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斜倚在吧檯上,乾淨的白襯衣簡約修身,下半截松松扎進高腰褲子裡,長長的腿放下來,用最舒適的方式搭在了地上,手裡端了杯長島冰茶,正在慢慢抿著。
那個側臉她曾無數次魂牽夢縈過,蕭敘白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暖黃色燈光下迅速泛起一層濕意,暈花了眼妝。
是她麼……
是她朝思暮念的南風麼……
她不敢確定也不敢上前,生怕這又是自己因為思念太深,而又出現的幻覺。
劉總還在絮絮叨叨說些什麼,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音容笑貌過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定格在那個慘烈的車禍現場。
潺潺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白雪皚皚的大地,也是這輩子最揮之不去的噩夢。
包里的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顧南風皺了皺眉,將手裡的雞尾酒放下,起身往外走去。
蕭敘白幾乎下意識的就追了出去,來不及跟他說聲抱歉,撞翻了桌上的酒杯,高跟鞋跑出了八百米的速度。
走廊里沒有人,她又衝進了洗手間,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出來,她又一個個的去敲門。
就在她進了洗手間的一瞬間,顧南風從電梯拐角轉了出來,走回到酒吧里拿起自己的包。
「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葉秋放下吉他,「好吧,那我送你」
直到兩個人一起出了清吧,蕭敘白也沒有遇見她,在不大的洗手間裡一點一點淚濕了眼眶,她將水龍頭開到最大沖刷著自己無處發泄的情緒。
滿腦子都是那個影子的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秦歌。
「喂,幫我再查一下七年前的那場車禍」
原本睡的迷迷糊糊的秦歌,聽見這句話後猛然清醒了,他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
「怎麼了?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麼,李琛也因為故意殺人而判了無期徒刑」
蕭敘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點,卻還是露了一絲端倪。
「我懷疑南風沒有死」
黑暗裡秦歌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毛骨悚然,他還清晰的記得那個現場,血流遍地,靜靜躺在雪地上了無生機的姑娘。
旁邊四散著一些零散物品,都染了血跡,他不敢再想,迅速扭亮了檯燈,知道她是個穩重的人,更何況不會拿南風開開玩笑,迅速答應了下來。
「好,包在我身上」
那邊傳來打火機砰地一聲,蕭敘白點了一支雪茄,陷在柔軟的沙發里,她需要冷靜下來好好理一下思緒。
「有什麼進展儘快發給我,另外我希望你再去一趟公安局,看能不能拿到李琛的口供」
說到這個人的時候,她明顯有些咬牙切齒,眼底迸發出恨意的光芒。
「還有醫院那邊,如果不是李琛搞的鬼,那麼就是另有其人」
而這個人……
她的腳底冒出一陣寒意,迅速席捲了全身,夾著雪茄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掛掉電話後,蕭敘白用力將雪茄掐滅在了菸灰缸里,起身去書房開了電腦,瑩藍的光照的半張臉陰晴不定。
每看一次都如同是一場對於內心的凌遲,蕭敘白已經臉色慘白一片,因為太用力握緊鼠標而指尖泛白。
本來以為是一場意外,卻在後來的抽絲剝繭中漸漸真相大白,可恨的是她卻無法親手將兇手繩之以法,僅僅只是無期徒刑怎麼能夠償還他施加在南風身上的痛苦。
這還遠遠不夠。
想起南風,她眼底驟然亮起星火,剛剛在清吧里的驚鴻一瞥她幾乎就能斷定那就是她魂牽夢縈的南風,朝夕相處了四年的人化成灰她都認得。
————精分的回憶分割線——
夜深了,寢室里只聽見其他人淺淺的呼吸聲,顧南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數次拿起手機又放下,那個已經倒背如流的號碼最終沒有撥出去。
如果她知道以後會發生那麼嚴重的事,甚至改變了兩個人的人生軌跡,她一定會不顧一切衝出去找她。
此時,她的心亂如麻,她該怎麼給知夏解釋她和蕭敘白的關係,不僅僅是上司與雇員更多了一層難以啟齒的關係,雖然只有一次。
「一男一女叫正常,兩個男的叫變態好麼」
在她心裡是不是兩個女人做了那樣的事也叫變態?
