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耳朵和尾巴是真不能要了。
為了破除宮司大人施下的法術,我花了比吃飯還認真的勁來學習課程。
教導見習們的年長巫女發現我突然用功,欣慰到差點掉眼淚。
只因宮司大人和她提過,說我以後定能到達「淨階」的實力。
所謂巫女修行的階位,分四個階段:
「直」、「正」、「明」、「淨」
— 直階 —
在修習畢業後,能準確無誤地開口念誦祭言,皆可稱為「直階」
— 正階 —
需要「慎獨」,謹記巫女守則,更要忍耐諸多清修戒律,完成修行後便能成為「正階」
— 明階 —
到了這個階段,會擁有身心如一的境界。
洞明天地後,神明將投下注視,也就是會獲得「神之眼」,升為真正的「明階」
— 淨階 —
歷來的「淨階」只有鳴神大社的宮司具有,僅此一位。
現任宮司,八重神子。
正是目前實力最強的「淨階」
宮司大人這樣評價我,也就意味著以後我也能成為像她這樣的大人物。
目瞪口呆。
太假了吧。
我真要有這麼厲害,還能是個孤兒?
宮司大人呵呵一笑,給我舉了個例子。
她說:
在璃月的武俠小說里,那些能力頂天的主角,不是背負血海深仇就是孤兒身世,要不然就是兩樣都有。
當他們長大、下山歷練之時,就會誤入一處無人的深林,獲得機緣,從此綁定一個隨身老爺爺,開啟人生無敵路。
你看,你是孤兒,身世符合。
至於血海深仇嘛…現在這樣的背景故事已經不流行了。
當前的主流口味是五等分的花嫁。
主角不斷變強的同時,也將邂逅五個不同性格、不同屬性的女孩子。
就比如…大大咧咧的青梅竹馬、古靈精怪的天才少女、清冷友善的首席騎士、瀟灑隨性的流浪劍客、傲嬌毒舌的異國公主。
最好再來一個隱藏款……小惡魔系的神秘女孩,一直躲在暗中關注你,實際上,她就是幕後的大反派。
嗯?聽不懂?
沒關係,這只是舉例而已。
最後,就是需要綁定的隨身老爺爺。
雖然你並沒有遇到一個白鬍子老頭。
但你遇到了「兼具智慧與美貌的八重神子大人」
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呀,小傢伙。
「…………。」
救命。
聽起來好嚇人。
逆反心理順著冷汗直往天靈蓋上冒。
鬼故事都沒有這麼恐怖!
我不信!
可巫女姐姐卻信了宮司大人的話,對我抱有十二分的期待。
現在又看我用功,更是恨不得把所要學的一次性全灌進我的腦子裡。
被迫體驗了一把知識逐人,痛苦了好幾周,最後總算是解除了身上餘留的法術。
沒了要與之奮鬥的目標,那就不再努力。
我就像一個逐漸漏氣的皮球,渾身沒勁,想方設法開始躲懶。
日子在繁多的課程中度過,也被我意外發現了渾水摸魚的好機會。
最近一段時間,宮司大人創建的「八重堂」生意火爆。
忙碌的她已經快一個星期沒來神社了。
現在,神社內的很多事都由螢美姐姐代為處理。
其他巫女們也變得忙碌,包括綾子姐姐在內。
她們分不出額外的心思來管我。
於是,我做出了一個違背組織的決定。
偷溜下山!
玩!
隔天,正巧輪到我寫御朱印。
我果斷不寫。我溜。
藉助雷種子的力量,我成功下山,來到一處人多的地方隨意亂逛。
朝陽明媚,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走在坂道上,兩邊房屋鱗次櫛比,一旁的櫻樹綴滿了重櫻。
雖然沒有風,枝條卻在微微搖擺,樹梢左右交錯,將影子打在涓涓流淌的溪水中。
看著和鳴神大社截然不同的風景,我覺得很是新奇。
不像在神社裡,所有人都做著同樣的事。
在這裡,人們各自做著不同的事。
商販在吆喝著做生意,而顧客坐在店前的薄凳上埋著頭吃飯。
遊客則穿行在植有松樹的小道上,一邊欣賞著沿路的景色,一邊私語談笑著。
又有一些是本就生活在這裡的孩子,他們嬉笑打鬧,從街頭竄到巷尾。
這種渾然天成的人間氣是神社所沒有的。
其實神社不算冷清。
懷有願望的人會常常來神社求籤。有時候也很熱鬧,逢年過節更加忙碌。
要做的事很多,一整天下來也很充實。
可不知為何,我偶爾會覺得,這種安逸自然的生活與自己有一層隔閡。
不是不喜歡這份平凡的安寧。
而是在我心裡,始終有另一個人的位置。
我希望和這個人,一起過上這樣的生活。
但這個人是誰,我不知道。
隱隱約約的一個人,卻種在心間裡。
也曾花了一晚上時間想,想到第二天發現自己就靠著廊柱睡著,衣裾上還滴有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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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只得把原因歸結到身世上。
因為我是一個孤兒,沒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就只能一輩子形影單只的活著。
我知道神社內的大家都對我很好,但這種好,亦有親疏之分。
並不是所有巫女都住在神社裡,等每日工作結束,她們便會回到自己的家。
有人等你工作結束,又陪你一起回家。
每每望到這樣的場景,我心底深處自然是羨慕的,甚至有些渴望。
「家」,我當然也想有個家。
如果可以,最好大一點、還能種花的那種。
