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不是
對於一個一心想要打入皇家特殊機構內部從此走上人生巔峰的穿越女來說,有什麼比初來乍到就被一個陌生輪椅男從頭到尾看光更慘?
那一定是被從頭到尾看光之後,對方還沒發現自己剛剛看見的其實是和自己性別並不統一的另外一種性別生物,除卻扔下一句大概是嫌棄的話之後,異常淡定地飄然離去。
這讓在被看到的那一刻已經擺好姿勢被掃地出門的白朮內心情感變得有點複雜。
此時此刻安安穩穩地泡在溫泉里,除卻偷雞摸狗之後的那點小慶幸之外,白朮有點兒沉浸在「這樣都沒看出我是女的鬧哪樣」的悲痛之中難以自拔,兩種天差地別的複雜情感忙得她不幸地沒能抓住整件事的重點所在——而事實上,整件事的重點壓根不在於「被某人看到出浴圖可是他沒看出來我是女的古代人的眼睛都出了什麼毛病」,而是在於,這個所謂「某人」,究竟是「什麼人」。
&時以前,過時不候。」白朮捧著臉趴在水池邊,學著那輪椅男的語氣調皮般翻著白眼又重複一遍,頓了頓,自言自語吐槽道,「嘖嘖,好大的口氣。」
目送輪椅男離開後沒多久,白朮也吭哧吭哧地溫泉池中爬出換好了紀雲一早給她準備好的新的一身普通的侍衛服,左等右等沒等來紀雲的她只好小範圍內獨自到處溜達了一圈,原本是想著哪怕一會兒直接被掃地出門了以後出去要飯的時候台詞裡還能加上一句「我也是進過紫禁城差點兒成為錦衣衛的人」——
而白朮自己都沒想到的是,她這溜達著溜達著,卻越發地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她就像是個實打實的鄉巴佬進城似的看著什麼都覺得好並心生感慨這錦衣衛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院子的角落裡,白朮甚至發現了一座小小的簡易廚房,廚房的茶几正中央還放著幾塊看上去是吃剩下的饅頭,其中一個饅頭上有一個巨大的牙印,看上去什麼人剛剛來得及咬了一口就被臨時叫走的模樣。
白朮靠在門邊,盯著那饅頭髮呆,幻想了下以後自己也能坐在這桌子邊上啃大白饅頭的幸福生活,一轉身,就發現走廊盡頭的窗戶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述職完畢光榮歸來的紀雲蹲在上面,此時正托著下巴眨巴著眼看著她。
白朮抽了抽唇角,心想這是又忘記吃藥了跑出來賣萌,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看見紀雲衝著她招了招手,一邊仿佛嘆息一般地來了句:「愛徒,沒想到洗乾淨之後你還真白啊,比君公公還白,和從泥巴里□□的白蘿蔔似的。」
白朮說:「這比喻怎地聽得讓人實在開心不起來?」
&為本來也沒打算讓你開心,當你師父我猴兒耍麼,整天還得負責給你逗樂子?」
紀雲一把攬過白朮,領著她七拐八拐離開了這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小小的院子角落,等到白朮跟在他屁股後面幾乎要拐得迷了路,邁著一雙小短腿,紀雲走一步她得連蹦帶跳地蹦躂兩步才跟得上,一邊蹦躂一邊問:「紀大哥,咱們這是去哪?」
&我們老大。」
紀雲的回答難得言簡意賅,而此時,他們恰巧在一看似正廳的房門前停了下來——門房兩旁無對聯,上方無牌匾,實在奇怪。那房門極為寬敞,然而陽光卻似乎照不進,整個房間都陷入昏暗的光線當中,白朮伸脖子看了看,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似乎有什麼人正坐在屋子裡。
站在門口努力眯起眼,白朮只能看見放在最靠近門邊的兩把紫檀木太師椅,旁邊配著同樣木質的小案幾,看上去是一套打造極講究的家具,此時不用人說白朮也能猜到,恐怕這地方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房間。
而此時,只見紀雲終於收起了臉上的吊兒郎當,難得嚴肅起來,低下頭整理了□上的衣服,將掛在腰間的繡春刀扶正,緊接著長腿一伸邁過高高的門檻,朗聲道:「老大,我回來了。」
