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雷傳 第1173章 暮光之城（十）

    張楊此刻的舉動當真是完全出乎莫桑比比的預料，在她看來眼前這人神秘兮兮的，或許像戰士，或許像個潛行者，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商人啊！

    而他這一嗓子喊出來可好，原本圍觀的地底居民們眼中的戒備之色頓時大為減少，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抹混合著興奮與渴望的光彩！

    張楊從未忘記當初隨同米爾商隊一起旅行的時候人們是如何打趣米爾一家的，鼠族獸人天生就是做商人的料！因此在張楊看來哪怕眼前這些地底居民只是鼠族獸人中最為弱小的一個分支，但他們畢竟還是鼠族獸人啊！

    於是記起這點的張楊才會想出這麼一個既不需要用強，又不會令莫桑比比難看的『撒錢』的主意！畢竟對於腰包相對鼓脹的張楊來說，幾十幾百個金幣只不過是點小錢兒，甚至能買到多少『發光酒』都是其次，他真正的目的卻是不想被莫桑比比抓住把柄牽著走。

    然而張楊似乎被莫桑比比之前的話給誤導了，發光酒是暮光之城的特產沒錯，因為原料減產十幾年之後暮光之城可能再也無法製作也是真的。

    但有一件事張楊卻是沒有想到，暮光之城現如今已然安穩地發展了近三百年，再加上這些年之間他們本就極少和外界聯絡，即便偶爾派人去地面進行必要的交易換取物資，但他們使用的要麼是大陸通用的金幣銀幣，要麼就是使用更加貴重珍惜的水晶和寶石，至於這種獨特的發光酒嘛，就算十分特別但你總不能指望幾個矮小的地底鼠族獸人背著一堆發光的酒瓶出去亂跑吧？

    於是這種無論樣子、口味還是效果都十分特殊的發光酒，對於暮光之城裡的居民而言每一家都存了好多！甚至毫不誇張的說，其中至少有半數暮光之城居民的家裡都存有百年以上歷史的『陳年』發光酒！

    這下可好了，大家都知道但凡是酒類幾乎都是年份越多越陳越好，於是就算當年產的、最普通的發光酒在暮光之城中售價只有十個銅幣，但十年份的發光酒價值便已經達到一銀幣了，那麼二十年份的、三十年份的、甚至無十年份的和一百年份的發光酒又該是多少錢呢？

    善於經商又比較識貨的鼠族人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以至於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只是選擇和新釀的發光酒，而那些上了年份的『好寶貝』則一直被留存下來，成為只有重要場合才會使用的珍品，甚至是傳家寶。

    可惜再珍貴的發光酒畢竟也只是一種飲品，是一種消耗品。而金幣或者黃金這種東西不僅到哪裡都通用，它本身對於鼠族獸人的誘惑力也完全在發光酒之上。

    因此當張楊財大氣粗地喊出『有多少要多少』這句話的時候，他並未想到這種莫桑比比口中『越來越稀少』的發光酒竟然會有這麼多！而且好像沒完沒了一般越收越多！

    （莫非我其實是上了她的當了？而她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是準備替城裡的居民清空庫存，以便將壓箱底的貨物換成更加實惠的金幣嗎？）

    不怪張楊會產生這種錯覺，畢竟從他當街坐下開始大大咧咧地收購各種發光酒開始，到如今雖然沒有詳細統計，但至少已經花去了幾千金幣！而這其中比較昂貴的，自然就是那些暮光之城居民們珍藏多年的傳家寶了。

    旁的暫且不提，單就是有一個開酒館的老傢伙便一次抬出了整整五箱百年份的發光酒！而買下這六十瓶陳年發光酒便花去了張楊六百枚金幣！

    而好似這樣的情形其實比比皆是，雖然大多數人手裡並沒有存那麼多的發光酒，但是十幾二十瓶幾十年份的發光酒也是不少錢吶，再者什麼東西都架不住多，大幾百號人輪下來加在一起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了。

    好在相比於花費而言，張楊覺得還是物超所值的。要知道就在他撒錢收酒的同時，自己的嘴也沒有閒著。從最廉價的當年份發光酒到價格最為昂貴的百年陳釀，張楊全都沒有放過基本上是逐一品嘗下來。

    或許是因為原材料比較特殊的關係，這種當年出產的發光酒本身酒液就是淡綠色微微放光的，而隨著年份越來越多，酒液的顏色便開始逐漸變得更綠也更亮。而那些超過百年份的發光酒，口感極其醇厚不說，顏色竟然會從明亮清澈的熒光綠色不知為何突然轉為耀眼的冰藍色！

