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鼎革 第231章 鳥獸散

    張獻忠一死，大西軍眾將哭成一片，但滿清韃子前鋒已經開始攻營，滿清韃子後路各部源源不斷殺來。

    現在東邊北邊有蠻清，南方有義勇軍，西面明軍，何去何從就迅速的成為現實問題擺在大西軍將領眼前。

    以汪兆麟、張可旺等大西軍上層骨幹分子認為，楊麟雖然口口聲聲要當岳飛那樣抗擊蠻清，但岳飛不是殺死農民軍起義領袖楊麼鐘相嗎？

    這兩年吃楊麟的啞巴虧還少嗎？

    更令人心寒的是對付軍隊方法，不論是投奔過去的還是戰場附錄，無一不被整編。

    雖然經過整編後軍隊戰鬥力大增，但這也要了將領們的命根子啊。

    雖然軍中下層分子對義勇軍頗多好感，但上層領導集團則深惡痛疾。

    汪兆麟、張可旺等人未加任何考慮就放棄了投奔義勇軍，放棄了與義勇軍同盟的想法。

    而右丞相嚴錫命等川籍文武官員則不同，如今張獻忠已死，大西軍大勢已去，沒有必要陪大家陪葬。

    這個楊麟秀才出生，為人雖然跋扈獨斷專行，但轄下州縣的知府知州知縣等地方官與軍中將領多是本地人，相互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一年下來楊麟立下赫赫戰功令人側目，其治下民眾生活逐漸穩定，在這亂世之中如同世外桃源那樣為眾人推崇。

    很多中級武官也頗為心動，在交換糧食的時候大家多聽說王之邦、靳統武已經成為獨當一面的將領，彭見心、洪正隆、周尚賢、蔞義等人也得到重任，前面已經有人帶了一個好頭，到時候完全可以拉起關係的。

    現在張獻忠已死，再無人可以強力彈壓住四（川）籍文武官員，也無力鎮壓反對者，大家一心想與義勇軍結盟以共同對付蠻清。

    張獻忠屍骨未寒，大家竟然爭吵不休，張可旺怒道：「父皇在時，對爾等不薄，現在父皇屍骨未寒，大家竟然起了內訌，這是何等道理啊？」

    右丞相嚴錫命嘆息道：「征東將軍，現在蠻清大軍壓境，我軍突然遭到如此橫禍，我們不得不儘快決定啊。

    征東將軍，我等認為只有與楊麟的義勇軍結成聯盟，如此方可以為萬歲爺報仇雪恨啊。」

    聽嚴錫命如此一說，很多中級將領紛紛贊成與義勇軍結盟以共同對付蠻清。

    張可旺長嘆道：「各位，父皇被蠻清所殺，作為兒子的難道不想報仇雪恨嗎？

    但那個楊麟詭計多端，多番算計父皇，攻占順慶、潼川之地，迫使父皇退出cd），如此方有飛來橫禍啊。

    蠻清勢大，兵馬眾多，我十萬大軍尚且不敵，何況楊麟那三萬人馬？

    義勇軍自成體系，如果我們投奔義勇軍必然被楊麟分化瓦解，到時候我們大西軍將不復存在啊。」

    張能奇也高聲吼道：「父皇剛死，誰忠誰奸涇渭分明。

    你們走你們的陽關大道，我等過我的獨木橋，你們投靠楊麟我等不反對，但也希望你們能夠放我等兄弟一條生路，讓我等借著你們的旗號撤到川南。」

    嚴錫命一聽，面有難色，支吾著不知如何是好。

    張可旺拔出寶刀，大聲罵道：「嚴錫命，你們四（川）人心腸怎麼這麼黑呢？

    事到如今這點事情就不幫忙，是不是太絕情寡義了。

    你們說楊麟厚薄雲天，仁義無雙，既然如此，只要不向楊麟透露我軍動向，有何不可？」

    嚴錫命咬咬牙道：「征東將軍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護將軍兄弟周全，到時候楊麟要殺就殺，要砍就砍，老夫拼了這條老命就是了。」

    張可旺一聽，大喜不已。

    正如前世中共軍隊分為主力部隊與非主力部隊那樣，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主力部隊常常金蟬脫殼逃出敵軍的圍捕那樣，幾百年前的大西軍也是如此。

    王尚禮、馮雙禮率軍繼續抵擋牽制住韃子主力。

    韃子雖然兵馬眾多，大家也未曾料想戰場斬首成功，其主力仍在數十里之外，現在正源源不斷的趕到。

    鰲拜鑲黃旗護軍營雖然精銳，但只有八百之數，看到張獻忠落馬大家也未曾想到這樣一個惡魔就如此不光彩的戰死殺傷，大家看到其中箭落馬，有的認為其被射死，有的認為受重傷。

    眾人欣喜若狂，鰲拜率領鑲黃旗護軍營展開攻擊，對方一觸即潰，根本不敢抵抗。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韃子兵馬越聚越多，對方炸營，軍中完全失去指揮，有向西逃竄，有向南逃竄，還有一些人不明就裡負隅頑抗。

