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指山河 第七十一章 紅衣四司

    「我答應你。」紀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認為你還有和我談條件的籌碼嗎？」

    「如果你覺得我做不做這件事無所謂的話，你可以不聽。」紀敏高昂起頭，情緒已經完全平穩下來。既然決定要做，就要發揮這次行動的最大價值。

    「好吧，你說。」葉菱想不到紀敏到如今還能如此自信，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行動期間，我會帶一隻隊伍去支援固原，你們華宜軍隊，不得阻攔。」紀敏聲音很是堅定，字字句句發音清楚。既然桑軼不打算發兵支援，那麼她就自己去救。

    「好，我答應你。」

    紀敏回府的時候，冷焱正在客廳里候著。

    「這段時間我不在，如今各國形勢都如何了？」冷焱開門見山，直接道明來意。可紀敏就不樂意了，憑什麼自己被他這麼一問就要回答，弄得自己好像跟他很熟似的。

    「你是以我的救命恩人的身份問我還是反將問我？」紀敏看了坐在一旁的冷焱，自顧自的吃著桌上的葡萄。

    冷焱微微挑眉，顯然對反將這個稱呼很排斥，不過厭惡歸厭惡，誰讓自己現在的地位尷尬：「都不是，我只是以一個客卿的身份。

    紀敏似乎對這個回答感到挺滿意，只見她挑了一串葡萄遞到冷焱眼前道：「很甜的，你嘗嘗。」

    冷焱面色如常的接過，繼續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答我？」

    「等我將這盤中的葡萄吃完就行了。」說罷，紀敏頭也不抬，繼續撥著皮。

    冷焱也不催，決心再等等，隨著面前桌子上葡萄皮的增多和葡萄果的減少，他的笑容越發詭異。

    「可以說了嗎？」

    「你的那串怎麼不吃，要我幫你嗎？」

    「你要吃的話就直說，我不僅可以將這串給你，還能親自剝皮餵你。」冷焱說話時聲音很輕，溫和的語氣讓紀敏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看著對方拿起葡萄準備開撥的樣子，紀敏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男人吃葡萄還要剝皮呢，真是矯情。「算了算了，你問吧。」

    「連玦怎麼樣了？」

    「還能怎樣，早就被藍耀盯上了。雖然向我國求助過，但是被皇上拒絕了。理由是華宜需要船隻，卻用我國的人力物力和場地，現在正入駐在眉山垟場呢。」紀敏覺得華宜就像地方惡霸一樣，強搶…好吧，沒搶民女。

    「那你是怎麼想的？」

    「當然是去救啊。即使皇上不同意，我還是要偷偷的去。」紀敏說得理所當然，此時她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在與葉菱談話時的那般猶豫。

    「你能確定調兵的時候不被發現？」

    「這個倒沒想過。」紀敏覺得冷焱這話問的奇怪，便反問道：「你借兵給我？」

    「你覺得可能嗎？」冷焱邪魅一笑，隨即起身向外走去。只留下一臉呆怔的紀敏。對於冷焱為什麼會有此一問，純粹是出於戲謔的心情。他比較喜歡看別人處於難處的境地。

    顏湘到達固原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可城外圍著的大量藍耀兵，讓他們一直無法進城。思前想後，她便決定在晚上天全黑的時候再行動。

    「誓女，所有的準備都已就緒。」許晌悄悄的來到顏湘潛伏的地方，將他們布置的進度匯報了一下。

    「嗯，等到這批換崗士兵離開，我們就準備進城。記住，一定要快。」顏湘朝許晌點了點頭，繼續道：「你帶著這邊的人回到你的位置上，我即刻去那邊的高地上點火。看到火光後就依照我們的計劃行動。」

    「嗯，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許晌多看了顏湘一眼，臨走時還有些不舍。畢竟曾經一起作戰過。

    大約過了半刻鐘，顏湘如期到達她指定的高地上。隨即，她陸續召集了在高地上堆砌草垛的十幾個人，隨著一聲點火，數堆柴草在酒水的淋濕下迅速竄燒起來。借著高地的海拔，從城門這邊看去，就像一條巨大的醒目的火龍。

    敵軍似乎發現了遠處高地上的大動靜，即刻分出了一部分兵力去一探究竟，而同時，顏湘帶著其餘十幾個人迅速撤離往固原轉移。

    於是，待敵軍的一部分兵力分散後，許晌和許肅驟然從城門兩側突襲而來。敵軍驚駭，轉而與他們對戰。而在許晌、許肅帶兵作戰的場地後方，儼然騰出了一條整齊筆直的空道。在他們的堅實盾牆之下，數輛糧車紛紛向城門湧進。文臻因為早前收到顏湘的通知，極其配合地打開了城門。

