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舟說得漫不經心,可每一個字都敲在雲姝心上。
往事如開閘的潮水,湧上雲姝心頭,仿佛還能看到那時候角落裡,那雙隱忍克制,充滿愛意的眼睛。
只是如今仰望的人,變成了她。
雲姝嘴唇蒼白,依舊沒有回頭:「我的是何等心情不重要。今日季燁下葬,下葬之時,我要為他送行。」
雲姝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季寒舟狠狠攥住了手腕。
季寒舟來不及發作,身後又是一道聲音傳來。
「王妃真是痴情,也就是被小少爺絆住了手腳,不然豈不是要殉葬,跟著老王爺去了?」
手腕被鬆開,兩人一起回頭。
身後是穿著一身素白的柳娘:「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從前王妃操持一大家子的事,如今大少爺回來了,王妃也能安心照顧小少爺了,小少爺以後一輩子平安喜樂,做個富家少爺也不錯。」
雲姝皺起眉頭,呵斥道:「這是什麼場合,你來做什麼?」
柳娘沒有被雲姝的質問嚇到,「沒什麼,唐姑娘說怕下人毛手毛腳伺候不好,叫奴來幫把手。」
她一副為難地模樣:「不過王妃說得也有道理,可是......」
「這一個是王府如今的主母,一個是王府未來的主母,奴一個自薦枕席,上不得台面的下賤貨色,真是不知道該聽誰的呢。」
柳娘的挑撥之意,沒有半點遮掩。
短短兩句話,先是挑撥她和唐雨燕的關係,又提起孩子,挑撥她跟季寒舟。
只是柳娘提到孩子那句,究竟只是挑撥她和季寒舟,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孩子就是雲姝的軟肋,雲姝不得不小心提防。
「你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就好。」雲姝掙開季寒舟的鉗制,冷冷看了柳娘一眼:「所以無論是我的吩咐,還是未來主母的吩咐,你只有照做的份兒。」
柳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將目光轉向季寒舟:「大少爺......」
季寒舟被人打斷,心中本就不爽,更沒心情搭理柳娘。
「唐小姐讓你幹什麼就照做。」
言下之意,你可以滾了。
柳娘咬住下唇,雙目含淚:「是......」
等轉過身,柳娘神色一變。
不對勁。
雲姝的反應不對勁。
那孩子的年歲來得太蹊蹺了,正好和那夜時間對上了,讓她不得不防。
若孩子真是季燁的還好,若孩子是季寒舟的......
柳娘眼中閃過一絲陰毒。
那孩子就留不得了!
柳娘走後,雲姝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王爺下葬,孩子應當披麻戴孝,給王爺送行。」
季寒舟神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原以為雲姝過來,是因為介意唐雨燕。
「說到底,你還是為了見那孽子一面?」
雲姝看著他的眼睛,不退不讓:「是又如何?還得謝謝世子前幾日那一出,讓我徹底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西南王妃,我的孩子是西南王幼子,西南王下葬,我攜幼子送他最後一程,乃是天經地義。」
她說完,側身看向不遠處的唐雨燕,「倒是這位唐小姐,名不正言不順,世子帶他出來,也不怕惹人笑話。」
「這不用你操心,她很快就名正言順了。」季寒舟也看向遠處:「她很快,就會比你更名正言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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