    大西軍部眾向各個方向逃竄，而張可旺、張定國、張文秀、張能奇等人則率領主力沿著涪江向南逃竄。

    特別是張定國、張文秀部，本駐防郪縣，作為大軍後衛，現在後隊改前對，沿著涪江而下，星夜兼程向緟慶撲來。

    大家逃命要緊，根本管不了那些散兵游勇，現在各自逃命。

    在這個時候，鰲拜等人方確信魔王張獻忠至少身受重傷，派出信使連聲催促，豪格則率領大隊源源不絕的趕到。

    直到中午時分韃子主力陸陸續續趕到，張獻忠戰死的消息傳開之後，方圓十餘里的農民軍軍陣才發生崩潰。

    仿佛世界末日似的，驚慌失措的農民軍一個個奪路而逃，大家拼命的向周圍村莊逃去，向遠處城鎮逃去，大家扔掉輜重，一個個帶上最值錢的東西，帶上兵器，三五成群的逃往這一人間地獄。

    從這個角度分析，滿清征討大西軍所爆發的鳳凰山斬首戰是一場遭遇戰或者擊潰戰，滿清意外斬殺大西皇帝張獻忠，但另一方面也反映此戰不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殲滅戰。

    在大西皇帝張獻忠被斬首之後，七萬萬大西軍土崩瓦解四處逃散，而滿清主力沒有及時趕到對大西軍進行毀滅性打擊。

    這就解釋了在遭到如此重創之後大西軍能夠一舉奪取重兵防守的重（慶），能夠迅速的攻占遵義、貴陽等城市，能夠在不到半年時間內奪取昆明，並在接下來一年時間裡控制雲南全省。

    但毫無疑問張獻忠是一個殘暴之人，不論在重慶斬斷數千降兵手臂，在cd大悲寺屠戮數百書生，還是縱兵劫掠，斬殺軍中不服從分子，一樁樁都是慘絕人寰的。

    鳳凰山斬首戰滿清主要戰果就是斬殺張獻忠，擊潰大西軍。

    而對大西軍來說主要是失去張獻忠，是給所有將士內心心靈上的震撼力。）、

    看到方圓十餘里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指揮諸將或者對營地發動攻擊，或者率部追擊逃難的大隊兵馬，如此用了一天功夫，才逐步解決方圓數十里的戰鬥。

    第6團游擊將軍景可勤一直關注西充方向動靜，特別是昨天晚上接到消息，滿清韃子入川，劉進忠、趙榮貴投降的消息，韃子可能突襲鳳凰山大西軍之後，駐防杜家廟的第6團更是密切關注鳳凰山上大西軍動向。

    薄霧剛剛散去，看到金浦驛站周圍數十里燃起一堆堆戰火，當聽到北方傳來陣陣喊殺聲之後，慌忙跑到一個高地上不斷用望遠鏡看著遠處動向。

    各處隘口的保安隊甚為恐慌，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點燃烽火台，一時之間方圓數里的烽火台都被點燃。

    看到烽火台上燃起熊熊火焰，景可勤立馬派出探馬下山打聽消息，更是派出快馬趕到順慶城報告消息。

    命令剛剛下達完之後不到半個時辰，安插在金浦鎮附近的探馬來報：

    蠻清前鋒於今早殺到，現正向流寇發動攻勢，雙方剛一交手大西軍就全面陷入被動。

    現在方圓十餘里的大西軍營地幾乎崩塌似的，大家仿佛失去主心骨似的，人群正向四周逃逸。

    聽到這裡，大家感到甚為緊張，張獻忠可有十餘萬兵馬，再加上被強征來的苦力只會更多，怎麼遭到攻擊竟然一蹶不振呢？

    景可勤沒有辦法，只有下令探馬繼續打探消息，一面向周圍兄弟部隊報告，向順慶城派出快馬報告，一面調集周圍村莊青壯協助守衛山寨。

    到中午的時候情況逐漸明朗起來，探馬探到一個驚人的消息，流寇正向四處潰散，數萬人驚呼著「蠻清殺來，八大王戰死」的口號，現在向杜家廟方向討論。

    杜家廟離金山埔約20餘里，現在已經是中午，薄霧已經散去，晴空萬里，望遠鏡望去漫山遍野都是逃難人群。

    大家充塞著道路，丟盔棄甲，一路小跑向南邊跑來，大家一路哀嚎著向南逃竄。

    此時景可勤已經得到消息，方圓十里除了自己第6團之外，卜寧騎兵團、楊秉義第5團也在附近阻止韃子追兵。

    而大人已經率領主力離開順慶城，正在後方二十里處布防。

    按照大人吩咐，各營隱蔽行蹤，大家潛伏在附近數個山寨，伺機阻止流寇。

    流寇驕橫自大，自認為野戰天下無敵。面對如此強敵，楊麟也希望像抗美援朝戰役一樣，率先通過伏擊殲滅其一部，以鼓舞軍心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