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濃並不意外:「就溫秀蘭那性格,蘇敏玉去世二十多年還能讓她一想起來就難受的想哭,蘇敏玉一定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
霍堯語氣忽然冷了下去:「可惜好人沒好報。」
明明是艷陽高照,季晚濃卻被他語氣里的寒意滲的打了個哆嗦。
霍堯用陰鷙的語氣說:「蘇敏玉的死因和我媽一樣。」
季晚濃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肖紅是被卷進了生意場上的鬥爭中才死的。
在霍堯八歲那年,他第一次經歷綁架,和他母親一起。
在生意利益和妻兒之間,霍楷勛顯然把生意放在了妻兒的前邊,至少他的生意和他妻兒的安危一樣重要。
開上帝視角的話,可以知道霍楷勛面對威脅斷然拒絕一切談判的理由,是他在妻兒被綁架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已經查出了妻兒的下落,並且立刻著手組織了僱傭兵前去營救,他自己也在其中。
他不需要退讓就能平安的救出妻兒,完美的解決掉這次綁架。
可是身為人質的肖紅哪裡有上帝視角?
患上產後抑鬱症的肖紅,有將近兩年的時間需要天天吃安眠.藥才能入睡,因此被餵了安眠.藥的肖紅,早早就醒了過來,她是為了不引起綁匪的注意,才一直在裝睡。
然後,肖紅就在電話里聽到了丈夫冷漠的拒絕一切談判。
可以想像肖紅當時的絕望,她不知道霍楷勛派來的僱傭兵距離她和兒子被關押的屋子只有不到十公里,她更不知道自己和兒子其實都可以平安回家。
她只知道,她得想辦法保護兒子,她得趁綁匪還不知道她已經醒來的這個機會,帶著兒子立刻逃命。
因為給肖紅餵了安眠.藥,因此綁匪並沒有綁住她,肖紅背著同樣被餵了安眠.藥昏睡的兒子,一路狂奔逃進了雨林里,很快,綁匪便發現了她的逃跑。
肖紅意識到自己背著兒子,一定跑不遠,為了給兒子爭取到更多活下來的機會,她將兒子藏了起來,自己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還主動發出聲音吸引綁匪的注意。
肖紅不知道,那時候霍堯已經醒來了,只是在藥物的作用下,他困的說不出話,眼皮更是沉的厲害。
迷糊中,母親留給霍堯的最後一眼,就是她為了保護兒子而狂奔的背影。
一陣急促的槍聲過後,霍堯成了沒有媽媽的孩子,他永遠的失去了他的媽媽。
無法想像霍堯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又以什麼樣的毅力,抵抗住了藥物的作用,晃晃悠悠的走一步摔一步,最後是一點點爬到了母親的身邊。
霍堯親眼看到了母親慘不忍睹的屍體,只一眼,他就被人抱走,再次睜開眼睛,他已經回到了家。
可母親的死狀,以及面無表情站在母親屍體旁邊的霍楷勛,霍堯永遠也不會忘記。
如果到這裡的話,這件事或許也不能完全都怪霍楷勛,他想保護好妻兒的安全,他也想保證生意上的利益,這個心情勉強還算能夠理解,畢竟霍楷勛在第一時間就計劃好了營救妻兒的行動,速度也算迅速。
可肖紅死後,霍楷勛把自己的責任推脫的一乾二淨,他認為自己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不用損害霍氏的利益就可以把妻兒平安救出來,肖紅的死,完全就是肖紅太心急了,是她的莽撞害死了她自己。
不知道霍楷勛是不能接受妻子的死,以此來安慰自己,還是他為了減輕罪惡感的自欺欺人,但是當他面對肖紅父母的質問,親口說出了這番話,那他就不配得到原諒。
別說霍堯不會原諒霍楷勛,就連身為外人的季晚濃,都無法原諒霍楷勛。
季晚濃不知道怎麼安慰霍堯,她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安慰霍堯的資格,唯有沉默。
或許是察覺出了主人的心情,胯下的白義忽然變得暴躁不已,不但發出一聲一聲的噴鼻息,腦袋還不耐煩的左右晃動,其他的八駿也都表現出了躁動。
霍堯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白義的脖子,白義立刻就平靜了下來,其他八駿也都紛紛平靜。
馬兒,果然是有靈性的,甚至比某些『人』更有感情。
霍堯恢復了淡漠的語氣:「雖然死因一樣,但蘇敏玉比我媽幸福,她嫁了個愛她的老公。沈勝天知道懷孕的妻子被綁架,第一時間就退出了所有的競爭,只為了能讓即將生產的妻子平安回來。雖然蘇敏玉還是死了,但她順利生下的兒子被綁匪送回了沈家。」
季晚濃忍不住問道:「是因為她看到了綁匪的長相才被滅口的嗎?」
霍堯:「不知道。蘇敏玉死的時候我兩歲,這些事情我都是聽溫秀蘭和我媽說的,我對蘇敏玉沒有任何印象。你要是好奇的話,我臥室里的相冊有蘇敏玉的照片——」
「不用了。」季晚濃打斷他,搖搖頭:「我也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既然是霍堯臥室里的相冊,那麼有蘇敏玉的照片裡一定也有肖紅,她們兩人認識的時間雖然短,但感情卻勝過了和蘇敏玉一起長大的溫秀蘭。
她對蘇敏玉的興趣,僅限於兩人共同的體質,所以才多問了兩句,她本意不是讓霍堯想起那些陰影。
可她到底是讓霍堯想起了母親的死,霍堯明顯沒有了騎馬的興致,騎著白義慢慢的朝馬廄走去。
季晚濃瞥了一眼,這才發現霍舜和霍奶奶已經不在了。以為他們倆先回家了,沒想到在馬廄遇到了霍舜。
霍舜坐在草堆上,手裡拿了個蘋果在餵一隻體型超大的馬,看到他們倆騎著馬回來,霍舜揚了揚眉頭:「這麼快?」
季晚濃客氣的笑著:「我第一次騎馬,很不習慣。」
霍舜笑了:「不但硌得屁股疼,大腿內側還磨得特疼對吧?我不愛騎馬就是怕疼。」
季晚濃笑的略有點尷尬。
她今天穿的長裙,騎馬到不會走光,但光腿蹭來蹭去,等到有痛感的時候,大腿根早就被磨破皮了,特別的疼。
霍堯下馬後,又將她抱了下來:「奶奶先回家了?」
霍舜無聲的笑了一下:「你知道,奶奶最不樂意來馬場,會讓她想起爺爺。要不是你喜歡,在爺爺的馬死後,她都想把馬場給拆了。你們倆繞了半圈的時候,她就讓電瓶車送她回家了。」
霍堯點點頭,沉默的帶著八駿回到了自己的馬廄里。
季晚濃的大腿根被磨破了,實在是不想多走一步,可她又不想跟名義上的大伯哥單獨相處,就忍著疼痛跟在了霍堯的身後。
霍堯透過影子瞥到了她走路的彆扭,淡淡的抬手:「你在這兒等我,八駿的馬房遠。」
還不等季晚濃開口,身後的霍舜已經樂呵呵的朝她招手:「弟妹,過來坐。喝點什麼?碳酸飲料?礦泉水?還是冰鎮酸梅湯?喝酸梅湯吧,特解渴解暑。」
季晚濃覺得這個大伯哥,有點熱情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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