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著虎肉的樹枝在篝火上轉動著,火焰的跳動里,時不時有油脂滴下,落在火堆中,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斑斕虎肉味道很香,但是肉質較硬,口感不佳,啃起來就象一塊風乾多年的老臘肉。好在源氣士都是一群牙口好的,對他們來說,肉質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凶獸肉富含源能,食之可提升自己對源能的吸收轉化與利用能力,是最佳補品。
由於加熱會對凶獸肉的營養破壞,一些源士甚至會選擇生吃凶獸。
蘇沉和張元魁還做不到這般茹毛飲血的地步,不過也只是虎肉剛熟便開始吃起來。
源氣士都是大胃王,一口氣能吞吃整隻的老虎,熊,豹子。這主要是因為運轉吸納術可以幫他們快速吸收所有對自己有益的養分,再講不需要的廢渣排出後就可以繼續再吃。而當沒有這麼多食物時,也可以暫時蟄伏,只吸納空氣中的游離源能。
這使他們對資源的利用達到極致,也使得每一次成功的捕獵,都是一次豐盛的大餐。
「給!」張元魁從烤架上取下一塊剛烤好的給蘇沉。
「謝謝。」蘇沉接過,一口咬下,滿嘴流油,香氣四溢。
「對了,蘇家的四少爺,怎麼會跑到深紅山脈來的?」張元魁問。
「深紅懲戒。」蘇沉淡淡回答。
「深紅懲戒?」張元魁呆了呆:「你做了什麼,要讓家族對你進行深紅懲戒?」
「很多……廢了一個下人,毆了一位姨娘,還讓一個堂弟十天下不了床。」
張元魁唏噓:「沒想到一個瞎子,出手卻這麼狠。」
「正因為是瞎子,才要狠啊……抓住要害,別放鬆!」蘇沉微笑。
張元魁呆了呆,隨即大笑起來:「好,說得好,正好我這裡還帶了點酒,咱哥倆喝一個。」
說著已從身邊包裹中取出一個酒壺,兩個杯子。
給蘇沉倒上一杯,再給自己倒些,張元魁道:「來,幹了這一杯,敬我們的結識。在這荒野之地,相逢就是有緣!」
蘇沉輕抿一口。
酒勁很烈,入喉似火。
「怎麼樣,夠勁吧?」張元魁笑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再繼續給自己滿上。
「我還是不習慣烈酒。」搖搖頭,蘇沉放下酒杯:「對了,張大哥是怎麼到這深紅山脈來的?」
「有人在翡翠谷發現了星銀石,懷疑那一帶可能有星銀礦脈,我來看看能不能碰到運氣。」張元魁若無其事的回答。
「星銀礦?」蘇沉也呆了一下。
星銀是一種源氣士經常會用到的罕見金屬,是源能的優良導體,可以用來打造源器,煉製源能物品,甚至輔助修煉。
星銀一般不會單獨出現,如果有發現,那多半就有礦脈存在。
按張元魁的說法,在翡翠礦發現星銀石的是個普通獵戶,不懂星銀的珍貴,只是看著好看就帶了出來,所以也沒能保住秘密。消息走漏,很快就有許多人知道翡翠谷可能有星銀礦脈,紛紛前往尋找發財的機會。
張元魁也是如此,在得到消息後就匆匆進入深紅山脈,希望能在那裡得到自己人生第一筆豐厚酬勞。
雖然說能夠自行製造源石的源氣士其實不缺錢,但另一方面,修行帶來的龐大需要又讓他們比誰都缺錢。再說製造源石又會妨礙修行,辛苦一年也不過三四百塊源石,又如何夠用。對財富有著無盡渴望的源士們自然會想盡辦法抓住機會。
翡翠谷的星銀礦脈,很顯然就是一次大好良機。
「這也是為什麼我要告訴你的原因。雖然說翡翠谷無主之地,人人都能採掘,但也正因為是無主之地,沒有秩序約束,糾紛必多。法律和道德約束不到的地方,就算做了惡事都未必有什麼後果。心中的惡念會因此放大,弱肉強食想必也會成為那裡的常態。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和你合作的原因,你我聯手,應當可以在那地方占得一席之地。」張元魁還沒放棄聯合蘇沉的目的,不失實際的勸說著。
蘇沉卻不在意,只是「哦」了一聲,然後就繼續吃肉。
「你沒興趣?」張元魁有些吃驚:「那可是星銀啊,一小塊星銀就值幾十上百塊源石的星銀!」
「卻需要挖出來,對嗎?」蘇沉回答:「我更願意待在這叢林裡,和凶獸戰鬥,吃掉它們的血肉,收割它們的毛皮,錘鍊自己的身手,增長自己的經驗,而不是靠運氣去挖礦。」
「那樣太慢了!」張元魁嘆氣道:「人無橫財不富啊!」
「原來這就是你的人生準則嗎?」蘇沉笑道:「那恕我不能苟同了。哦對了,香料罐在哪兒?幫我拿一下好嗎?我這塊肉想再撒點。」
張元魁回頭看看,嘀咕了一句:「奇怪,剛才還在這兒的,放哪兒去了?」