    顏湘從高地上折回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那人就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偶爾發出與他的身形不符的低吼聲。出於憐憫，她讓其他人先走一步，而自己則留下來漸漸向那人靠近。

    那人好似察覺有人，低垂的頭猛地抬起。顏湘霎時對上他的眸子，一陣心疼讓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那是一雙灰暗而呆滯的眸子，即使是兩人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彼此，也找不到在他瞳孔里的任何影像。

    「姜清，快，跟我一起走。」顏湘一把扶起姜清，企圖帶他走。可無論她怎麼用力，姜清就是呆在原地不肯挪動。顏湘急了，只好把人放下。只見她半跪在地上，雙手顫抖的捧住姜清的臉：「姜清，我是顏湘，我是顏湘啊，你不記得我了嗎。你不可能不記得我啊。」說著說著，她的眼淚漸漸湧出，哽咽的聲音讓姜清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然而，就在姜清仔細盯著顏湘的那一刻，他的手掌迅速朝對方擊去。顏湘驚覺，敏捷的避開了。但隨即，她又回到原處，一直扳正姜清的臉讓他與自己對視。

    突然，顏湘的一滴眼淚滴落在了姜清的手上，姜清偏過頭看向手上頓感濕意的地方，然後緩緩抬起手抹去了顏湘眼眶邊的眼淚。

    「姜清，跟我走，我一定治好你，讓你不受傷害。」顏湘難得勉強的破涕為笑，淚痕斑斑的臉上，讓姜清有了一絲的清醒。

    「快走，他們快要來了。」

    「他們是誰？他們是不是讓你變成這樣的人，是不是？」顏湘湊近姜清的耳邊，試圖努力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可她的問題卻從沒得到回應。

    「快走，他們來了，快走。」姜清用盡最大的力氣一把將顏湘推開，顏湘在掌氣的推送下飛出好幾米。正當她準備再次回去的時候，卻猛然記起此時還在城門前生死拼搏的將士。於是，在兩難的抉擇下，她還是顧全了大局，選擇回城。

    顏湘離開後不久，四個紅衣男子漸漸走進了視線。

    「本來是準備用他做誘餌引出一些人來，不過看起來他的意志還很堅定，需要我們好好消磨。」說罷，其中一個紅衣男子起掌運功。其餘三人見罷，也紛紛同一動作。

    過了一會兒，姜清漸漸從地上站起向四人出現的方向走去，除了行走時略帶姿勢不自然之外，穩重的步伐讓他完全與正常人無異。

    而固原這邊，糧車早已全部運進城，散落在城外的將士也盡數回歸。可是，許晌和許肅因為沒有等到顏湘回來，仍舊在城門外廝殺。

    由於時間較久，前去高地查看的一部分敵軍已全部召回，許肅、許晌此時面對的，是相較於之前兩倍的兵力。形勢迫在眉睫，敵我力量懸殊。

    就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不知誰喊了一聲誓女，頃刻之間，許晌、許肅帶領的將士士氣大振，在突然爆發的一陣對抗中，終於等到了顏湘回來。於是，將士們紛紛撤退，全數進城。

    顏湘進城後，並未將剛剛的情緒帶入作戰部署中。相反的，她卻掩飾得絲毫不露，並且為接下來的惡戰，準備的十分充足。

    第二天一早，固原城門聚集了比之前更多的士兵。更加不同的是，四司全部出動。四人一改領將行裝，萬年不變的紅衣拉風的出現在城下。顏湘站在城牆上，將此時的亮麗風景盡收眼底。

    「四位將軍早啊，沒想到今早一起來就看到了傳說中俊逸非凡的四司大人，真是久仰久仰。」顏湘言笑晏晏，輕鬆的語氣讓一旁的文臻還以為他們是故人。

    「哪裡，都謂誓女絕色傾城，今日一見果然不負傳聞。」南司率先開口，看向顏湘的眼中略帶一絲興趣。

    「那依將軍之言，我可有讓將軍為之傾倒之姿？「顏湘仍舊笑意不減，靈動調皮之語，讓其餘三司不禁多看了顏湘幾眼。而這些舉動在她看來，卻自戀的覺得自己就是所謂的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了。

    「誓女倒是自信。不過，如何讓你覺得能與南司相配？」北司嘴噙一抹興味，眉眼微微上挑。

    「這也不難，你們每人與我來一局對戰。只要能贏得一局，那之前的話權當是我自負過頭，不自量力。」

    「就這麼簡單？」南司對上顏湘的視線，語氣戲謔道：「如果我們輸了，那可是很沒有面子的。就憑著我們如此盡心赴你的戰局，你是不是應該還有些別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