宇,舅舅告訴幾個小秘密哦。舅舅很愛很愛翼宇的,都恨不得將自己的性命,交給翼宇呢!我們家的小翼宇,從小到達一直都相當的聰明。我和你母親,都會在天上保佑著翼宇的,所以翼宇一定要好好活著哦!
宇文鵬,泣書!」
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牛皮信紙,阮翼宇面色有些蒼白。三十多年來,他和宇文鵬就從來沒有好好的坐下談過話。可是沒想到,最後一次的愉快交流,卻是天人永隔了!
一場他只能看著,不能插嘴的交流。宇文鵬,不,他舅舅為他斷後,為他攔住南明的士兵,就已經是凶多吉少的現象了!更何況,自己還用毫毛倒勾箭,傷了墨蕭呢?
沒有一刻,阮翼宇是如此的後悔,後悔自己出手傷了墨蕭。或許,他不出手,他那個舅舅,還有活下來的生機呢!母親,宇兒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宇兒是不是很混蛋啊?永遠都只會幹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高高的抬起頭,阮翼宇無聲的在心中問道。想到這麼多年,自己說出的無數根本就沒法計量的傷人話語,阮翼宇就恨不得一刀劈了自己。甚至,很多次都是早自己的那個最大仇人面前,給自己舅舅難堪!
「呵呵……」阮翼宇仰頭忍不住無奈的苦笑。自己,到底是混蛋到那個地步啊!同時,那即將從眼眶中流出來的東西,也因為阮翼宇的動作,全部流回了原處。
閩城內,躺在床上修養的墨蕭,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眼神沒有焦點的看著頭上的空氣,平靜的開口問道:「南京城的事情,可處理好了?」
「啟稟主子,已經全部處理妥當了!我們安排人易容成梅姨的樣子,然後到楚府中,將『我』接走了!理由是梅姨的丈夫這些年掙了些小錢,因為梅姨實在是太思念女兒,所以才不得不到楚府,接回自己的女兒,共享天倫!」聞言,一旁再給自家主子處理傷口的溫絮,連忙恭敬的開口回道。
其實,他們擁有楚府婢女的身份,將會使他們行事,更加方便的!原本在短時間內,她也會繼續在楚府扮演自家主子的角色的!只是,十分不幸的事情是,楚老夫人因為年歲大了,身體愈發的不如以前。
作為兒子的楚凜楚大將軍,自然是不忍自己的母親,在寺廟中過清淡的生活。所以最後,楚凜發揮了自己身為將軍的特性,準備強制性的將自己的母親,接回楚府。
至於他們主子呢,與楚老夫人雖然沒有深交,但畢竟楚老夫人十分喜愛他們主子,長此以往,難免不會發現兩人之間的本質差別。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她只能無奈的從楚府退了出來。作為重中之重的梅姨,自然是不能缺少的了!
而此時的梅姨呢,則是安心在渭南修養,他們自然也不會因為這麼些許小事,就麻煩梅姨她老人家。畢竟,梅姨於他們家主子而言,已經是親人般的存在了。所以此時,易容術便是派上了大用場了!
聽到溫絮的話,墨蕭微微鬆了一口氣。可是,在鬆氣的時候,心中卻泛起了些許的莫名的失落感。或許,是跟楚府的那群人,相處的有些久了吧!
在這之前,他還有回去的機會。而現在,他是真正的不能回頭了!想到那相處了近四年的人,墨蕭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又再一次閉上了眼睛。這段時間,他真的是太累了!
------題外話------
其實,我真的想知道,這部小說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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