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鼎革 第286章 爭奪糧食
眾人一聽，大驚失色急忙進行核實。
雖然古代兵書記載交戰雙方動輒十萬，但那是包括後方糧道，押運糧草人馬，長期征戰一般前方兵馬一名，後方需要一名人員保障其糧草供應。
古代道路崎嶇不平，糧食運輸困難，千里征戰為保障前方軍需供應，糧草若從千里之外運輸，後勤補充需要四倍人員。
這也是中原王朝不願與遊牧民族征戰的原因，若要派出兵馬深入遊牧民族征戰，常常需要徵發大量勞役，耗時耗糧耗人甚多。
古代戰史記載雙方征戰兵馬動輒十萬，除了是虛數，形容雙方動用人員多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將那些後方補給人員全部算入。
如今滿清在漢中有萬餘滿蒙八旗殘兵敗將，四萬綠營兵馬，若再加上四萬吳三桂關寧兵馬，其實力實在太過強悍。
楊麟陷入一陣沉默，站起來看了看地圖，然後坐下托腮沉思，良久笑道：「當日蜀魏相爭於漢中，曹魏雖然兵強馬壯但奈何徒勞無功，實在是因為糧道補給困難。
滿清雖然兵強馬壯，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吳三桂不進入漢中尚可，若進入漢中，漫長的補給線也會拖垮對方啊。」
第七協參將彭見心顯得不以為然道：「大人，清軍運糧艱難，我軍也頗不容易。
如今十分天下韃子已經占據七八成，大人以半個川省力抗韃子，還是小心謹慎為上啊。」
旁邊殷承柞摸了摸鬍鬚，看了看上首道：「大人，漢中有天府之國美譽，今秋糧食豐收，若任由韃子劫掠民眾糧食，如此定然大大緩解後方補給壓力啊。」
楊麟笑了笑，站起來說道：「各位將軍，韃子殘忍蠻橫，在我們四川殺人放火，這十餘天更是劫掠老百姓口糧。
各位，大家多出身農家，當知道糧食重要性，我等斷不可讓韃子在漢中殺人放火，肆意劫掠民眾口糧啊。」
想到過去災荒年景光景，很多將領有感而發紛紛高聲叫罵不已。
楊麟見士氣可用，當即令景可勤、彭見心等人率部前往地方，保護民眾糧食免遭韃子劫掠。
鈣縣到漢中治所南鄭不過八十餘里，大軍正常行軍不過兩三日工夫，若急行軍一日便可到達。
占領鈣縣之後，楊麟擺出一副大舉攻占南鄭架勢，跌遭慘敗之後滿清貝勒尼堪不敢大意，慌忙收兵回營等待消息。
一連數天西邊一片平靜，毫無大戰的架勢，稍稍打探之後方知道義勇軍主力更無進兵的動向。
尼堪暗叫可惜，抱怨被耽誤幾天，為了緩解軍中損失，派出兵馬前往地方劫掠。
但尼堪馬上後悔了，派出八支征糧隊伍有五支為義勇軍所敗，各部傷亡慘重。
派出將領回報，民眾過去的韃子下鄉征糧頗為反對但一直沒有人挑頭，現在義勇軍深入各個鄉鎮，混跡在民眾之中。
看到綠營兵馬下鄉征糧，或者拖家帶口逃入深山之中，只待綠營走後才重新回到鄉中。
或者組成壯丁群起反抗，綠營將領為了殺雞儆猴率部前往追擊，常常遭到義勇軍伏擊，損兵折將。
尼堪感到腦血上涌，滿清不過幾十萬人，如果任由漢人反抗而束手無策，大家群起效仿，如此定然嚴重損害蠻清統治基礎。
為了打擊反抗勢力，尼堪準備派出大兵前往地方征糧，李國英高民瞻等綠營將領大驚，紛紛苦勸。
如今義勇軍已經攻占鈣縣進入漢中，大軍相距不過百里之遙，義勇軍占領鈣縣之後按兵不動，實在因為清軍兵馬聚攏在南鄭所致。
為了達到分兵之目的，楊麟派出少量兵馬化潛入地方反征糧食，就是要讓清軍分兵，然後伺機統率大軍逼近南鄭城下，一舉解決戰鬥。
