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不是
君長知不說還好,話語剛落就像是提醒了這會兒被他抱在懷中的矮子錦衣衛似的,拼了命的開始撲騰——雖然白朮本身身材矮小又是個養不胖的,然而冬天衣服厚重,抱在手中還是有些沉手,就這麼抱著走一路到也不是問題,但是她這一動,便將君長知那點兒耐心都磨光了,沈著臉將她順手往紀雲的懷裡一塞,沒忘記劈頭蓋臉地扔過來一句:「有本事便自己走,不識好歹。」
白朮沒想到他真將自己扔了出去,這會兒趕緊手忙腳亂地伸出一隻手抱著自家師父的脖子,不動了,轉過頭用另外一隻手捂著臉低低的咆哮道:「我就是不識好歹——你能有個什麼好歹——你當初莫名其妙打了我還沒說『對不起』呢!——我的『對不起>
紀雲看著懷中抱著那個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氣得小臉紅撲撲,仿佛使出了這輩子積攢的勇氣對君長知大小聲的徒弟,頓時沒心沒肺地「噗嗤」一下笑出聲兒來,那攬在對方腰間的手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腰,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安撫:「別嚷嚷,別嚷嚷,還沒走遠呢——仔細萬歲爺聽見了笑話。」
&話就笑話,他還沒笑話夠麼!」白朮猛地放下手,一雙眼瞪得通紅,兔子似的瞪著不遠處攏著袖子的大理寺卿,「我的『對不起>
那靠在紀雲懷中,像是找到了主人給自己當靠山於是開始沖人狂吠的小狗似的,得意勁兒看得恨不得想要人伸手一把擰斷了她的脖子——君長知微微眯起眼,心中不免也燃起了一把怒火——然而等他回過神兒來時又覺得錯愕,他跟她在這生什麼氣?
就是個小丫頭。
於是又稍稍定下神,掃了一眼面紅脖子粗看著恨不得要跟自己拼命的白朮,大理寺卿斂下睫毛,盯著他們腳邊一處被采亂的雪淡淡道:「本官意識到抓錯人後,連夜出京追尋西決蹤跡,一路追回西番國,還冒著欺君的大罪帶著鴻臚寺使節一塊兒出了城門,而後才上書申請打著出訪西番國的名聲名正言順在那裡待了十幾日——再加上來回,統共幾十日的日子,前些日子才回,過我君府門前不入,只管進宮上呈逃回來的設計圖紙……如此這般一系列行為,若萬歲爺當初怪罪下來,我君某人如今便是那午門外的一具無名屍……而你的放出確有通敵嫌疑在身,帶回大理寺審問又絕不肯說出實情,被抽鞭子也算自討苦吃,這麼一想,在同本官討要一聲『對不起』前,你是不是該同本官講一聲『謝謝』?」
「…………………………」
數落對方不成,反而被倒打一耙,白朮傻眼了。
見自家徒弟啞口無言,紀雲樂得說風涼話:「瞧見沒瞧見沒,人家君大人就是幹這行的,你哪裡想不開要跟他玩口舌之爭?」
白朮瞪了他一眼,想想現在這個被人打橫抱在懷裡的姿勢怎麼都過於沒有氣勢了一些,於是拍了拍紀雲的肩膀示意對方放她下來——紀雲鬆了手,白朮單腿落地,卻挺了挺胸:「一事歸一事,你打了我,就得說對不起——你先跟我說對不起,我就跟你說謝謝,公平得很。」
君長知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白朮。
紀雲一拍腦門笑道:「哦,也對,忘記了女人還有絕招:胡攪蠻纏。」
君長知氣笑了:「那『謝謝』你好好收著,要聽『對不起』,別說門,窗戶都沒有。」
言罷,袖子一甩,邁著沉穩快速的步伐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白朮瞪大了眼瞪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良久,直到紀雲從她身後戳了戳她的背:「人都叫你給氣跑了,你還看什麼看?——嘖嘖嘖,你也是,摔那麼一下腦殼都摔碎了吧,突然就跟小狗似的見誰就咬,莫名其妙跟君公公撒什麼氣吶,人家可無辜了。」
紀雲這是破天荒的居然給君長知說起話來。
白朮抬起頭,只見天空烏壓壓的,也不像是突然就從寒風臘月轉至春暖花開的節奏,相當詭異地瞥了身邊的錦衣衛指揮使一眼,陰陽怪氣道:「嗯,女人心,海底針呢,您要不要轉龍陽啊?」
&呸呸,老爺我比那宮外頭的小白楊還筆直。」紀雲輕輕地啐了她聲,「少仗著你年紀小還是姑娘就胡作非為—>
白朮斜眼瞥了他一眼。
紀雲嘆氣:「罷了,再讓你胡作非為幾年好了,等以後長大了成了又丑脾氣又臭的老女人,嫁不出去別賴我身上就成。」
&我就喜歡天生身體有殘缺的,你太健全,我看不上。」白朮嘲諷地掀了掀唇角用紀雲的話堵回去,在錦衣衛指揮使的攙扶下,她吭哧吭哧連蹦帶跳地拖著那條擰了的腿往前走了幾步,痛得呲牙咧嘴,還是身邊的紀雲看不下去,說了句:「不成啊,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看看擰哪了吧?」