紀雲聲音極為洪亮,帶著青年的渾厚,正可謂是人還沒站穩,聲音便傳入了屋內。
此時,只見在這極為寬敞的屋子的最里處那把最為寬敞的扶手椅上,正刮著茶碗子低頭欲品茶的男人被紀雲這咋咋呼呼的聲音嚷嚷得動作一頓,濃墨般的眉微微一挑,隨即又飛快地落回了原地,他這一口茶到底是沒送進口中,只是不動聲色地對著冒著滾滾濃濃茶香的茶碗子輕輕嘆了口氣,便隨手將它往身邊的茶几上一擱。
&嚷什麼,我又沒聾。」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白朮一聽,正準備蹦躂過門檻的動作下意識一頓,只覺得這聲音耳熟得很。
等她跟在紀雲的屁股後面,顛顛地躥進了屋子看清楚那坐在太師椅上的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差點沒一屁股坐遞上去——原來,此時此刻正安然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澡堂子裡將她看了個遍的輪椅男!
他就是錦衣衛指揮使?!
…………別鬧!
想著剛才自己跟「頂頭上司」初見面時的不雅姿態和不禮貌態度,白朮眼皮子一陣狂跳,飛快地瞥了眼那太師椅旁,果不其然在她目光所及之處放著一把精緻的輪椅,心中高呼一聲「吾命休矣」,與此同時,她又一不小心想到了紀雲之前「把他舉起來嚇尿他」的可怕言論,白朮上下打量了一下紀雲建議她舉起來的人,看過一圈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再一次擰頭去看此時滿臉嚴肅的「師父」,頓時感慨:果然藥不能停,有本事你舉個給我看看?
正當白朮忙著暗自吐槽停不下來,忽然,紀雲伸出手冷不丁地從後面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到那輪椅男跟前,紀雲手勁大,沒料到他突然就動手動腳正處於幽魂狀態的白朮被他這麼一摁一推膝蓋一軟整張臉都差點兒被摁進前方男人的兩腿之間危險位置——
白朮:「!!!!!」
我的祖宗喂!!!!!
面對近在咫尺的一片淡黃色曳撒,鼻尖猛然鑽入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白朮倒吸一口涼氣,還沒來得及高呼一聲「大人饒命」,便聽見直她身後,紀雲興高采烈道:「老大,瞅瞅,我撿回來一個徒弟。」
雲崢從鼻腔深處「嗯」了一聲,不動聲色,甚至眼皮子都沒抖一下,只是回答:「方才已經瞅過了,拿開,別得了什麼新奇玩意似的在我面前得瑟。」
白朮:「…………」
這一次不等紀雲動手,白朮自己把自己「拿開>
在接下來輪椅男和紀雲的對話中,她成功地扮演了一塊會呼吸的背景板,全程低著頭悶不吭聲,哪怕是聽見紀雲跟輪椅男吐槽君長知有多難伺候她的眉毛都沒抖一下……
終於在對於白朮來說幾乎像是漫長得長達一個世紀那麼久之後,紀雲終於絮絮叨叨地完成了他的講話,全程,錦衣衛指揮使雲崢的台詞除了「嗯」就是「呵」,這會兒等紀雲說完了,他這才重新端起之前擱置在茶几上的茶碗,打開蓋子,在茶碗便颳了刮,送到唇邊前,瞥了突然安靜下來的紀雲一眼,問道:「說完了?」
紀雲撓撓頭,應了聲回答:「說完了。」
&話真多,」雲崢毫不客氣地道,「說得你徒弟都不耐煩了。」
紀雲立馬唰地一下回過頭來看白朮。
白朮第一時間抬起頭,一雙小眼睛使勁兒眨巴顯示自己特別無辜——其實她已經快被嚇漏了,這會兒小心臟正噗通噗通跳得快像異型似的衝破她的平胸而出——因為,她,確實,相當,不耐煩,很久了。
具體時間可以從……大概是紀雲開口說話的第一個字那時候算起。
見師徒兩人睜著眼互瞪似乎覺得還挺有趣,於是雲崢又補充道:「打了三個呵欠呢。」
「……」
白朮瞪著紀雲,張了張嘴,卻發現這會兒自己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她真的打了三個呵欠,但是十分隱蔽,其中兩個她連嘴都沒張開,只是微微眯起眼而已,而且周圍光線這麼暗——所以,這位輪椅大哥天生自帶寫輪眼麼?!