這兩個字狠狠戳疼了她的心,顧南風將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感受到寂靜之中有一絲溫熱在流淌。
她害怕失去知夏,她有很多朋友,而她只有這一個朋友。
第二天早晨顧南風頂著厚厚的黑眼圈起床,舍友都早早去了教室占座,她洗漱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手機。
沒有未接也沒有簡訊,正打算按下通話鍵的時候,寢室門被人推了開來。
宋知夏神情憔悴,眼角似乎有哭過的痕跡,看見她的那一剎那,淚水又悄無聲息涌了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顧南風手忙腳亂的抽紙巾給她,卻被人擁在了懷裡,頭無助的靠在了她的頸窩裡。
滾燙的淚水也讓她的心一點一點揪疼起來,顧南風有不好的預感,又推開她讓她看著自己。
「怎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你這樣我很擔心」
宋知夏還是搖頭,咬緊了唇不說話,向來都是活潑開朗的她頭一次如此沉默,讓顧南風焦急萬分。
「是不是和明昊吵架了?」她試探著問。
宋知夏愣愣看著她,隔了好久才點了點頭,顧南風用紙巾小心翼翼替她揩著淚,「好了,不哭了,我幫你罵他好不好,你看哭起來多醜」
話雖然是開玩笑,但眼底有顯而易見的認真,她一直都對那個男孩子沒有好感,除了舞跳的好籃球打的棒之外,總覺得太過桀驁不馴。
宋知夏看見她這樣,慢慢止住哭聲,心底還是有翻湧而來的難過,卻因為她的安慰好了一點。
「快去上課吧,要遲到了」她吸了吸鼻子,不是不想告訴她,而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這樣我怎麼走」
「幫我答到,我沒事,睡會兒就好了」
宋知夏走到自己床邊坐下,臉上有深刻的倦意,因為她今天穿了高領打底衫的緣故,顧南風並未注意到其實光潔的脖頸上有多處淤痕。
上課的鐘聲已經響起,顧南風知道再不去兩個人都會被記過,只好拿起書出門前還回頭望了她一眼。
「那你先休息,等會兒下課後我們一起吃飯」
「好」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外面天色已是擦黑,蕭敘白合上電腦,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替自己放鬆一下。
「蕭總,董事長請您過去一趟」
秘書敲了敲門,輕輕推門而入,低聲道。
蕭敘白抬腕看了看表,語氣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我拒絕一切關於工作上的問題」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董事長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整個公司除過蕭民生,她是第一個敢跟自己這麼說話的人,蕭敘白眉頭微挑,起身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冷冷扔下一句:「不過是個過氣的三流模特兒,以為爬上了他的床就能狐假虎威了,別忘了,這公司姓蕭」
秘書精緻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擠出了一個微笑,「是,蕭總這邊請」
「有什麼事嗎?」
蕭氏大廈的頂樓上只坐落了兩個辦公室,一個是總裁辦公室,另一個就是集團最大控股人,蕭氏董事長蕭民生的休息室。
蕭民生絲毫不介意她的不客氣,因為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從來都是如此。
「這是你簽的?自己看看!」
一份文件夾啪地一聲落在了自己面前,鋼夾在玻璃茶几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有什麼問題麼?」蕭敘白接過來隨意翻了幾頁,臉色突然凝重起來。
致遠那塊地的預算只有三千萬,實際支出卻有五千萬,她簽字的時候是三千萬沒錯,那就意味著財務多撥了兩千萬出去,而這多出來的錢卻不翼而飛。
一瞬間將所有可能接觸到文件的人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財務部,總裁辦公室,還有蕭民生這裡,他雖然對自己沒多少親情,但好歹不會坑自己的公司。
「知道了,我會處理好」電光火石之間她就已經收斂起了所有情緒,拿著文件夾離去的時候,蕭民生又叫住了她。
「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李琛訂婚?」
蕭氏獨女和李氏獨子的聯姻想必也會令蕭氏更上一層樓。
蕭敘白彎了彎唇角,「他不是在美國麼?」
「你要是有這個意思……」
「那就等他回國之後再說吧」
打斷他的話後,蕭敘白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慢慢踱出了門,唇角的笑意有些薄涼的意味。
反正艾雅已經不在了,和誰在一起不都一樣,結了婚還能離,更何況只是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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