指揮使一邊說著,一邊衝著這會兒還等在殿門口探頭探腦一副蠢蠢欲動想要過來的那幾個錦衣衛哥們那邊揮揮手,示意他們先走,而這時候,因為耽擱得太久,前來換班的二十一他們正巧也從正門跨進來了,遠遠就看見蹲在石頭台階上的白朮和紀雲,一邊往這邊走一邊扯著嗓門兒笑道:「哎喲,你們還在這兒啊,我來時候路上碰見君公公了——那張小俊臉像是誰欠了他一箱子黃金似的,你們今兒到底是說什麼啦——」
一邊說著,等走進了定眼一看,正好看見紀雲將白朮那鞋襪弄下來露出底下這會兒腫得通紅老高的腳,「哎喲」一聲:「艾瑪,這紅糖大饅頭……誰把我家媳婦兒的腳擰成這樣了?」
「——還有誰有這個本事,她自己唄。」
紀雲頭也不抬地在白朮腳上捏了兩把——按照道理,這古代女人的腳也屬於私密的地方,他這樣大喇喇的行為實在不妥,二十一看得都忍不住替他們臊得慌,奈何兩位正主卻像是沒事的人一樣,一個冷著臉低著頭不說話,另外一個摸完就算了還沒忘記嫌棄道:「你腳怎麼這麼糙,沒事咱們溫泉里多泡泡,又不跟你收費——田裡頭幹活的農婦的腳都比你嫩。」
白朮依舊是面無表情,掀了掀眼皮子懶洋洋道:「喲那麼清楚,你摸過啊?—>
話還沒說完,紀雲就像是泄憤似的將她的腳「跨擦」一下給擰了回來,白朮正說著話呢,忽然來這麼一下毫無防備的差點沒被痛得尿出來,猛地一下咬了舌尖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光使勁兒瞪紀雲,看得二十一一干人等哈哈哈大笑根本停不下來。
他們一邊笑一邊聽著敲響的鼓聲往那萬歲爺書房方向走,北風呼嘯,夾雜在不知道哪位公公捏著嗓子吼的「錦衣衛換班」的呼聲中,那笑聲隔著好遠還能聽得清楚,白朮鬱悶無比,試探性地動了動自己的腳發現沒那麼疼了,正想站起來,卻聽見之前一直沒個正經的紀雲一邊給她收拾鞋襪,一邊頭也不抬地說:「事情是萬歲爺定下來的,誰也沒轍,你怪誰都沒用。」
白朮一愣,掀起眼皮。
&忘記你當初是怎麼進的養心殿了?方才君長知若是真出了聲,甭管他說什麼,按照咱們萬歲爺那性子,你信不信他就真能在獵場找個理由把你給辦了?」
「……」
白朮正要站起來的動作一頓。
紀雲的話到最後近乎於有些陰狠,那語氣冰冷讓白朮心中猛地漏跳了一拍,血液都凍結成了冰似的,當場就被唬得差點一屁股又摔地上。
坐穩了,這才順過氣兒來,一隻手扶著那冰涼的欄杆,雪在她手心劃開冰涼冰涼的,她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粗氣,只是等著紀雲,後者無奈地笑笑,給她收拾好了鞋襪,又伸手替她整理好身上的斗篷帽子——等那溫暖厚實的帽子扣在了頭上,陰影之中,紀雲之間面前人目光閃爍。
&才多大?」
&以為你多小?」紀雲笑得吊兒郎當,「開春按著一些地方的算法就十三快十四,大戶人家的閨女這時候一般都訂好了親就等嫁,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大商嫁到塞外去的公主,最小的才九歲。」
我他娘知道個屁啊!白朮沉默良久,低低地用只有她與紀雲兩人湊得這麼近的距離才能聽見的音量說:「那我不管,真逼急了,我就不幹了,天下之大,到哪不能討口飯吃?」
&是錦衣衛,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想走?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紀雲笑得懶洋洋的,順手拍去白朮肩頭落下的雪花,眼底笑意不變,就仿佛並沒有注意到對方那微微顫抖著的肩膀,頓了頓這才繼續道,「怎麼,現在知道怕了?萬歲爺就這脾氣,他說的你千萬別信——他不喜歡乖巧的,你要順著他來,他就不給你正眼了……你又不漂亮。」
「……最後那句不要也不會影響你句子的完整性,謝謝。」白朮扶著欄杆站起來嘟囔道。
&說了,你又不是君公公的媳婦兒。」
&你煩不煩?」
&憑什麼給你出頭啊——我看他對你啊,時不時送個小禮物逗弄下,反倒像是養了個閨女似的——他要把你當正常女人看,肯定剛才不會順手便把你抱起來。」
&啊啊,閉嘴閉嘴!」
&看,你又惱羞成怒。」
&
&在你覺得我和你爹哪個更討嫌?」
&等下,呸,什麼我爹!」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開始白朮萌生想跑路的思想了~~哈哈哈哈~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1s 3.680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