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祁風華錄 第39章 據理力爭

    測試廣告1                  宇文恪對夏侯紓這位不速之客一直是以禮相待,不一會兒大家就相互介紹認識了一遍。愛字閣 www.aizige.com

    穿朱褐色綢緞衫的名叫姚繼輝,是姚太后與姚國舅的親侄兒,宮中姚貴妃的堂弟。姚繼輝成親好幾年了,家裡妻妾成群,膝下子女都好幾個,但其為人浪蕩,仗著宮中有人撐腰,經常在外面眠花宿柳,妻子閔氏及其岳家敢怒不敢言。

    穿湖青色緞面裳的叫梁忠平,年方二十一,是禮部侍郎梁家的庶子,家中排行第四,人稱梁四郎,也是京中有名的紈絝。

    另外還有兩名勛貴世家的子弟,一個叫沈慶松,一個叫沈慶柏,兩人是堂兄弟,因著在家排行小,身上又沒有官爵,故而天天跟在宇文恪身邊溜須拍馬得了不少好處,是宇文恪的死忠粉。

    幾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各自在風月場上的輝煌戰績,就連一旁陪著的盈月都不禁紅了臉。

    夏侯紓也是聽得面紅耳赤,只得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掩飾。

    與她一樣尷尬的還有夏侯翊。

    夏侯翎對這樣的場面早已應付自如,有時候甚至還能附和幾聲。可是這次的情況不一樣,夏侯紓剛及芨沒多久,正是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年紀,任著她聽這些荒唐話語,終究不妥。

    姚繼輝正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他最近新納的小妾的床第功夫,調侃女人還是得開竅才行,不然沒情趣,夏侯翊突然就站了起來。

    眾人都錯愕地看著他,就連笑得一臉奸猾油膩的姚繼輝都愣住了。

    梁忠平最先反應過來,笑道「怎麼?夏侯兄也有趣事跟我等分享?」

    夏侯翊察覺到自己的唐突,很快平復了情緒,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沒有像姚兄和梁兄這般享齊人之福,只是剛才在聽姚兄一提,我突然想起我家老僕的兒子今日娶親,我答應了要去的,再晚些可能就趕不上迎親了。」

    夏侯紓微微一怔,她前兩天是聽雲溪他們在說老僕段仁義的兒子要娶親了,好多丫鬟婆子都約好了要去吃酒,沒想到竟然是今天。

    姚繼輝嗤笑一聲,道「一個老僕而已,夏侯兄何必看得這般重要,還是留下來與我等喝酒聽曲兒痛快。」

    夏侯翊無奈地笑了笑,說「姚兄有所不知,這位老僕從前服侍過我那逝去的大哥,府中的人待他格外器重,我自然不敢怠慢了。」

    一提到夏侯翖,眾人面面相覷,即不敢調侃,也不敢阻攔,只是非常遺憾的搖搖頭。

    宇文恪也說「既然夏侯兄還有要事在身,小王自然是不敢挽留,那我們就下次再聚。」

    夏侯翊與眾人表達了歉意,然後才看向,故意調侃道「表弟不是特意來做我的嗎,如今我要走了,你倒是樂不思蜀了?」

    眾人一聽,不由得哄堂大笑。

    夏侯紓一張臉瞬間紅得要掐出血來,狠狠瞪了兄長一眼。心想你若好心要帶我走就直接說吧,隔壁說這樣的話讓我在眾人面前難堪?

    夏侯紓跟著夏侯翊去漱玉閣是想揪住他的小辮子,一則警醒他不要做有辱門楣的事,二則也能以此為把柄逼他在為自己查案提供一些有利信息。豈料偷雞不成倒蝕把米,不僅沒有討到好,反倒像是給他們耍了一場猴戲,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以致回家的路上也沒給夏侯翊好臉色看。

    其實事後仔細回想,夏侯紓心裡也能想明白,這次確實是自己行事過於魯莽了。夏侯翊既然能被選為長青門的接班人,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準則,不會胡來,更不會罔顧家族的榮辱。更何況,他們雖然是親兄妹,但畢竟是兩個人,夏侯翊要跟什麼樣的人交朋友與她並沒有多大干係。但不知怎的,看到夏侯翊與宇文恪交好,她就渾身不自在,這種不適感勝過夏侯翊以往來往的任何一個紈絝子弟。又或許,她僅僅只是對宇文恪這個人的身份和風評懷著一種深深的敵意吧。

