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不是 第六十二章

    原來你不是

    正當白朮無比蛋疼之時,只見坐在桌對面的牛銀花忽然眼神兒一亮,稍稍站起來,身子探向樓外邊,把白朮唬了一跳,正想說「請勿把頭手伸出窗外」,卻在這個時候,看見牛銀花興高采烈地揮了揮手,衝著街道上叫了聲:「少爺!」

    白朮一愣,將最後一塊月餅塞進嘴巴里,也跟著探頭看了看,果不其然看見大商國堂堂大理寺卿正站在酒樓之下。此時君長知正攏著袖子抬著頭往上看,陽光照射在男人那張異常白皙的臉上,將那張面容姣好的顏籠罩上了一層聖光(……),因為他今兒只是便裝出宮,並未戴璞頭,一頭長髮用一根紅色絲帶松松攏在身後,微風吹過時,烏黑的髮絲輕輕拂過他的面頰。

    白朮眨眨眼,忽然能理解牛銀花那些個情愫——救命恩人嘛,而且還是長得好看的救命恩人,誰不喜歡?就連白朮自己最開始也是被君公公的貌美如花所折服,後來在相處中,終於被他的鬼.畜性格虐得徹底拜倒於其巨蟒緋色官袍之下,從此甘願放棄後半生「性」福,甘願做一個安靜地臣服於公公腳下的「美男子」。

    君長知看著探出個腦袋出來的錦衣衛小鬼,微微一頓,隨即抬起手,指了指唇邊。

    白朮下意識地抬起手摸了下嘴邊,然後嘩啦啦地掉下大一堆月餅渣滓。

    &庭廣眾之下賣什麼蠢,都尉府的臉都叫你丟光了。」君大人面無表情地說,「下來,回去了。」

    白朮「喔」了聲,從口袋裡掏出甜品的錢放在桌子上,轉身便帶著牛銀花下樓去了,並且在下樓的過程中,她沒忘記敲了敲妹妹的腦袋,說了句:「看吧,其實你家少爺挺忙的,沒時間陪什麼表妹去燒香。」

    一句話安慰了牛銀花,順便也安慰一下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白朮忽然覺得有點心塞塞的。

    白朮來到君公公身邊,兩人告別了牛銀花正準備離開,卻在這時,白朮聽見牛銀花在身後叫了自己一聲,她回過頭,看著自家妹妹瞅著自己,陽光之下目光閃爍,頓了頓,她露出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容:「大哥,差點兒忘記了,今日是你生辰,一會兒我讓跟少爺一塊兒進宮照應的二毛給你捎帶一碗長壽麵吧。」

    &生辰?」白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下意識地去看君長知。

    &我做什麼?」君長知莫名其妙地回視他,「我又不是你爹。」

    「……」

    君大人一本正經說起笑話的時候,還真是刻薄得不行呢。

    白朮點點頭,又是「喔」了一聲,隨口說了句「那等你的長壽麵啊」之後,就揮了揮手,算是告別了自家便宜妹妹——難得還有個人惦記著這牛狗娃的生日,想不到這孩子居然是八月十五生的,聽說孕婦在生產時是不能看圓月的,否則生下來的孩子會有殘疾。

    ……雖然是迷信封建,但是當白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時,她發現自己又有一點想要相信這說法可能是真的了。

    ……

    待白朮與君長知二人回到宮中,已經差不多是日落時分,因為晚宴時間將至,此時宮中的氣氛分外緊張,白朮與君長知各自回了自己的老窩,換上了中秋晚宴上要穿的衣服——白朮自然還是一身飛魚服繡春刀的搭配,穿好了衣服,她又湊到鏡子前面左照又照,一邊臭美一邊說:「嗯,牛狗娃,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小學五年級的學生了,長大了呢……雖然胸還是這麼平,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成語叫『厚積薄發』,咱們爭口氣,還可以搶救一下——」

    正叨咕著,紀雲推了門走進來:「絮絮叨叨嘀咕什麼呢?」

    白朮轉過頭來,指了指自己的臉,星星眼道:「師父,徒兒今日生辰呢!」

    &紀雲點點頭,背對著白朮開始寬衣解帶準備換上飛魚服,「想要什麼禮物?」

    &君公公放倒了放我炕上?」

    &後呢?他沒那功能,你功能還不齊全,你倆是準備溫馨而純潔地相擁抱著睡一個晚上?」

    「……你怎麼那麼煩!」

    &就是說實話你也不高興,你這人怎麼比女人還難伺候,不就是好個龍陽麼,用不著把你的嘰嘰也夾在雙腿間擰著走吧?……你可別發展成以後得翹著蘭花指說話,你師父我可能受不起這個驚嚇,到時候可就別怪清理門戶了——」

    &弟過生辰你沒點表示就算了還他媽跟我說清理門戶!你是不是人啊你!」

    &是神。」


    紀雲頭也不回地淡定說著,脫下了外袍,大方地露出了結實的背部以及背上那橫七豎八蜈蚣似的疤痕,白朮盤腿坐在他身後的椅子上盯著他背看了一會兒,然後意外地發現,從最初看見老五背上的疤痕時那點兒的驚訝和心理上的障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當然,她正式邁過去這道坎,也很有可能是從她看見自己的背發現還不如人家的那一天開始的。