尼堪不為所動，堅持己見，認為漢中以平原為主，騎兵往來來去如風，可分派步軍前往地方劫掠，騎兵在後面機動。
尼堪派出兩路大軍出城掃蕩，西路由高民瞻帶領三千綠營兵馬打頭陣，後面則跟隨蒙古正藍旗馬喇希所率領千餘蒙古八旗。
高明瞻率領綠營兵馬一天掃蕩了四五個村莊，沿途民眾望風而逃，大家扶老攜幼肩挑背扛的將糧食運輸到山裡，根本不敢抵抗。
為了泄憤，綠營兵馬不但強擄壯丁運送糧草，更是燒毀民間房屋，強擄民眾，一路之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現在太陽落山，高虎率領千餘綠營兵馬走在最前面，後面跟隨千餘被擄來哭哭嚷嚷的壯丁，以及長長的的裝滿糧食的馬車。
走在這時，左側樹林響起一陣衝鋒號，景可勤率部殺出。
地方民壯亂成一團，有的挑著糧食往深山裡面跑，有的則拿起扁擔與阻擋的綠營兵丁打成一團。
高虎雖拼盡全力想要抵抗，但綠營兵丁亂成一團根本集結不了，到最後只有率領數百兵丁落荒而逃。
馬喇希接到警報率部趕到，但路上為人阻止，夕陽西下蒙古八旗趕到之際，地方上到處都是綠營兵丁屍體，以及正在燃燒的木車。
看到這一幕幕，馬喇希倒吸一口涼氣，千餘綠營兵馬死傷過半，在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潰敗，義勇軍戰力遠在眾人意料之外。
義勇軍主力已經撤去，再加上地方壯丁扶老攜幼四處逃散，情報非常混亂，在半個時辰之內在兩個方向發現義勇軍蹤跡。
現在天色已黑，大家都頗為疲憊，馬喇希也不敢造次，吩咐大家下馬戒備，防備義勇軍偷襲。
由於頭天遭到慘敗，韃子不敢像頭天那樣分散，聚攏兵馬對附近數個村莊展開報復，一時之間火光沖天，民眾哀鴻遍野。
駐兵鈣縣，楊麟密切關注戰局發展，最初只是派出少量兵馬前往地方阻擾韃子搶糧，在義勇軍支援之下，雖然遏制住清軍下鄉征糧，但未曾想到竟然惹來韃子瘋狂報復。
聽到韃子派出兵馬分路掃蕩，所過村寨多夷為平地，男女老少無不殺戮殆盡，聽到清軍暴行，大家義憤填膺，帳下眾將紛紛請戰。
護衛協已經集合完畢準備整裝待發，手下一幫幕僚拼了老命，紛紛攔住馬韁，大家聲淚俱下，勸誡不可因怒而動兵。
現在鈣縣駐防的不過兩協騎兵、一個護衛協，景可勤、馮有慶部各一標人馬，滿打滿算不足萬人之數，而漢中清軍光滿蒙八旗就超過萬人之眾，若加上綠營兵馬，足足有五萬之數。
漢中以平原為主，利於韃子鐵騎而不利於步兵作戰，眾寡懸殊，斷不可力敵。
眾人讓楊麟再等幾日，現在秋耕已經接近尾聲，川中大軍已完成集結正開往漢中前線，只要再呆過三五日功夫大軍集結完畢，雙方在決戰不遲。
楊麟顯得頗為氣惱道：「滿清韃子殘暴，綠營漢奸助紂為虐，其種種暴行恆古未有，現在對方正屠戮普通老百姓而我等若置之不理，大家如何寄希望我等在未來能夠保護他們，寄希望我等能夠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殷承柞拱手道：「大人，我等並不是說不理，而是考慮如何懲罰韃子啊。」
楊麟面色稍稍和緩道：「你說說，你們可有什麼好辦法？」
令幕僚攤開地圖，殷承柞笑道：「大人，從漢中進入陝西不過岐山道、陳倉道、褒斜道、儻駱道、子午道等五條道路而已。
諸葛武侯七出岐山，緣何多走岐山、陳倉，實在因為相比其他驛道，岐山道、陳倉道地勢平坦，道路好走之故。
如今我軍駐防鈣縣，完全控制岐山道、陳倉道，韃子進出漢中，只有走東面的褒斜道、儻駱道、子午道。
褒斜道離我等較近，大人只需派出一支偏師前往即可。
