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府。
蘇沉徑直回塵羅院,剛到門口,就看到劍心走來:「少爺你真是的,又自己一個人就出去,把我丟在這院裡。那知道的說我是服侍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這塵羅院的打掃小廝呢。」
蘇沉面帶笑容:「我又不是頭回去玉真閣,非帶你做什麼。你啊,不是我的打掃小廝,是我的內務大總管才是嘛。」
劍心便嘻嘻笑道:「托少爺吉言。今兒個少爺大顯神威,可算是揚名立萬了,連帶著我塵羅院都又抖了起來。今天靜哥兒那幾個見了我,可都客客氣氣呢。」
「怪不得你小子說話里都透著股喜氣。」蘇沉笑道,自往裡走去。
劍心緊跟在後面:「不過說來也奇了,少爺是怎麼知道蘇越那小子在馬車裡搞鬼的呢?」
蘇沉停下腳步,意味深長道:「怎麼?打探起少爺的秘密來了?」
劍心摸著後腦勺訕笑道:「我這不就是好奇嘛。」
「行,就告訴你吧。蘇越在馬車裡搞鬼,我看不見,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我不知道,別人卻看得見啊,有人偷偷提醒了我,所以我才知道的。」
「有人提醒?是銘書嗎?」
蘇沉回道:「銘書當時去叫周宏,蘇越做手腳的時候他根本不在,怎麼可能提醒我。實話告訴你吧,是蘇越身邊的人。」
「什麼?」劍心徹底震驚了。
蘇越身邊的人,有人在為蘇沉做事?
蘇沉似是也察覺到自己失言,低聲道:「這件事你知道就可以了,其他的別多問。」
「知道了少爺。」雖然心有不甘,劍心也沒辦法,只能道:「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此時已到門口,蘇沉道:「沒什麼事了,你先去吧,我要獨自休息一會兒。」
揮手讓劍心離去,蘇沉已進入裡屋。
剛到門口,蘇沉腳步停下。
站了一會兒,他回過頭道:「劍心!」
「少爺,什麼事?」劍心回望。
「去給我打些熱水,對了,用放在第二格的那個面盆。」
「是。」劍心有些奇怪的看了蘇沉一眼,卻還是答應了。
蘇沉也不進屋,就這麼在屋外等著。
片刻後,劍心端著一盆水進入,盆是用古銅製的,頗有些分量,劍心端著頗為吃力。
將銅盆放在架子上,蘇沉也不要他伺候,自讓他去見母親,自己這才入屋內。
先將窗子開了半扇,然後一步一步摸索著來到水盆旁,抓住銅盆,任水汽蒸騰在自己的臉上,這才漫聲道:「如果你不立刻出手,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沒有回應。
蘇沉笑笑,他端著銅盆轉過身,盆中的熱水依然蒸騰著大量白氣,將蘇沉籠罩在一片霧氣氤氳中。抓著銅盆的手就象是在抓一塊盾牌,盆中的水則略略朝向前方,做隨時潑出狀。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姿勢,卻是將防禦姿態做到了極致。
蘇沉這才道:「能夠不動聲色進入蘇家,想來一定是高手。但是我都回來了,還不動手,肯定不是因為殺不了我,多半還是怕我垂死掙扎,驚動蘇家吧?所以想一舉中的?可惜我既然已經有了準備,又怎麼可能再給你機會?別再藏了,我們談談吧,床邊的朋友。」
最後一句話徹底摧毀了那隱藏暗處之人的心理防線。
一把沙啞聲音響起:「我自認隱匿本事還算可以,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隨著這聲音,就見蘇沉象牙床的陰影里,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
感情這個人先前一直就站在屋子裡,只是卻沒有人發現他。他仿佛天生就融於黑暗之人,與陰影融為一體,以致於仿佛隱了身一般。
但這種黑暗隱匿之能顯然也不是全能的,如果事先有所準備,仔細看的話其實還是能有所察覺,如果再被人潑上一盆熱水,那就更別指望能騙過誰了。
蘇沉笑笑:「瞎子判斷屋裡有沒有人,可不靠眼睛。」
沒錯,這個人是被蘇沉聽出來的。
剛一進屋,蘇沉就感覺到屋裡還有一個人。雖然這個人屏住了呼吸,但只要沒修行到開陽境,就無法停止自己的心跳,這裡的環境又相對安靜,兩人的距離也不遠,蘇沉自己一下就聽出來了。
明明聽到有人,卻看不到一個人影,蘇沉立刻意識到對方來者不善。
考慮到這幾天的遭遇,蘇沉第一時間猜到來者何人。
他膽子也大,明知對方可能是桑老派來殺他的,卻也不跑,反而裝作不知做臨敵準備。
這刻那黑衣殺手被他逼出來,哼了一聲:「怪不得你能殺了林懈,果然有些本事。你想談什麼?」
聽到這話,蘇沉笑得越發開懷了。
沒有猜錯,對方果然是桑老的人。昨天發生的事,今天就派人來刺殺,這個桑老行事也算凌厲果斷。
不過可惜,一晚的功夫,已足夠蘇沉做足準備。
「我想談的東西很簡單,就在我的床頭上,你在那裡站了好久,一直沒看過枕頭下面吧?」蘇沉笑道。
黑衣人楞了楞,拿起枕頭。
拿枕頭的時候格外小心,唯恐有什麼陷阱,但事實是什麼機關也沒有,只有一封信靜靜地躺在那裡。
「拆開,看看。」蘇沉說。
黑衣人拆信,他的臉被黑布籠罩看不清面容氣色,但是蘇沉相信,此時此刻,黑衣人的表情絕不會好。
因為那封信里正記載著昨天林中發生事件的前後經過。
他把所有事都記在那上面了。
「哼!」看完信,那黑衣人手一搓,那信便升騰起一片火光,瞬間燃燒成灰。
好厲害!
蘇沉心中暗道,這個人絕對是源氣士,而且看他出手舉重若輕,說不定還是個引氣以上級別的源氣士。
沸血境還是開陽境?
開陽境不太可能,蘇家老太爺現在也就是個開陽境,這種級別的存在應該不會不顧身份來刺殺他一個家族小少爺。
最多就是沸血境,更大的可能是引氣境高段。
蘇沉心裡盤算著。
黑衣人不知蘇沉這時候還有心思盤算他的實力,只是道:「你休想用這種手段來詐我,也許這封信就是你最後的底牌。殺了你,就萬事皆休。」
蘇沉同情道:「你是白痴嗎?你就沒想過,一個瞎子,靠什麼去寫信?」
黑衣人呆住。
蘇沉又狠狠補了一刀:「毀滅證據倒是蠻勤快的,可惜……連追查筆跡的機會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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