    &父,你肩膀上那個傷口怎麼來的?」

    &去年奉旨清理一個魔教,那左護法厲害,在江湖上排的上名號的,一手金輪使得極好,其實老八和二十二、二十六還有二十七也是新人,就是那年頂上的。」

    紀雲的話語聽上去很平靜,只是輕描淡寫地便將當年的腥風血雨蓋了過去,然而白朮知道,錦衣衛只有上一任編號的象牙牌主人死了或者退休了,才會有下一任的新人頂上——所以,當年的「八、二十二、二十六、二十七」想必是折在了紀雲說說的那個魔教,白朮盯著紀雲那道坑坑窪窪像是蜈蚣似的扒在他肩膀上的疤痕,摸摸臉,生怕以後自己臉上也挨這麼一下——摸著摸著,忽然感覺到下巴上傳來一陣刺痛,她倒吸一口涼氣,微微眯起眼又摸了摸,這才發現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臉上居然冒出一顆痘痘。

    牛狗娃,一個外表看上去是五年級小學生,實則是一個智慧過於常人(誤)的名錦衣衛,白朮!

    呃,十一歲,沒想到比胸來得更快的居然是青春痘?

    ……

    等紀雲換好衣服,師徒兩又去正指揮使的房裡叫了雲崢,將自家老大一推,三人便邊閒聊邊往即將舉辦中秋晚宴的北苑走去——此時夕陽西下,那火紅的餘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雲崢話少,坐在輪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全程也就是白朮和紀雲在插科打諢,白朮嚷嚷著給紀雲介紹對象,紀雲冷笑說就她那看上君公公的眼光,能介紹出什麼好貨色。

    白朮作勢要揍紀雲,後者躲,可惜雙手還扶著雲崢的輪椅,所以便被自家大力無窮的徒弟一巴掌拍在背上,險些拍出個內傷。

    王公大臣與萬歲爺的中秋晚宴在北苑布置好了的地方,此時,樹梢上已經掛滿了喜慶的燈籠,眼瞧著夜幕即將降臨,此時此刻的宮女太監們踩著高高的梯子,小心翼翼地將它們一個個點燃,一時間,整個北苑燈火通明,薛公公的吆喝聲中,還有不知道躲在哪兒的蛐蛐叫,真是熱鬧得緊。

    若不是滿園飄著淡淡菊香,白朮一時間還真不好分這會兒是要過中秋還是過年,索性是跟在紀雲和雲崢後面的一塊背景板,他們去哪,她只管悶頭跟著去就行了,陸陸續續二十八名錦衣衛們都過去打了個招呼,熟悉了下今日的布置布局以及環境,便徑直到了旁邊隔開的另外一個小院子裡——那就是今晚他們要過節的地方。

    就在萬歲爺的附近,看護著他的安全。

    但是因為身份不合適而且人也多,也不至於呼啦啦一大群人直接往那原本位置就不多的宴會上擠。

    因為今晚人多,還有外面請進來的戲班子,民間話本里經常有戲班子搞雜耍搞著搞著飛鏢就直撲皇帝面門再加一句「狗皇帝納命來」,因為前不久剛剛被罵過一次「狗皇帝」,天德帝表示自己的人生已經得以圓滿,無須再在這中秋佳節再被罵一次,所以這會兒讓錦衣衛上下二十八名在職人員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因為天德帝的這一句話,在雲崢淡定注視下,眾人紛紛將從廚房各種地方掏出的酒瓶又原地放了回去。

    今夜以茶代酒。

    二十八名錦衣衛在小小的院子裡熱熱鬧鬧地圍坐成一團,隔壁王公大臣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想要看戲或者看歌舞,就自己爬到房頂上去看,於是當隔壁的晚宴正式開始,這邊的屋頂上,已經黑壓壓地坐了一大排身的錦衣衛,一邊撥著水煮毛豆、鹽煮花生,一邊喝著小茶,磕磕瓜子,順便對那些個在跳舞的樂坊姑娘們挑挑揀揀,就好像選出了個漂亮的就能領回家似的。

    白朮正與紀云為了第一排那個姑娘漂亮還是第二排那個姑娘漂亮爭得不可開交,她呸了一聲「直男審美」,卻在這時,聽見屋頂底下似乎有人在叫「二十八」,她低下頭一看,居然是君大人站在屋頂下,這會兒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那晚宴中離席摸來了偏遠,手中提著個食盒,燈籠螢火之中,正滿臉淡漠地仰著頭,看著蹲在房頂上嗑瓜子的白朮。

    就好像遊客在看一隻蹲在石頭山上蹲房頂的猴子似的。

    白朮吭哧吭哧爬下房頂:「君大人,您怎麼來了啊?」

    &的長壽麵。」君長知面無表情地舉起手中的食盒,「二毛送了來,又進不來這院子,我便做個好人走這一趟,今日是你生辰——」

    君長知的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

    白朮這才發現好像哪裡不對。

    回過頭,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起,坐在房頂上整整一大排十幾名錦衣衛忽然都安靜了下來,歌舞也不看了,十幾雙眼睛各個餓狼似的雙眼泛著綠光地盯著他們,白朮回頭的同時,聽見屋頂上紀雲那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大人,喲,君大人,稀客啊,稀客啊!」

    這老媽子似的扯皮條語氣。

    一聽就知道他媽的准沒好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有神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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