就在我幻想自己會買到什麼樣的豪華大房子時,忽然,有一人扯住我的手臂。
「你沒死啊?!」
力道很大,扯得我往後直退了一大步。
定睛一看,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褐發棕瞳,一身衣服灰撲撲的,握住我手臂的手腕很是消瘦,腕骨凸顯分明。
說話口無遮攔,但男孩面上的擔心不像假的。而且他這副樣子,也和之前的我很像……
他也是一個流浪兒。
我想了想,肯定道:「你認識我。」
「不然咧。」男孩斜了我一眼,「怎麼,這麼長時間沒見,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
「不是。」
我搖搖頭,「是我不記得你了。」
「啊?!」
拉著我的男孩大吃一驚,指著自己鼻子,「我是蒼介啊!蒼介!」
「抱歉……真不記得了。」
「你這也太老套了!幹嘛學我騙人!」
我繼續道:「是真的,撿我的巫女也說我失憶,記不住事。」
棕色的瞳撣了眼我身上的巫女服,這個名叫蒼介的男孩似乎是信了點。
沉默許久,他才努了努嘴,示意道:
「喏,我們去別處聊吧,不擋其他人的道。」
…
我和蒼介走到一處逼仄無人的路邊。
正巧有棵松樹種在這裡,透過松枝重疊的空隙,能窺見遠處蔥鬱山巒的一角。
男孩坐到這棵松樹下,隨即,他上下打量我一遍:
「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我醒來就在神社裡了,巫女說我全身是傷。」
「難怪。」
「難怪?」
「你偷東西失敗,叫人打了唄!」
蒼介咧嘴一笑:
「你臨走前和我提過一嘴,說是要去偷伊庭商會倉庫里的東西。
「你這麼長時間沒露面,無非就兩種情況,死了或者發財了。但你偷東西技術太差勁,第二種,絕對不可能。
「講真,要不是今天恰巧碰到你,再過些時日,我可就真把你當死人看了。」
竟是這樣……我心一沉。
這就是巫女們不肯告訴我的原因?
也對,憑宮司大人的本事,肯定能查到我之前究竟做過些什麼。
……可她還是收留了我,收留我這樣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孩子。
想起平日裡大家對我的好,我心裡越發愧疚,完全沒了繼續閒逛的心思,只想抓緊時間回神社。
我問道:「你也是小偷?」
蒼介樂了:「不然我倆咋認識?在浪漫的猿澤池嗎?」
那分明是輕生的地方……我在心裡默默吐槽道。
相傳曾有一位采女為情所困,傷心欲絕的她最後跳進這個池子裡,選擇投水自盡。
故而,猿澤池也被叫作薄情池。
亂用典故。
我才沒有為男人殉情的打算。
隨即,我又問起他之前的一些事、我又是怎麼生活的。
蒼介倒也說的簡潔。
名字?
我沒有名字。他通常拿「餵」來代指我。
認識?
認識我是在一次祭典上。
他偷那邊攤我偷這邊攤,同一時間偷完後又正巧對上眼。
喲,一個道上的兄弟。
至於是怎麼生活的,還能怎麼活?
哪的破屋子沒人住就住到哪裡去。
有些潑皮老漢和流浪武士比小孩子更無恥,他們要是直接霸占了,那就得找下一個地方住。
其實蒼介和我也不住同一塊,他之前大多數時候是睡在一個山洞裡的,那裡既沒野伏眾又沒有海亂鬼,不用擔心被人搶了窩。
至於偷東西過活,那也是有講究的。
做這行,最忌諱偷同一處東西。
由於他和我認識還是同齡人,又知道我住的屋子在哪,就時不時地跑過來,提前告訴我一聲。
一來二去,我和他就成了朋友。
……朋友。
原來…我也是有朋友的。
我細看蒼介現在這副吊兒郎當的做派。
對於自己是小偷這件事,蒼介顯得毫不在意,似乎也不覺得當小偷有什麼不妥。
既然他是我的朋友……
那不行,偷東西是不對的行為。
抱著一種助人心態,我拽他起來:
「你跟我一起回影向山吧。」
「啊?影向山?」
男孩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開始掙扎,「你要我去那裡幹什麼?!」
在男孩看來,神社和天領奉行一樣,是森嚴之地。像他這樣的小毛賊,聽到這樣的話,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發怵的。
「你不能再做小偷了。」
發現對方拼命較勁,於是我又加重了些力道,然後又放軟口氣勸:
「你別擔心,我幫你和其他巫女說說,讓你也當巫女……」
「巫女?!什麼鬼!」
蒼介臉色突變,覺得不可思議:
「我是男的!怎麼做巫女?」
他指著我身上這身衣服,大聲質問道:
「我剛就想說你了!你怎麼當起巫女來了?!」
我一怔,張口就答:「因為是她們撿到我了啊,所以我就……」
話說一半,我猛地頓住,意識到不對。
對哦。
我也是男的啊?
為什麼我在當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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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寶們聖誕快樂呀(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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