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燭龍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大山裡的秘密

    二叔嘆了口氣，走到我跟前意味聲長的說：「已經安排好了，等明天我會派一輛車離開這裡，送山娃到市裡的學校讀書，學費和日常消費我都會負責。筆神閣 m.bishenge.com」

    聽完二叔的話，我心裡的那塊石頭算是放下去了，雖然山娃小小年齡就要經歷生離死別，以後還要去陌生的環境讀書生活，這對他以後能不能適應是個考驗，也是我們彌補他唯一的辦法了。

    忙完這一切後，不知不覺天也暗了，我和胖子還有陳皓月三人簡單的收拾過後就回到各自的屋裡睡覺了，這一夜一直想這些事情，我心裡百感交集，索性走到外面去抽了支煙，回到屋子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屋子外來去匆匆的腳步聲吵醒了我，我穿好衣服出門一看，所有的人都在外面忙來忙去的搬東西。

    我強忍著困意，眼皮不停的眨著，胖子不知從哪走了過來，到了我跟前拍了拍肩膀，眯著兩個眼睛說：「你小子昨天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兒，怎麼今兒這麼困？」

    我一把推開胖子，嘆了口氣說：「去你大爺的，還不是因為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哎，一到晚上就瞎想這些東西。」

    這時，陳皓月站在不遠處朝我們招手，我和胖子見了趕緊走了過去。

    等到了人群集合的地方，我一拍腦袋！旁邊的胖子見了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原來今兒是二叔送山娃去市區裡的日子，我們一群人站在外面給山娃送行，山娃很老實也很聽話，也沒有哭乖乖跟著司機上了車。

    「山娃，保重！」

    我們異口同聲的大喊，看著車子的輪廓漸漸消失在茫茫山路中，大家也在心裡暗自祈禱希望山娃今後能夠開心快樂的活下去。

    「還愣著幹嘛，跟上！」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吃了一驚，我轉身看去，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二叔悄無聲息的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們三個一路跟著二叔，以及一些司機還有保鏢也走了過去，到了一處寬闊的地方，二叔讓我們排隊站整齊，自己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說：「你們剩下的人都收拾好行李和裝備，等一會吃過飯後我們就集體出發，這次上山可能會遇到危險，我希望你們都能聽從這位小哥的指揮。」

    二叔說著話，將一旁的黑衣小哥推到了隊伍前面，黑衣小哥表情嚴肅點了點頭示意。

    我抬眼瞅了一眼前面的黑衣小哥，正是之前救我們的那個人，地圖也是他破解出來的，不過他很少會出現在這麼多人面前，而且這人什麼身份都不清楚，著實讓我很不解。

    二叔接著說：「這次進山屬於秘密行動，既然我花錢僱傭你們，你們也是為了賺錢，大家也都能理解，所以我希望大家要互相團結，這件事你們心裡知道就好，絕不能告訴任何人半句。等會我會給大家每人派發一個軍用衛星手錶，以防有人失蹤，當然也是為了讓大家都能保持安全距離，不要走著走著就跟丟了。」

    人群中一陣騷動，有的人昂首挺胸，準備躍躍欲試，也有的畏手畏腳，東張西望往隊伍後面退去。

    二叔沉默了片刻，又接著說：「這次上山肯定會遇到危險，我不勉強大家，大家願意去的就留下，不願意去的可以自動退出，我不會怪大家。」

    大家在底下小聲議論著，有人有些緊張，左看右看，但是也不好意思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退出去。

    隨後，二叔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黑衣小哥，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補充的嗎？」

    黑衣小哥向前一步，說：「各位兄弟，老闆知道你們不怕死，但是這次事情重大，大家上有老、下有小，有家庭的就不要去了。大家都能理解，不會怪罪的。」

    大家在底下小聲討論著，有幾個人畏畏縮縮地站了出來，給二叔道歉，有說家裡有事情走不開，也有說身體不好，不適合出遠門。二叔點了點頭，讓他們站到了一邊。

    身後的胖子不懷好意的踢了踢我，示意讓我也站出去。我沒理他，昂著頭站得筆直，自己巴不得去山裡闖蕩一番呢，想讓我退出？做夢！

    二叔點了點頭，說：「那這樣大家就散了吧，都回去準備一下等會吃過飯後就前往燭龍嶺。」

    見二叔終於說完，我走到外面點上支煙，這次能跟著二叔進山著實讓我高興了一場，雖然小時候曾在山村里待過一段時間，可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爺爺苞米地里的小房子裡，每天在田間裡抓蛐蛐混日子玩。