    夏侯翊不緊不慢地跟在夏侯紓身後,一言不發。他心裡有著自己的小算盤,所以他既不理會夏侯紓的無理取鬧,也不會解釋他為何會與宇文恪攪合在一起。進了越國公府大門,夏侯翊見妹妹還在生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都到家了,你也別擺臉色給我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得罪了你。紓兒,你太胡鬧了,今天的事不能怪我。」

    「我胡鬧?」夏侯紓以為自己聽錯了,轉身不可思議地看著夏侯翊,氣呼呼地說,「哥哥,這話你可得說清楚!」

    「今日又是從擷英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吧?」夏侯翊看著妹妹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擷英與你院子裡的雲溪交好,即便知道她們私底下在傳遞我的行蹤,一直以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看來,我這院子真的是漏得跟篩子一樣。」

    「是又如何?」夏侯紓也不否認,挑釁地看著兄長,「若不是提前得知你的消息,我又怎麼會知道你去的是什麼地方?」

    「那現在你知道我去了哪裡,又當如何?」

    「你就不怕我告訴母親嗎?」

    「隨你。」夏侯翊坐了個請便的手勢,然後好整以暇地整理著自己並不凌亂的衣衫,「只是……倘若一會兒母親問起你如何知曉,你又當如何作答?」

    「你……」夏侯紓一時語塞,告訴母親不過是隨口之言,她又哪裡敢真的去告黑狀。


    「無緣無故的你跑到陵王世子面前去做什麼?」夏侯翊終於言歸正傳,言辭間頗有責怪之意「他身份特殊,你又何嘗不是,就不怕萬一泄露了身份,引火燒身?」

    夏侯紓不理解為何夏侯翊要怪自己,與宇文恪交好的明明是他夏侯翊,她是擔心他與宇文恪同流合污才跟過去的,怎麼倒變成自己的錯了?她越想越生氣,也不示弱,便說「你這些日子故意借著上次的事與我生疏,便是與那宇文恪鬼混在一起吧?可是他宇文恪是什麼樣的人?你說我胡鬧,結果你自己卻不知道避嫌!」

    夏侯翊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反問她「那你到說說,宇文恪是個什麼樣的人?」

    夏侯紓愣了愣,才察覺其實自己除了知道宇文恪遊手好閒、沉迷女色的傳言之外,似乎也不了解其他。之所以那麼排斥這個人,僅僅也只是因為他的身份和外界的傳言。不過京中既然有這樣的傳言,那定然也不是空穴來風吧。於是她固執己見道「哥哥,日久見人心,你才認識他多久?對他的了解又有多少?你敢說他與你交好不是有所圖謀?」

    「那他圖我什麼呢?」夏侯翊繼續追問。

    「你這話問得真奇怪,他圖什麼難道你還不知道?」夏侯紓臉色極為不悅,憤憤道,「我不知道你幫著他說話究竟是故意為之,還是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心懷不軌!皇上如今意在削藩,他宇文恪在京住了近十年都與我夏侯家毫無交集,這個時候接近你,擺明了是要拉攏父親!我不許你不顧夏侯家的安危與榮辱!」

    夏侯翊聽了卻依然只是笑了笑,雲淡風輕道「紓兒,你太多疑了。這事到此為止,也別再當著爹娘的面提,回去休息吧。」

    夏侯紓承認自己疑心比較重,今日行事也確實魯莽了些,但她絕不認可夏侯翊單方面的指控,不依不饒地繼續反駁道「宇文恪作為陵王在京人質,身份何等特殊,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的監視之下,我看他終日沉溺於花柳酒巷不過是自污之舉,目的就是掩目避世。」

    「這就是你的判斷依據?」夏侯翊的語氣頗為遺憾。

    「我知道你肯定又說我是在胡思亂想,可是這一次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夏侯紓不服輸道,「你再仔細想想,陵王年輕時驍勇善戰,雄霸一方,就連先帝在時都要讓他三分。如今他卻沉迷酒色,不問朝政,父子倆的行為舉止如出一轍,這不奇怪嗎?」

    夏侯翊原本也不是真要跟妹妹爭出個子丑寅卯來,聽到這裡更是不想任著她繼續胡說八道下去,以防隔牆有耳,連忙制止道「行了,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怕我給夏侯家惹來是非,但是我做事自有分寸,這些話你以後還是別再亂說了。」

