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問 第十三章 在雨中
「當我們走進時間的洪流，翻閱厚重的歷史，用鷂鷹一樣眼去看，用聖人一般的心去想，很快就能發現我們祖先所經歷的歷史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空白的。就是一千多年到兩千多年以前的事情，我們的先人就是那個時間裡學會耕作，養殖，建城，制定法律，甚至是建立國家，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出現的文字。可是有文字的歷史最多只能追究到一千多年之前的百國之爭。我想，那空白的歷史一定被什麼掩埋了起來。我們需要真實的歷史，因為那才是我們作為人存在和延續的根本。」
雖然【南海遺考志】用的大多是古文字，但是冼凡好歹也能認識一些，不太清楚的前後連貫去看也能大致理解，不過他看了首卷語就有點興趣缺缺了，因為他覺得這部書似乎是考古類的，和神話傳說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又從中抽出一卷看了起來，心想如果沒有故事就去看其他的書好了。
「傳說陰陽山裡有白蟲，沒有翅膀可以飛翔。高不過一尺，寬不過一丈，身長卻有百萬丈，每年冬末春初就從陰陽山飛向死亡沼澤，到了仲夏就從死亡沼澤飛回陰陽山，每次飛會陰陽山的時候，都會帶來不詳的雨水，這場雨水會讓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百姓將這些事情告訴了南海皇族。皇族就派皇子率領精兵十萬來到陰陽山。陰陽山高丈，長不知道有多少。皇子為了找出白蟲所在，施展法術，天空在秋天就飄起了大雪。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止，雪停後，白蟲以為冬天已經結束了，就打算飛往死亡沼澤。正在它在飛起來的時候，皇子拿出手中的斬妖劍，一下就此削掉白蟲的頭部。白蟲當場就死了，白蟲死後，它是身體化作了無數的白蟲，但是這些白蟲已經失去了藏匿的法術。皇子就率領大軍進上去掃滅這些白蟲。當剩下的白蟲快被殺完的時候，皇子聽到了上天的指令，說萬物都有生存的權利，不能斬盡殺絕，要留有餘地。所以皇子下令所有的軍隊停止對白蟲的殺戮，並且讓他們開墾陰陽山到死亡沼澤之間的土地，很多士兵最後都留在了那裡，生息繁衍。」
冼凡覺得這些神話倒是很有意思，決定繼續往下看的時候，岑峰迴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張繼，李眉，諸葛康和孫恪。岑峰讓冼凡別打擾到書房裡的陳喆，便帶他去了院子外竹林下的一個涼亭里。
「你先看看這些雨石可以嗎？」岑峰拿出一袋石頭，裡面估計不下三十顆。
「嗯，我先看看，」冼凡從袋子裡選了一塊，說道：「這個就可以了。」
「不過現在雨還沒有停下來，這樣也可以嗎？」雨確實還在不緊不慢的下著。
「應該沒事的。」
「卜問要在什麼場所，我的意思是，要準備什麼嗎？」李眉問道。
冼凡沒有說話，閉上眼睛集中精神，調動身上的靈力。慢慢的，他能感覺到有一股柔和的東西在身體裡動，那東西很奇妙，似乎沒有血的重也沒有氣的輕，仿佛擁有它自己的意識，只是安安靜靜的在身體裡運動著，不是流也不是飄，或許用游這個字會比較準確一些。遊動，自然灑脫，任意而為。冼予直說過，其實每個人身體裡面都有靈力，只是或多或少。只有心和身體都達到某種狀態的時候，就能感受到，靈力是卜問和陣法的基礎。冼凡第一次感受到靈力是在他四歲的時候，那一次他足足用了兩天的時間。
之後冼凡將右手食指中指併攏成筆，在空中勾畫著什麼，他指尖划過之處，似乎可以留下白色的線條。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五分鐘，勾畫結束之後，虛空中浮現出一個複雜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圖案。這圖案閃動著光，光芒不是很明顯，類似太陽快要下山時候天上的星星發出的光。冼凡把左手拿著的雨石放在圖案中心的位置，雨石居然憑空懸浮不動了，就像把衣服掛在樹上，茶杯放在桌子上一樣穩穩噹噹。圖案開始以雨石為中心開始旋轉，速度由慢到快，直到肉眼只能看到一個光球為止，這個過程只有不到十秒。冼凡伸出左手，雨石便掉到了他的手中。本來光滑如玉的雨石上多了許多裂痕。這些裂痕乍看之下縱橫交錯，不過細看卻能發現之間似乎有某種規則。
「好了。」每次使用靈力過後，冼凡都會有種虛脫的感覺。「這場雨將下三寸三百二十點。嗯，也就是方圓四十八里，共計三萬五千零八十二石又二十五斤十二兩三十六錢。」
「……」張繼幾人已經說不出話來，心說這算什麼玩意，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嘛。
「還有事嗎？我想去休息了。」冼凡把那塊落在左手雨石抬起來，輕輕一吹，雞蛋大小的石頭居然就像塵土一樣灰飛煙滅了。
「去吧，你的行李我已經幫你帶上來了，就在正廳左邊數起第三間房間。」岑峰說道。
看著冼凡疲憊的走遠了，眾人依舊沒有開口說話，似乎都在回憶剛剛的情景。那指尖的光芒，懸空的圖案，隨風消散的雨石，這一切仿佛就是大家一起做的一個夢。
「大師兄，今天不是該你講課嗎？」李眉不習慣這樣的沉默，第一個開口道。
「嗯，過來看看。」張繼打開手中的傘，第一個走進雨中。掛滿了水珠的竹葉被風一吹，晃了一下就開始往下滴落，最後卻落在了張繼的左肩上。張繼看看那一小片染濕的衣服，若有所思。
「四師姐，怎麼樣，小師弟問卜的答案是對的嗎？」岑峰看向孫恪。
孫恪看看天色，伸手接了幾點雨滴，右手大拇指在其餘四指間掐掐算算，最後點點頭，「差不多，不過我知道他的是正確的。」
「三師兄，小師弟卜問方法……」岑峰把大家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是七師弟，老師的弟子。」張繼沒有回頭，在雨中站著把話說完就繼續往山下走。「散了吧。」
其餘三人先是愣了一下，最後笑著點點頭，各自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