而儻駱道、子午道離我等較遠，大人可以放出消息，說什麼已經與賀珍、劉體純等大順殘部聯絡，對方將不日派出兵馬前往，如此不但可以阻止清軍暴行，而可逼迫滿清韃子分兵駐守，利於雙方決戰。」
都監軍錢邦芑搖了搖頭道：「如此計策太過明顯，老夫料尼堪斷然不會上當。」
楊麟笑了笑說道：「我看未必，當日清軍入川，被我等所敗，最後只得通過明月峽谷驛道逃入漢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只要我等做得有模有樣的，我不相信滿清韃子竟然敢熟視無睹？」
眾人見楊麟不再堅持率部親征，紛紛大笑不已。
重新回到帳中，楊麟叫來馮有慶，令其率領一標人馬直撲褒城鎮，控制古城（唐朝交褒內縣）。
令王復臣在鈣縣打造戰船，以漢中為基地控制漢水水道。
令人傳出風聲，說什麼義勇軍已經與大順殘部賀珍、劉體純等人取得聯繫，對方將率領精兵控制儻駱道、子午道棧道，義勇軍將關門打狗，將這五萬真假韃子消滅殆盡。
漢中首縣南鄭縣內，韃子貝勒尼堪住在瑞王府內，瑞王為萬曆帝第五子，也是天啟帝、崇禎帝、弘光帝、永曆帝的叔叔，被張獻忠所屠戮。
就像大明所有龍子龍生一樣，即便當不了皇帝也在地方一霸，瑞王朱常浩分封在此，整個漢中城五分之一都為瑞王府邸。
在四川之前，漢中也有天府之國的美名，在如此繁華之地，韃子貝勒尼堪則顯得心急氣躁的，原因無他，實在因為最近幾日掃蕩戰事，實在因為這幾日市井傳聞。
義勇軍進入漢中之後，發動民眾反抗韃子強征糧食，民眾不堪其負紛紛響應，殺死征糧官差兵丁，一時之間漢中血雨腥風的。
為了懲治反抗者，尼堪派出兵馬前往地方清剿，但義勇軍也派出兵馬爭鋒相對，在民眾支持下，征糧隊連續被義勇軍伏擊，損失慘重。
戰事愈演愈烈，短短不到十天功夫居然有兩支掃蕩隊遭打伏擊，再加上年初才為義勇軍所敗，現在全軍上下士氣異常低迷。
但尼堪不敢退卻，除了讓掃蕩兵馬不要離城太遠免得為義勇軍伏擊之外，面對進入漢中的義勇軍別無他法。
尼堪如此所為，實在是因為其奸詐所致，正如滿蒙將領所認為那樣，年初征川之戰遭遇潰敗，最主要原因是清軍分兵，主要因為川北丘陵延綿不絕，利於步兵不利於騎兵鏖戰。
尼堪派出兵馬出城掃蕩，主要是為了激怒義勇軍，令其率部直逼南鄭雙方可決一死戰。
但今天早上一個消息迅速傳開，說什麼義勇軍要堵住入陝之路，對數萬滿清大軍關門打狗。
從漢中到陝西共有五條官道，大家不以為然，有的更是有說有笑的，紛紛嘲諷計策也太過白目了。
尼堪感覺不妥，但一時半刻之間也說不過所以然，如此方在後花園悶悶不樂。
就在這時戈什來報，義勇軍攻占褒城鎮，完全控制褒斜道。
尼堪大驚失色，望著前面地圖聲音嘶啞道：「從漢中到陝西雖然有五條驛道，但最難走的當時儻駱道、子午道，如今其他三條道路皆落入義勇軍之手，看來楊麟真的準備想將我等圍殲在漢中。」
帳下眾將一個個鴉雀無聲，年初潰敗大家記憶尤深，看到義勇軍準備故伎重演，眾人叫苦不迭。
到現在韃子不得不面對各種傳聞，尼堪也不敢像過去那樣逍遙大方，紛紛派出信使前往掃蕩各部，令其不日撤回南鄭。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保護子午道、儻駱道的安全，迫於無奈，尼堪派出總兵盧光祖、南一魁分守子午道、儻駱道，保衛後方安全。
如此清軍掃蕩方無疾而終，大家都在添著傷口，準備未來的大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