而此時,見周圍的空氣冰冷得誰說句話恐怕能刮幾層霜下來,似乎終於玩夠了,雲崢低下頭,抿了口那已經變得溫熱的茶水,續而淡淡道:「你徒弟我看過了,我的意見向來不作準,你不妨趁著太陽還沒下山趕緊帶著與其他師傅看看,超過三人點頭,你便留著玩就是。」
白朮:「……」
留著玩。
白朮回過頭下意識地往門口看了看,似乎還指望能不能看見這會兒門口還蹲著一隻紀雲順手牽回來的哈巴狗或者別的什么小動物——不過很顯然,門口那是什麼都沒有的,除非這會兒紀雲帶回來的是一隻臭屁蟲,否則此時在場唯一那個形象最接近寵物的*生物,就是她,白朮。
不過沒節操地說一句——她還挺想被留在這兒「飼養>
至少那廚房的大白饅頭貨真價實老大一個,留下來,總比被掃地出門去外面要飯的強。
而此時,紀雲見雲崢點頭,似乎還挺高興,拎過白朮道:「我跟您介紹下,他叫——」
&不著。」雲崢不動聲色地從茶碗邊緣掃過一束目光飛快從面前這矮小偏瘦的半大孩子臉上晃了晃,「你懂規矩,過了師傅們那關,再來跟我報名字。」
……
於是。
如此這般。
在這個「不過考核沒人權」的地方,為了廚房裡的大白饅頭,白朮在紀雲的帶領下踏上了「考核」的艱辛路。
考核內容一共八項,分別是、、、、、、以及,正如紀雲之前說的那樣,考核不需要全部通過——按照雲崢的要求,八項里過了三項便算是合格,這條件,按照常理來說已給得極為寬裕。
八項考核內容中,其中比較難理解的是和,紀雲解釋說,其實就是考核測試者的隱蔽能力,相識有一些人當他沉默不語的時候天生存在感比較弱,這樣的人就適合充當影衛的角色安排在皇帝身邊以備不時之需,而如果天生有體臭、易出汗這類缺陷的人,在這一項上,肯定是不會合格的,而,就是之前紀雲提到過的體檢,只要身無殘疾或者過於反應遲鈍一般人都可以通過,這一項通常是強力推薦好評的送分項目,不過對於白朮來說,項才是真正的鬼門關。
八個考核項目,分別位於八個不同的房間,由八名退役的錦衣衛前輩擔任考核官,今後,倘若通過了考核,也是由這八名師傅教授對應手藝。
於是這會兒,紀雲帶著白朮屁顛顛地來到了第一個房間門口,白朮伸脖子看了看房門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龍飛鳳舞寫著二字——
紀雲指了指牌子,無聲地看向跟在自己旁邊的小鬼。
後者也不說話,原地蹦躂了下——看得出她已經很努力在蹦躂,只不過哪怕是這樣,腦袋頂也沒蹦躂過紀雲的下巴。
紀雲毫不猶豫道:「時間緊迫,愛徒,不如——」
白朮點點頭:「下一個。」
然後,師徒二人打從房門飄過,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節操。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v=以後更新時間大概就是這個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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