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唐歌開闢了這塊田地之後,啞巴幾乎天天泡在這裡,把所有的業餘時間都花在了伺弄莊稼上。這片小小的麥田,不但被啞巴伺弄的一根雜草的都沒有,他還隔三差五的就給麥田松鬆土,所以麥苗的長勢一直都很好。當然,這些都是唐歌教給他的,有了啞巴的照看,唐歌也非常的放心,所以麥田這裡他已經很少過來了。
唐歌看了看一巴掌深,肥實茁壯的麥苗,對啞巴所做的工作非常的滿意,見啞巴著急,便耐著心的跟啞巴比劃了半天,告訴他麥苗是凍不死的,寒冷的冬天會殺死大部分對麥苗有害的害蟲,等到春天回暖的時候,麥苗就會快速的拔節瘋長,很快就會成熟,到時候就能收穫很多的麥子了。
經過唐歌不厭其煩的解釋,啞巴這才算是放了心。不過跟啞巴解釋麥苗經冬的道理時,唐歌突然想到了油菜。夏天的時候,他曾經發現過幾棵已經枯死的油菜,相信那些油菜上掉落的種子,此刻已經發芽了吧。
帶著啞巴,來到當初發現油菜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片周圍長著綠油油的葉子,只有中間嫩葉是黃色的黃心菜長在那裡。其實,油菜跟白菜是同一科的植物,油菜還是幼苗的時候,跟白菜長的很像,也就是所謂的黃心菜。跟麥子一樣,過了冬的黃心菜,也會隨著春天氣溫的回升而瘋長,然後在很短的時間裡開花結果,長出成熟的油菜籽來。
唐歌告訴啞巴,這些黃心菜要保護好,它們的種子很重要。啞巴納悶的跟唐歌比劃道:這些油菜的種子不好吃,但是黃心菜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唐歌啞然失笑,只能告訴啞巴這些菜籽他有大用,啞巴這才點點頭,和唐歌一起動手,把黃心菜周圍的雜草拔乾淨,還扎了一些籬笆來保護這些小菜苗。
啞巴的話提醒了唐歌,於是忙完這一切之後,唐歌拔了一顆黃心菜找到老沙,問他這種植物多不多。老沙說冬天的青菜很稀罕,往年也沒少吃這些黃心菜。於是唐歌讓他發動族人,讓他們把所有能找到的黃心菜都保護起來,另外,其他能吃的各種東西也要儘量的保存好種子,以後好搞種植。
老沙答應下來,陪著唐歌一起去找青山商議。把油菜籽能榨油,以及菜油的各種好處跟青山描述一遍之後,青山對此重視起來,唐歌這才放心的去忙別的事了。
霜降之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在一個難得的艷陽天裡,在族人的通知下,唐歌再次來到胖巫家裡。
唐歌一進屋,就發現胖巫一臉的愁容,這讓唐歌不禁暗自納悶。他和小石頭的所有記憶加起來,也沒見過胖巫發愁過,就連部落最困難,鹽都吃不上的時候,胖巫也是一副自信的模樣,卻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
胖巫盯著唐歌老半天,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咽了回去。看到胖巫欲言又止的樣子,唐歌心裡咯噔一聲,突然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要知道,胖巫可是一個非常爽朗的人,平時遇到什麼唐歌不明白的事,胖巫還會仔仔細細的,不厭其煩的把前因後果都講給他聽。如今能讓胖巫為難的,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唐歌小心翼翼的問道。
胖巫嘬了嘬牙花子,依舊是難以啟齒的表情。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唐歌急了。
胖巫這才直視著唐歌,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紅姑,她……懷孕了。」
「你說什麼?紅姑懷孕了?」唐歌一蹦三尺高,吃驚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胖巫小心翼翼的說道:「時間不短了,現在已經顯懷了。」
唐歌仔細回憶了一下,心說怪不得紅姑前一段時間脾氣怪怪的,還老是穿那些很寬鬆,很肥大的衣服,原來竟然是懷孕了!