    夏侯紓卻不明白哥哥的用心,一心只在把這事拉扯清楚,便不管不顧地大聲說「京城裡那麼多皇親貴胄,除了趨炎附勢之徒,大多對他避之不及,他為何單單要與你結交?還是不因為咱們父親手握兵馬大權!」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夏侯翊打斷她的話,索性給她吃粒定心丸,「京城裡與他交情深厚的皇親貴胄多了去了,我不過只是其中之一。我在外面是什麼樣的名聲,在父親同僚的眼中是什麼形象,你難道不清楚嗎?而且這件事你弄錯了,不是他宇文恪來接近我,是我主動接近他的。按照你的推斷,難道不是我目的不純嗎?」

    「我的傻哥哥,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夏侯紓氣得直咬牙。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夏侯翊平時精明地跟什麼似的,笨起來也真是無可救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夏侯紓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在想什麼。

    夏侯翊並不在意妹妹的暴跳如雷,更不打算過多解釋,只是說「紓兒,遇事不要光憑眼睛看,還要多用腦子想想。」

    這不是在罵她沒腦子嗎?夏侯紓一聽更加生氣了,指著夏侯翊怒道「夏侯翊,你別太自以為是了!這事要是讓父親和母親知道了,看誰吃不了兜著走!」

    夏侯翊聽了哭笑不得,捂臉道「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我看這話用在你身上倒也妥帖。」

    「對,我是女子沒錯,但是宇文恪他絕對也是個小人!」夏侯紓對夏侯翊的嘲諷滿不在乎,而是選擇反唇相譏,「宇文恪絕非善類,你跟他來往遲早要出事!」

    「又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麼?」夏侯淵的聲音猛然在身後響起。

    夏侯紓吐吐舌,都氣糊塗了,連要走後門都忘了。

    夏侯紓偷偷瞪了夏侯翊一眼,卻見他一臉幸災樂禍,便做鬼臉威脅他,豈料正好又被走到他們跟前的夏侯淵看見,只好耷拉著腦袋聽後父親的責問。

    夏侯淵上下打量了夏侯紓的著裝,皺眉道「你看看你,我堂堂越國公的女兒,穿得不倫不類,成何體統!」

    夏侯紓趕緊抬頭衝著父親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滿臉無辜道,「父親,二哥說帶女兒出去走走,女兒謹記父親教誨不得拋頭露面,這才出此下策,望父親千萬不要責怪!」

    夏侯淵一生驍勇善戰,鐵血無私,唯獨面對妻女時沒有那麼多原則可講。但作為一家之主,他也不能任由兒女胡作非為。他將一雙兒女都打量了一遍,依舊板著臉呵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兄妹倆成天在幹什麼,乳臭未乾的小兒也想糊弄我,真當我老糊塗了?老夫讓你們熟讀史書可不是讓你們私下議論朝政,在這裡大放厥詞!小心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尤其是你,紓兒,為父常常教導你要謹言慎行,錦心繡口,你卻口無遮攔,胡說八道,若是傳到了有心人耳里,只怕又是一場禍端!」

    「父親教訓的是,女兒知錯了。」夏侯紓忙認錯。妄論朝政是家裡的大忌,今天若非因為宇文恪,她也不會這般直言直語犯了忌諱。

    「你啊,也就嘴上這麼說,什麼時候認真聽過老夫的話了?」夏侯淵一臉無奈,自己的女兒是什麼脾性他太了解了,但又不忍心責罰她,只好叮囑夏侯翊道,「翊兒,你要看好妹妹,別成天帶著她到處亂跑,惹是生非。」

    「請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看好紓兒,不讓她生事。」夏侯翊說完故意向夏侯紓投來一個勝利的眼神。

    夏侯紓乜了他一眼,告誡他不要得意忘形。

    夏侯淵又看了看他倆,目光再次停在夏侯紓身上的衣裳時,眉頭都皺成一團了,十分嫌棄地說「趕緊去把你這一身換了,像什麼樣子!別讓你母親看見了還得說你!」然後又側臉對夏侯翊說,「翊兒,你隨我到書房來。」

    夏侯紓鬆了口氣,無比歡暢地轉身往自己的住處去,還不忘朝著夏侯翊擠眉弄眼並小聲說了句「自求多福!」

    夏侯翊滿臉不屑地瞥了夏侯紓一眼,一邊示意她趕緊去換衣服,一邊跟上父親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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