    有一年暑假，那時候兜里沒錢又淘氣，就跟著爺爺去山上采參賺零花錢，所謂的采參就是去山上挖人參。

    九十年代，一些藥店和收購站開始大量採購人參，品相好的人參一兩能賣上二十塊錢，您可別小看這二十塊錢，那可是九十年代，生產隊裡一個月的工資也才不過才十幾塊。

    咱換個說法，那年頭您要是運氣好能挖出十斤五品人參，那就是兩千塊錢，換成生產隊一個月十五塊錢的工資，那您得在生產隊裡累死累活的干多少年？

    每年的五六月份，正是參果籽成熟的季節，很多人都會請上一兩個月的病假，專門跟著把頭進山挖參。

    挖參有很多講究，進山之前要先拜山神，進山後絕不能高聲說話，以免驚跑人參，據說人參都有靈性，如果發現人參，就用一根紅繩把它捆住，這樣人參就不能跑了。

    把頭帶著人到了山上，並不是馬上就開始挖參，而是先找住的地方，挖地窨子、搭茅草屋，然後再找個「老爺廟」，也就是些破舊的老房子，幹啥用的？相當於是個山神廟，要先拜山神。

    先擺上一瓶燒酒再說些吉祥話，告訴山神爺我們進山來討口飯吃，您別讓我們空手而回，等回來挖到參後，再過來給您擺酒，敬飯菜，說些謝謝您賞賜之類的吉話。

    當然，也祈禱能保佑這些人平安進山，平安出山。

    拜完山神，把頭的就帶著大家進山挖參。把頭一般是經驗豐富的老放山人，年紀大了，腿腳不如年輕人靈便，獨個進山是不行了，年輕人想發財，又沒這份能耐，全指望把頭帶著，這一伙人各司其職，要是發現人參了，發現那人首先要先喊一句：「人參娃娃！」把頭就會接話，問：「幾品葉？」發現參的人就要回答是幾品葉。

    這個幾品葉是怎麼回事呢？常年挖參的放山人把人參分成幾個級別，剛開始叫「山花子」，長了三年叫「巴掌子」，再長五年就叫「二甲」，再長几年就叫「燈台子」，這中間不能被牲口什麼的踩到，踩到了就三年不出土，「燈台子」再變，就是四品葉，五品葉，六品葉，這個「葉」指的是花頂尖上葉片的數量，有經驗的老把頭一打眼就能看得出來，正要挖的人參到了什麼程度，賣出去也知道大概能賺多少錢。

    把頭接完話，就帶著大家把人參圍起來，開始「抬參」，先用繫著銅錢的紅線套在參葉上，「怕娃娃跑了」，再用樹棍支個小架子，年輕人就在一邊點火，熏蚊子，開始挖參。

    這時候，邊上的人從附近的樹上，朝著發現人參的方向，砍下一塊樹皮，大概有半米多長，三十多公分寬，再加上一些苔蘚，用來包人參，據說這樣可以保留人參的土氣和養分，樹上留的白茬兒，叫「兆頭」。

    老放山人會在上面刻下只有放山人才會懂的記號，不管過了多久，有人經過時，拿火烤一下，把松樹油烤乾以後，露出裡面的記號，就能知道多久以前，在這附近的哪個位置挖過一株什麼品相的人參，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是因為人參的種子成熟以後不會飛得很遠，在一個地方挖到了人參，那在附近多半還有。

    為什麼要給同行留下這樣的標記呢？自己挖不行嗎？這就是放山人與其他行業不同的地方。挖參的，尤其是能做到把頭級別的，相信萬物都有靈，做人一定要善良，心地要正，不然你要進了山，讓那些山精野怪的，尤其是山神爺瞧出你不是個好東西，那你非旦挖不到參，還會遭到報應。

    所以放山人，尤其是把頭，特別看重人品，再怎麼需要錢，也不會帶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搭夥上山挖參，就算不會有報應，可挖到寶貝後，遇上個心黑手狠的，把人在林子裡殺了埋了，誰又能知道呢。

    但是說來也怪，不知道為什麼，每年進山都會稀里糊塗的死不少人，不少屍體被埋在地底下，時間久了，一些寄生蟲和蠅蛆啃食著死人的屍體，形成了一具具白森森的屍骨。

    要是挖參挖出一具白森森的骨架倒也不足為奇，更可怕的是，有的屍體還會從地底下爬出來，一個人路過老林子時，風吹的屍骨呼呼作響，背後不知什麼時候一雙手拍你的肩膀，你要是敢回頭去看，准能把人給活活嚇死。

    這個說法令我毛骨悚然，每次一個人走路時，我都格外的小心，不時的望著身後看有沒有人，還有地底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屍骨，難不成人參就是人死後埋在地底下變成的？人都死了屍骨又怎麼還能走路？

    我想著這些問題，不耐煩的問著爺爺，爺爺在我額頭上彈了個腦門，囑咐說：「在大山里可不能胡亂猜測，這會惹山神爺不高興的，大山也是有生命的，你對它好，它就會拿山裡的野味，人參，草藥給你，你要是惹了山神爺不高興，說不定那天就會被山裡的小鬼給盯上，上了山那可就回不來咯。」

    我有些好奇，問爺爺：「那大山和人一樣嗎？那它怎麼沒有眼睛和鼻子？」

    「這個世上，越是熱愛大自然的人，越是熱愛生命。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你就能看到另一個世界。」

    「那是死人的世界嗎？為什麼只有死了才能看到，活著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