「紅姑瞞的夠嚴實的,這事還有誰知道?」唐歌一臉哭笑不得的問道。
胖巫道:「大家都知道,只是瞞著你而已。」
唐歌奇怪的問道:「瞞著我幹啥?這是好事啊。」
對紅姑來說,這件事的確是好事。紅姑和她前一任丈夫在一起多年,一直到她丈夫遭遇了意外去世,也沒有留下一兒半女的。為此部落里有很多的風言風語,甚至給紅姑扣了一個不會生養的大帽子,搞得紅姑一直孤身一人,相信紅姑為此也沒少傷心,她能一直呆在娃娃洞,盡心盡力的照顧部落里的孩子們,未必就沒有這方面的因素在作祟。
所以說,對紅姑來說,能懷上自己的孩子,確實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對唐歌來說,能有一個小弟弟小妹妹,也是大大的喜事一件。
「為什麼瞞著我?是不是那個男的有什麼問題?」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既然紅姑懷孕了,那必然有一個她喜歡的男人存在,只是不明白,紅姑為什麼不把這一切告訴自己。
胖巫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他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你。」
唐歌奇道:「什麼意思?那男的到底是誰?」
胖巫道:「是阿康。」
唐歌仔細想了一下,這才問道:「阿康?雙鉤部落的那個阿康?」
胖巫點點頭,說道:「是的,就是**部落的阿康。」
唐歌仔細回憶了一下,依稀的記起了阿康那老實巴交的的樣子。他對阿康並不熟,只記得這小子是雙鉤部落為了秋狩多分點獵物,特意派來拍半坡豚馬屁的,還曾經有意的接近過自己,不過被自己冷淡的態度給嚇跑了。而且秋狩會議之後,他依然留在了半坡豚部落,自己去集市上商議秋狩事情,回來時還曾經見過他,那時候還納悶為什麼這小子還沒走,沒想到他竟然和紅姑好上了。
不過此時,這個阿康好像已經隨著雙鉤部落的人回去了,想到阿康已經離開,唐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蹭的一聲竄起來,高聲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胖巫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部落的人來了一趟,他們的意思是趁第一場雪之前,把小紅接過去。」
「不可能!」唐歌聲嘶力竭的叫道:「咱們部落不是從來不把族人們換出去的嗎?」
胖巫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次不一樣……」
唐歌怒道:「有什麼不一樣的!不管什麼代價,把那個阿康換過來不就行了!不要告訴我你做不到!」
胖巫喃喃的說道:「你不明白,這次真的不一樣。阿康是雙鉤部落老巫的侄子,也是方圓這一脈,唯一的傳人,所以不管咱們開出什麼條件,他都不會到咱們部落的,而且於情於理,咱們都不能拒絕他的要求。」
唐歌怒吼道:「那就讓他在雙鉤部落老實待著好了!為什麼要把紅姑送過去!」
胖巫突然抬起頭,沖唐歌吼道:「可是你紅姑想要嫁過去!」
「你說什麼!?」唐歌難以置信的問道。
胖巫直視唐歌,一字一句的說道:「是小紅……她自己想要嫁過去!所以,才托我跟你說這些的!」
胖巫的話讓唐歌傻愣愣的琢磨了半天,突然間就垮了肩膀,再也沒有跟胖巫爭辯的力氣了。
離開胖巫家之後,失魂落魄的唐歌直接來到娃娃洞,發現紅姑正一臉緊張,手足無措的等在那裡。看到紅姑可憐兮兮的樣子,唐歌頓時覺得心裡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融化了。
唐歌徑直走到紅姑身邊,一頭拱在紅姑懷裡,緊緊地抱住了紅姑,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嗅著紅姑身上的味道。紅姑也愛憐的摸著唐歌的腦袋,一臉的愧疚。
「娃子,別怪紅姑好嗎?」良久之後,紅姑輕輕的說道。
唐歌的頭依舊拱在紅姑的懷裡,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瓮聲瓮氣的說道:「我沒生氣,只要紅姑喜歡,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紅姑捧著唐歌的腦袋,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溫柔的說道:「紅姑就是怕你生氣,所以才會瞞著你,你千萬不要以為紅姑拋棄了你。」
唐歌再次搖頭,問紅姑道:「你很喜歡阿康?」
提起阿康,紅姑的臉上立刻溢滿了幸福的笑容:「你不了解他,阿康人很好的。」
唐歌點點頭:「你喜歡就好,不過你過去以後,要是受了委屈,或者有人欺負你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去替你報仇。」
紅姑哈哈大笑:「我可是唐歌少巫的姑姑,誰敢欺負我!」
唐歌也笑道:「那是,真要有誰不長眼,我就直接帶人滅了他。」
等待紅姑「出嫁」的日子裡,唐歌一直陪著她,連睡覺都直接睡在娃娃洞,事無巨細的照顧著紅姑的飲食起居。
這一天,紅姑挺著略微隆起的肚子,端著一隻大海碗,晃晃悠悠的進了屋,看著唐歌忙忙碌碌的給他收拾房間,臉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
紅姑的笑,一直都是那麼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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