    以張楊的見識來看，哪怕是把普通品質的發光酒拿去外界賣的話，因其特殊的口味以及可以略微增強幽暗視覺的能力效果而言，每一瓶的價格都能翻出十倍以上。而上了年份的發光酒功效更強、口感也更好，價格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至於百年份的發光酒在張楊看來，若是專門為其配上精美的水晶瓶，那麼莫說一百金幣，恐怕賣到上千金幣也並非沒有可能！畢竟百年份以上的發光酒除了擁有上述普通發光酒的特點並更進一步之外，張楊還發現這種酒隱約有種特殊的生命力，似乎是對眼睛有某種神奇的效果。

    於是直到兩個漏時之後張楊才停止瘋狂收購的行動，而等到他最後一算的時候赫然發現，八千多枚金幣就這麼花出去了。

    當然，張楊也沒有白忙活，如今他空間指環內至少十分之一的空間依然被一箱箱分類碼放整齊的發光酒所占據。因此如果說之前張楊只是個虛張聲勢的假商人的話，那麼以他如今的『存貨』而言，當一個美酒商人應該也是綽綽有餘了。

    「沒想到一開始看起來髒兮兮的你其實竟然是個有錢人，難不成你這傢伙真是一個商人不成？」

    從頭到尾看著張楊坐在那裡撒錢收酒的莫桑比比如今已經被刺激得有些麻木了，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她只是想讓張楊吃癟最終求她幫忙的話，那麼到現在事情已然徹底脫離了她最開始的設想。

    以至於如今的莫桑比比更是無法看清這個被吉姆洛克稱為『命運之子』的沃金到底是什麼底細了。對此張楊只是微微一笑，而且因為兜帽遮擋住了大部分面龐的關係，以至於他這個笑容莫桑比比根本看不到。

    不過或許莫桑比比真的比其他同族感知更為敏銳吧，也可能是她身為女人第六感的關係，以至於她此刻即便看不到張楊的笑容，卻依然知道面前這個神秘的傢伙在笑。

    「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對你就這麼重要麼？當然，把我看做一個遊走在世界各地的旅行商人似乎也沒有錯。」

    對於張楊的回答莫桑比比自然是不信的，不過因為之前張楊瘋狂收酒的舉動，周圍一些圍觀的地底居民對此卻是深信不疑。只不過此刻人們的視線都被張楊手中灑出的金幣給吸引住了，以至於他們全都忽略了張楊憑空拿出大量金幣，以及揮手間收走上萬瓶發光酒的事實！

    然而就在張楊和莫桑比比說話的時候，一名從始至終一直小心翼翼躲在人群後面的鼠族小女孩，此刻在聽到張楊這番話之後終於鼓足勇氣湊上前，而後怯生生地問道：

    「先、先生，您真的是那種去到過許多地方，而且還和各種智慧生物進行交易的旅行商人嗎？」

    「算是吧，不過並不是所有智慧種族都和你們一樣好相處，相比於公平的交易，有些傢伙更喜歡使用刀劍和武力。畢竟若是能幹掉我，那麼我所擁有的一切不都是他的了麼？」

    對於小孩子張楊一直都比較寬容，更何況此刻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小女孩都沒有他膝蓋高，因此對於這個可愛小女孩提出的問題，張楊想也不想就柔聲答道。不過他這番話似乎並沒有嚇到這個小女孩，反而讓她眼中的光彩變得更甚從前。

    「好厲害！那麼地表之上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地表的世界很大，同時也很美。只不過與暮光之城相比，那裡太複雜、也有太多的危險。」

    當張楊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怎麼在意，然而當他說完之後才發現，周圍包括莫桑比比在內的所有人，竟然剎那間全都安靜下來，而後全都用一種好奇且充滿期待的神情盯著張楊。

    見此情形張楊念頭微微一轉便明白了，對於一直生活在地底的居民來說，對於地表的世界充滿好奇十分正常。好在張楊此刻心情還不錯，於是隨手起開一瓶淡綠色的發光酒之後，張楊便慢慢講起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張楊不是一個多麼合格的解說著，更沒有吟遊詩人那種能把故事講得聲情並茂的能力。因此在他的口中講出的東西，更多的都是對所見所聞的陳述。無論是奧蘭多世界的壯美山河，還是各種張楊見過的各種魔獸以及各色各樣的人，張楊全都一點點講了出來。

    而這種寫實風格的敘述，恰恰是這些一直生活在地底的鼠族獸人所渴望知道的。於是不知不覺間圍在張楊身邊的地底居民卻是越來越多，等到張楊將自己去過的大部分地方說完的時候，整個光彩街已然里三層外三層徹底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直到這時候，那個最初提起勇氣向張楊提問的小姑娘才深深呼出一口氣，而後口中喃喃自語道：

    「原來外面的世界是這個樣子的啊……如果此生能親眼看過這麼多神奇美麗的景色，能見識過這麼多各種各樣的生物，這樣的一生……才是真的有意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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