張元魁四處張望,一時竟沒找到。
「沒找到就算了,反正我也差不多快吃飽了。」
「要走了嗎?」
「恩。」
「那好,再幹了這一杯,各走各路。」張元魁舉起手中杯。
蘇沉也沒再客氣,同樣舉起杯子和張元魁重重碰了一下,兩人同時飲盡杯中酒。
喝完杯中酒,張元魁將杯子一摔道:「蘇沉,你是個人物。雖身殘,志卻堅。目不視物,卻敢獨闖深紅山脈,我很佩服。」
蘇沉靜靜地聽他說,並不接話。
張元魁又道:「不過可惜,你雖然有志氣,有毅力,卻終究是年少了些,嫩了些,處事經驗也不足。」
蘇沉面色平靜:「張大哥這話什麼意思?」
張元魁嘿嘿一笑:「你現在試試,看看你還能不能調用源力?」
蘇沉低頭,盲眼看向酒杯:「你在酒里下了藥?為什麼?」
「還能是為什麼?」張元魁兩手一攤:「當然是為了你的源器了。那可是一大筆財富,讓你一個瞎子安然行走在深紅叢林中,我怎麼可能不動心?」
「所以你就對我下手?對你的救命恩人?」
張元魁仰頭大笑起來,順手揚起青鱗刀:「沒錯,你是救了我,可那又怎麼樣?殺了你後,誰又知道?其實我早提醒過你,人物橫財不富,無主之地,沒有法律與道德的約束,人們心中的惡念會被放大。可你太嫩了,沒有聽出來,又怎麼能怪我?」
張元魁說著,臉上已露出騰騰殺氣:「瞎子帶源器,尤如小兒持金,行於鬧市,不懂藏拙,怎麼可能不引來殺身之禍。既然你早晚都是死,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我!」
說著已對準蘇沉就是當頭劈下。
這一刀又狠又猛,全無留手。
可是剛踏出一步,就發現自己竟無法調用源力,全身空蕩蕩的泛起一陣虛弱感。
「閉源散?」張元魁嚇得魂飛魄散。
本應在蘇沉肚子裡的閉源散,什麼時候竟被自己吃了下去?
與此同時,蘇沉已一拳轟出,裹著源力的強橫一拳砸在張元魁的臉上,將他整個人打飛出去。
「你沒有中毒……你把我的酒對調了!」張元魁心膽俱害的叫起來。
蘇沉一步步走過來,若走在張元魁的心間,帶給他強大壓力。
「就在讓你找香料的時候,順便換了一下。」蘇沉回答。
「你防著我?」張元魁大吃一驚。
「確切的說,從一開始就沒相信你。」蘇沉淡然回答。
「為什麼?我不明白。」張元魁躺在地上,看起來已經有所放棄,只是雙眼還在滴溜溜轉動。
蘇沉恍若不覺尤自回答:「因為你不懂感恩。我殺斑斕虎回來的時候,對你說過,如果需要我幫忙,你那隻虎就得分我一半。還記得你的回答是什麼?」
「不需要。」張元魁呆呆道。
「是啊,不需要。」蘇沉笑道:「你不覺得你很貪婪嗎?畢竟我可是剛救過你的命,你竟然連分我一半斑斕虎都不願意。如果我救的是一個有那麼點良心的人,他的標準回答難道不應當是:你救了我,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這樣的話嗎?」
張元魁呆了呆,說不出話來。
只是左手間卻已悄無聲息的多出三枚紫黑色飛鏢,一望可知是毒鏢。
「當然我在意的不是一隻老虎,而是這背後代表的東西。如此的沒有感恩之心,他就是做出怎樣喪心病狂的事也都不稀奇了。」
「原來是這樣麼。」張元魁苦笑:「我果然是個混蛋,的確沒什麼感恩之心,難怪會被你個瞎子看破。不過……」
張元魁拖長了語調,突然聲音轉狠道:「這不代表你就贏了!」
刷!
三枚毒鏢已飛射蘇沉,同時罩向蘇沉各處。
這一下去勢絕快,角度詭異,顯然張元魁在這一手上是下過苦功的。
就在毒鏢飛出的同時,蘇沉腳下踏雲戰靴光芒一閃,人已如輕煙飛起,避過一枚,半空中身形一折,再躲過一枚。剩下一枚再躲不過去,蘇沉突然一個急轉身,背朝前方,紫晶法罩亮起,最後的毒鏢正打在護罩上,砰然落地。
這一幕看得張元魁心喪欲死,這絕對不是一個瞎子能做到的。
他突然醒悟過來,驚聲大叫道:「你不是瞎子!你不是瞎子!」
冷冷看著張元魁,蘇沉嘴角帶出輕蔑笑意:
「四年前,我遇到一位老人,他說我鋒銳太盛,不知藏拙與低調的可貴,所以要給我換一雙眼睛,讓我在看到更多東西的同時,也看到這世界的真面目。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了什麼叫藏拙,什麼叫低調……一路走好!」
「不!!!」
在張元魁絕望的叫聲里,戰刀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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